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親王走了進來,夏泉急忙帶著他上座。


    他坐下來之後,淡淡地睨了梁太傅一眼,“你方才說有封號在身,便可亂妻妾位,是這個意思嗎?”


    梁太傅知道他是個攪屎棍,一旦有點不合他的意思便會不依不饒地死纏到底,今日這麽多人在場,也不好得罪他,道:“王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既然西門小姐都過門了,作為夏家的女兒,給夫人磕頭敬茶,也並非說有違常理,是不是?”


    “你拿常理來跟律法相比?”禮親王顯得很生氣,“在律法麵前,任何的禮製常理都得退避三舍,你身為中書令,竟說出此等無妄之言,簡直讓本王失望至極。”


    梁太傅臉色有些不好,“王爺倒是不必如此較真的。”


    “你讓本王不要較真律法?這是一朝中書令說的話嗎?”禮親王幹脆地把槍頭對準慕容桀,“攝政王,你坐在這裏是喝風的嗎?此等不合理的事情,竟也不說半句。”


    慕容桀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狀,慢吞吞地道:“本王有什麽辦法?夏子安是本王的未婚妻,若本王為她說話,便是護短,本王最煩這些亂七八糟的罪名,所以還是不做聲為好。”


    禮親王看著慕容桀道:“你既然暫代皇上攝理朝政,走出來的身份便是等同皇上,依你看,今日這事兒,該怎麽了斷?”


    慕容桀調了一下坐姿,卻依舊十分的悠閑,他淡淡地看了一下屋中的人,又看看子安,道:“不外乎就是誰給誰磕頭敬茶的事情嗎?至於糾纏這麽久?既然有律例規定,按照律例辦就是了。”


    夏丞相一直都沒怎麽發話,但是聽到慕容桀的話,他卻不得不說了,“王爺,臣倒是以為,家事不必要以律法論之。”


    換言之,他是要求子安給西門曉月磕頭敬茶了。


    禮親王皺著眉頭說:“家事?這怎麽能算是家事?你以為在家中發生的事情便是家事了嗎?難道說你捅死了你的母親,也是家事不必論罪?說話簡直荒謬!”


    夏丞相對禮親王的一再刁難感到十分的不悅,“那依王爺之見該當如何?總不能讓當朝一品誥命夫人向她行禮吧?”


    禮親王搖頭,“也不行,你既然牽扯到一品誥命夫人的封號,便得另擇規矩行之,西門曉月既然是以平妻的身份入府,按照嫡庶有尊卑之分,所以,正房袁氏該也以一品夫人封誥,這點,在西門曉月在被封為誥命夫人的時候,夏丞相便該入宮請旨為袁氏請封,所幸如今有攝政王在此,可先行口頭冊封,然後,請袁氏出來,讓西門曉月給袁氏磕頭請茶,方合規矩也合律法。”


    說完,他竟自己就下令,“來啊,請夏夫人出來。”


    子安迴答說:“王爺,因屬相相衝,我母親已經避開了不在府中。”


    禮親王一怔,“相衝?衝老夫人嗎?那是該避開的。”孝為先,若衝撞老夫人,做兒媳婦的是該暫時避開等衝撞月份過去再迴來。


    “不,是衝撞新夫人,這是新夫人要求的。”子安道。


    禮親王氣得發怔,他對所有不合規矩的事情都很生氣,這倒不是偏幫子安,其實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偏幫子安,若有違規矩的事情,哪怕是天皇老子來了,他都沒情麵好講。


    “簡直是荒天下之大繆,做妾侍的竟然讓正房夫人避衝,你是拿屁股當臉嗎?這麽大臉敢讓夫人避讓你,規矩何在?”禮親王大怒道。


    這話就太過粗俗了,西門曉月當場下不來台,氣得眼淚都在眼睛裏打轉,指尖都在發抖。


    夏丞相也怒了,霍然起身瞪著禮親王親王,“夠了,禮親王,你今天賞臉來喝本相這一杯喜酒,本相很高興,但是你一再對本王的夫人出言相欺,偏幫夏子安,已經觸及了本相的底線,本相不歡迎這樣挑事找刺的客人。”


    禮親王麵容突變,“你先不忙趕本王走,你說本王偏幫夏子安是什麽道理?夏子安是你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不偏幫要本王來偏幫?這話首先就亂了邏輯,你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在跟本王說話,本王既然被先帝封為禮親王,與禮部一同執掌我大周朝的禮製,便不可讓你本末倒置,亂了尊卑,你若要在今日與本王發難,本王也不怕你。”


    慕容桀涼涼地道:“皇兄,稍安勿躁,有什麽不對的說到對就是了。”


    他一副閑人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和他木有關係。


    禮親王衝慕容桀點頭,一副認同的表情,“對,你說得有理,本王沒有必要生氣,說通了道理就是。”


    他轉而看著一臉震怒的夏丞相,嚴肅地說:“首先,本王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生氣,誰給誰磕頭橫豎都不是你磕頭,關你什麽事?而且兩位都是你的夫人,一位正室,一位平妻,誰尊誰卑,你心裏有數,你震怒本王說的話,你跟本王說道說道,到底本王哪一句話說錯了?”


    夏丞相無法辯駁,因為總不能說禮親王說話粗俗,這話若再從他口中複述出來,隻會剛傷西門曉月的麵子。


    子安見狀,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說:“王爺,父親,算了吧,我給新夫人磕頭就是。”


    禮親王卻嚴肅地道:“不可以,規矩是規矩,不能亂了。”


    子安顯得特別的為難,無辜地看著西門曉月,“新夫人,您看,該怎麽辦?”


    西門曉月氣得肺都快炸掉了,哪裏還願意搭理子安?但是這麽多人在場,她若不迴答,豈不是顯得她氣量狹小?


    所以,縱然有萬般的不快,她也隻得出聲道:“若是如此,不如便請大家入席吃酒,不要再糾結此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會天真地以為夏子安真的會下跪給她磕頭敬茶,再尊她一聲母親了。


    隻求禮親王別再糾纏下去,為袁氏討一個封號就是。


    隻可惜,禮親王這個人,從不知道妥協是什麽,原則對他來說,重於一切。


    他對慕容桀道:“請旨為袁氏晉封,本王這個禮親王提出也不算過分,合情合理吧?”


    慕容桀仿佛也不知道,看向太子與梁太傅,“太子怎麽看?太傅怎麽看?”


    梁太傅好不容易才置身事外,沒想到這個慕容桀還把他拖下水,不由得別過臉,“王爺做主便好,封誥之事,臣等不可幹預。”


    “太子呢?”慕容桀又看向太子問道,一副為難的樣子。


    太子吸收了教訓,也不敢亂說話了,“皇叔看著辦便是。”


    慕容桀輕輕歎氣,十分為難地說:“本王能怎麽看著辦?最厭這些繁瑣的事情了,外麵的酒壇子一直勾著本王,罷了,大家想必也都餓了,也不耽誤大家吃酒的時辰,本王這便下旨,把袁氏封為丹青縣主,封邑三百戶,賜黃金千兩,田地一百畝,相府後院的那塊地,之前是無理侵占且賠償不合,本王擬收迴一並賜給丹青縣主,迴頭著禮部擬旨冊封,內府著封邑事宜,三日內旨意下達且執行,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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