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安之若素地坐著,手裏捧著一杯滾燙的茶,看著子安背著藥箱一步步走過來。


    她臉上的傷痕已經淡了許多,在陽光的穿透力之下,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眼底的光芒卻是越發的有精神了,看得人心裏十分舒坦。


    子安看著五個大男人擠在一個亭子裏,有點想笑。


    而且蕭拓一臉的生氣,看樣子是被擠兌了啊。


    “喲,小酒喝著呢?”壯壯走過去,聞到空氣中的酒氣,笑著說。


    “沒,喝茶呢。”慕容桀淡淡地說,眸光已經在子安的臉上,“這麽一大早過來?”


    “是的,本來是要去梁王府,不過,得知梁王在這裏,便過來了。”子安放下藥箱在石桌上,瞧了瞧各人杯子裏熱氣騰騰的茶。


    “這不是陳柳柳嗎?”蘇青看著柳柳,略詫異地問,“你怎麽也過來了?”


    陳柳柳臉都綠了,沒想到蘇青在這裏,蘇青和她哥哥們熟悉,也來過府中,見過她幾次的。


    蕭拓聞言,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柳柳。


    柳柳近距離見到蕭拓,頓時就被迷住了,她扭扭捏捏地上前,“蕭拓大哥,我是陳柳柳,我祖母說讓我嫁給你。”


    蕭拓下巴都幾乎掉在了地上,他轉過臉,一口喝下滾燙的茶,燙得他眼淚都幾乎冒出來了。


    陳柳柳見他這樣,心中一急,上前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拿劍的姑娘,我以後會學繡花的。”


    蕭拓一張臉漲得老紅老紅,咬了咬牙,想對陳柳柳說句絕情的話,但是,見她瞪大眼睛,兩顆烏黑的眼珠特別的好看,白皙的臉蛋掛著小酒窩,貝齒輕輕地咬著下唇,十分委屈的模樣,他竟說不出來。


    蘇青看看陳柳柳,又看看蕭拓,然後道:“夏大夫,你是不是要為梁王施針?還有王爺,你結痂的傷口該上藥了,都散了吧。”


    蕭拓站起來,嗖地一聲,跑了。


    陳柳柳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道:“蕭大哥跑的姿勢也這麽好看啊!”


    慕容桀麵無表情地站起來,對子安道:“你先幫本王上藥。”


    “我先,我先的。”梁王站起來爭辯。


    慕容壯壯一把壓住梁王的肩膀,“坐下來,小姑奶奶想和你說說人生大事。”


    梁王一臉為難地說:“人生大事?你的?你有什麽人生大事呢?”


    “是你的人生大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隨便娶個王妃應付你母後是不是?正妃之位,非你所要的話,寧缺毋濫。”慕容壯壯警告道。


    “嗯?”梁王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不知道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你很清楚,這一次不是你發瘋要娶什麽夏婉兒,也不至於會鬧出這麽多事來,相府順著這根杆子直上,越發的不要臉,太子那邊你盯著點,沒準給你再鬧一場。”


    梁王聳肩,“我那時候也沒想到相府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慕容壯壯道:“誰都沒想到,我大周的丞相,竟然是這樣的人,若不是出來這檔子事,隻怕誰都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蘇青笑著說:“如今人人都知道夏婉兒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卻讓那個李大夫在外麵散播,說陳玲瓏以前懷孕的那個已經落了胎,這夏婉兒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樣粉飾太平,真當別人是傻子,卻不知道旁人當他是傻子。”


    慕容壯壯淡淡地道:“閑話是一時的,富貴是永久的,他不是傻子,他精著呢,有了夏婉兒這個女兒成了太子妃,日後太子登基,他就是國丈,前程無可限量,這夏家也跟著雞犬升天,至於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誰在乎?他都不在乎。”


    梁王淡笑一聲,毫不在乎的說:“誰愛爭奪便去吧,我如今不想過問任何事,該喝酒的時候喝酒,該遠足的時候遠足。”


    “你啊,你就什麽都讓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柳柳聽著兩人對話,甚覺得無趣,抬頭看著蘇青,“你和我去找蕭拓大哥吧。”


    “他不愛接觸女人,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蘇青可不敢帶她去,蕭拓這廝發起火來可不是人。


    柳柳覺得很挫敗,若蕭拓不願意接觸女子,那她怎麽能睡了他進而逼著他娶她呢?


    慕容桀進了房間便開始脫衣裳,一點廢話都沒有。


    而子安進了房間便打開藥箱,兩人的動作是一致的,你不看我,我不看你,準備好之後,他往榻上一趟或者是椅子上一坐,等著她過來處理傷口。


    傷口已經結痂,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脫落,露出粉紅色的疤痕,至於比較深的傷口,結痂不算很好,周邊還有些發紅,這是炎症未曾消除的跡象。


    子安蹙起眉頭,“之前看傷口已經準備結痂,怎麽還會發紅?”


    “本王怎麽知道?又不是時時刻刻盯著它。”慕容桀覺得她問得很沒道理。


    “我交代的禁。忌都沒犯吧?”子安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


    “喝酒?沒喝,好久沒喝了。”慕容桀搖著頭說,“至於你寫給倪榮的那個禁。忌食物的單子,也是沒有吃過,一直交代下去,飲食清淡的。”


    站在門口的倪榮麵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王爺越發不要臉了,敢這樣胡扯,自打迴了王府,沒一頓是清淡的,沒一頓是沒酒的,跟祁王喝酒那晚,醉得跟頭豬一樣,幾個人抬迴來的。


    子安白了他一眼,“我鼻子沒堵,聞到你身上有酒味。”


    “酒味?”慕容桀狐疑地嗅嗅袖子,“有嗎?咦?還真的有,怎麽迴事?本王沒喝酒啊。”


    “是燒刀子的烈性味道。”子安篤定地說。


    慕容桀一臉奇怪的樣子,“這不可能的,王府不可能有燒刀子,燒刀子這種廉價的酒壓根無法入王府的大門。”


    他凝眉想了一下,忽地一拍貴妃榻的扶手,“對了,之前交代過倪榮把本王的衣裳全部用燒刀子浸泡,應該是沒洗清酒氣。”


    倪榮轉身就出去,臭不要臉,沒法聽的。


    子安搖搖頭,不厭其煩地說:“王爺如果希望傷勢早日好轉,就不要喝酒。”一個人若長期喝酒,從毛孔和臉色便可看出來,慕容桀是有些嗜酒過度了,作為大夫,實在不喜歡看到這一點。


    “囉嗦得很,都說沒有喝!”慕容桀一臉不高興地說,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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