南懷王對子安今晚的囂張氣焰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怒道:“皇嫂,請你自矜身份,你是王妃不是潑婦,這裏是熹微宮也不是鬧市,不是你撒潑耍賴的地方,慕容桀昔日沒有造反,是因為他不需要造反,他手執皇權,手執兵權,他哪裏需要謀反?可如今不一樣了,皇上病愈重掌朝政,他坐慣了高位,怕是不願意下來了,便趁著兩國停戰期間,殺迴京城,奪取帝位,此等險惡用心,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即便皇嫂再巧舌如簧,也辯解不了。”


    子安聞言,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你一個謀反之臣,說得如此道貌岸然,你要不要臉?你不嫌惡心我還替你羞愧呢,你以為你跟貴太妃的那些事情,能瞞得過誰?不收拾你皇上念及兄弟之情,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以為你和那武器販子的事情能瞞得過誰啊?在王府的時候,貴太妃便曾問我要銀子,說要修繕清寧閣,誰知道這些銀子最後給了武器販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胡家的掌櫃胡歡喜跟我說過,有人拿著我的銀票去兌換,那人十分詭異,她為謹慎起見便著人跟蹤了一下,發現他是大月國人士,且以販賣兵器為生,我事後調查,發現貴太妃在問我要銀子之前就取走了國資銀號的銀票,因武器販子無法兌換國資銀號的銀票,你便著人去找梁侯爺兌換,梁侯爺至今還被你蒙在鼓裏。”


    “你胡說!”南懷王氣得渾身發抖,他總算知道當初為什麽武器販子說那些銀票是假的了,原來是胡歡喜和夏子安暗中做的手腳。


    他惡狠狠地盯著子安,幾乎恨不得把子安活剝生吞了,若不是她弄得他與武器販子反目成仇,這批弓弩,早就到手了,何至於今日橫生枝節。


    但是,這事兒她提起來,絕非偶然,這麽長時間她都不說,現在忽然在這裏說了,看來,這確實是一個鋪天蓋地的陰謀。


    子安可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這些日子吞下的憋屈氣,她決意要在去北漠之前爆發出來,除了爆發給南懷王聽之外,還要爆發給皇帝聽。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明白,老七跟你是親兄弟,你數次對他下手,他念在兄弟情分上,一直對你忍讓退避,你還要誣陷他?


    他真有心去爭奪這個帝位,就不會自動請纓掛帥,離京出征,他難道不知道,他離開對他的處境有多危險嗎?但是他別無選擇,因為他是慕容家的子孫,他是皇上的親弟弟,他不為皇上分憂,誰可以擔起這個大旗?你也是慕容家的人,可你為慕容家的江山百姓做了什麽?你不斷地挑撥離間,為了你的野心你的私欲,犯下了多少兄弟相殘的罪行?皇上仁慈,再三給你機會把你提拔上去,可這點情分總有用光的時候,你就作吧。”


    南懷王徹底被她激怒了,但是商丘卻冷靜了下來,他攔住南懷王,對著子安躬身,“王妃,方才草民言語之上多有得罪,請王妃見諒,南懷王和攝政王手足情深,不曾出現過王妃所說的那些殘酷,坊間若有這樣的傳言,也必定是別有用心的人流傳出去企圖傷害王爺兄弟感情的。”


    子安冷笑一聲,“是嗎?”說完,她對壯壯道:“我們走吧,是非曲直,自有天道論分明。”


    她拉著壯壯走了。


    商丘是個語言組織能力很強的人,看他在短時間內迅速冷靜下來便知道,她不可能留在熹微宮,等待他的反擊和辯白。


    因為大家心裏都知道,今天的話,看似是雙方對話,實際都是說給皇上聽的。


    皇帝在內殿,是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是,路公公把殿中方才所有的話都稟報了迴去。


    皇帝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王妃這話,說得義正辭嚴,字字聲討,是聲討老八嗎?不,她是在聲討朕,她對朕是有諸多的不滿。”


    路公公擔憂地道:“但是,皇上如今萬不能降罪下去,她明日可就得去北漠了,雖不知道可不可成,但是,至少能換了北漠太子來京中做質子,且又能分開身去對付鮮卑,這機會,難得啊。”


    皇帝搖頭,“朕不會怪罪她,更不會處置她的,她說的話無道理,大概也是趁著臨去北漠,故意發一場難,發泄心底的不滿,小路子,她這般反而叫朕放心,至少,若真有居心,這話她不會說出來,她發難,恰恰證明她坦蕩,朕最近,確實有些……。”


    他說著,便停了下來,側著頭想了一下,忽然冷笑了起來,“隻是,她卻不明白,皇權是必須要集中的,容不得任何人覬覦,且任何事情都要取得一個平衡,若失去平衡,局麵便不受控製,南懷王有野心,但是無實權,老七無野心,可大權在握,不是朕不信任老七,是朕必須要小心防備任何人擾亂我大周江山。”


    “皇上此言有理。”路公公想了一下,猶豫地道:“隻是,正如皇上所言,任何的事情都要取得平衡,若一味地打壓攝政王,不是失去平衡了嗎?他如今可還在戰場上,這場仗未必就能止息的,安然老王爺不願意出麵,祁王爺上書請攝政王妃去,王妃治愈過僵屍病,可到底缺乏醫理經驗,能否治愈北漠的瘟疫尚未確定。”


    皇帝笑了笑,“你真認為老七如今還在軍中?”


    路公公一怔,“皇上的意思是說,南懷王所言是真的?”


    “他說的未必是真的,但是老七就一定不在戰場上,其實老七心裏也明白,朕雖不知道他的行蹤卻知道他想做什麽,朕沒有去追查,其實也是信任的一種,信任,基於老七是真心為了大周,真心為了朕。”


    路公公吃驚地看著皇帝,“這……若是真的,那今晚這個挾持事件,到底是怎麽迴事?”


    “不必查,南懷王是真有野心的,且也一直都沒打算放棄過要購買兵器和招兵買馬,先不管他挾持鑫兒是真還是老七的陰謀,但是,孫芳兒今晚出去和誰見麵了?孫芳兒如今可是留在朕身邊的人啊,接觸到她,便是等同探聽到朕的事情,朕實在是太大意了,總認為孫芳兒這個人見風使舵,卻沒想過她到底跟了老八這麽些年,他們之間,不是如她所言那麽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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