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夫人見狀,急忙上前拉開夏婉兒,“別鬧,老太君在那邊看著呢。”


    夏婉兒看過去,果然見陳家小姐的祖母陳老太君正一臉不悅地看過來,她剛剛正與老夫人崔太妃在說話,聽得這邊吵鬧,便都一同望過來。


    剛好便聽到夏婉兒命人把陳家小姐趕出去。


    “娘親,你都不知道她說我有多過分。”夏婉兒委屈地說。


    陳玲瓏也聽到陳家小姐的話,她壓低聲音道:“今天正事要緊,陳家那邊可得罪不起。”


    陳家是武將出身,陳老太君也是本朝第一位女武將,當年曾掛帥出征,打得北漠落花流水,安親王當年第一次出征,便是在她老人家的麾下。


    陳家在京中,幾乎有不可撼動的地位,因為,她也是當年的太皇太後親自授予太君封號。


    而這位陳家小姐陳柳柳,是老太君最小的孫女,今年剛滿十八,還未曾婚配,但是與侯府那邊對過眼,看上了蕭拓,這不蕭拓一直都不願意談這事兒,就擱在這裏了。


    平素老太君是不屑出席這些場合的,但是這一兩年,她但凡大小宴會都必定帶著陳柳柳出席,為她找夫婿。


    用老太君的話來說,是累得眼睛都快瞎了,但是她說死之前,得看到陳柳柳嫁出去。


    那些剛才說閑話的貴家小姐們,都紛紛散去,誰都不想得罪陳柳柳,因為都知道她的性情,說話特別難聽特別的刻薄,特別的沒素質。


    陳柳柳哼了一聲,走上涼亭裏,坐在子安的麵前。


    她打量著子安,兩粒眼珠特別的黑,就像是兩顆龍眼核,兩條濃黑的眉毛彎彎,“我叫陳柳柳,我跟你說,你不要管那些人說什麽的,那些人嘴巴臭。”


    她竟安慰起子安來。


    子安笑著道:“謝謝你幫我出頭。”


    “不客氣,我早就想教訓她們了。”陳柳柳還一直看著子安,仿佛子安發現一件特別好玩的東西,一直盯著不放,子安都覺得她盯得有些奇怪。


    “我臉上有東西?”子安摸著臉問她,提醒她這樣盯著人家可不好。


    “不是,我隻是覺得你比以前漂亮了許多。”陳柳柳說。


    “以前?”


    “對,我來過你們相府幾次,也見過你,每一次來,都能看到夏婉兒和那些小姐們在欺負你。”


    子安聳聳肩,“她們說什麽,我不在意的。”


    “我也不在意,但是你心裏不舒坦到時候,總得找個人罵一下。”陳柳柳說得理直氣壯。


    子安笑了起來,她喜歡這個直爽粗魯的姑娘。


    陳柳柳又說:“你小心點那個夏婉兒和夏芳兒,這兩個臭婆娘可歹毒了,我好幾次都想拿屎扔她!”


    子安瞪大眼睛,“你說真的?”


    等一下,陳柳柳,陳家小姐,她會不會就是蘇青和慕容桀口中的陳家小姐?慕容桀不止一次地讓蕭拓去見她的。


    蕭拓對她……很有意見。


    “當然是真的,你不想扔嗎?”她反問子安。


    子安看了看夏婉兒那張討嫌的嘴臉,“有點想。”


    “想就要做,改天我得潑她一身!”陳柳柳哼了一聲說。


    這……子安試探地問:“你以前跟她有私怨?”


    “誰得空跟她有私怨?這種人我連說話都不屑跟她說話的。”


    “那,你為什麽那麽想……憎恨她?”憎恨到要拿屎來扔她。


    “我相親過很多次,好多人都說女子就該像夏婉兒那樣溫良恭儉,知書達理,京中的男兒都喜歡她。”


    “所以,因為這個你就不喜歡?”子安覺得這個想法也是夠奇葩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很確定自己喜歡這個陳柳柳。


    陳柳柳氣憤地道:“問題她不是大家口中說的那樣啊,我觀察過她好幾次,她比我還粗魯,卑鄙,去年我來你們家老東西的壽宴,我與她坐在一塊,她放了個臭屁,竟然捂住鼻子一臉嫌棄地看著我,大家都以為是我放的,那天要不是蕭拓他爹也在,我就拿屎扔她了。”


    子安聽了覺得很好笑,但是,強行忍住,“蕭拓,你認識蕭拓?”


    “認識,我喜歡他,但是他不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拿繡花針的姑娘,不是喜歡拿劍的姑娘。”陳柳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並未難過,仿佛她喜歡蕭拓,蕭拓不喜歡她,對她來說十分正常不過。


    “你喜歡蕭拓?喜歡他什麽啊?”子安問道,在這大戲來臨之前,跟陳柳柳談談,還真舒坦。


    陳柳柳想了一下,“不知道,感覺他這個人長得挺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祖母帶我相親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棗,要麽就是比我大一截,其中有一個還缺了一條胳膊,不過祖母也說,有男子肯要我就算了,不能要求太高。”


    “你祖母……”子安覺得老太君這個想法有些奇葩,“這怎麽能隨便把你嫁出去?”


    “還不是我出生的時候,有個人幫我算命,說如果我十九歲還沒嫁出去,就會死於非命,我今年都十八了,祖母這不是急了嗎?”


    “這也能相信?”子安啼笑皆非。


    “所有人說的話她都不信,但是唯獨這個人說的,她會信個十足。”陳柳柳想了一下,“我也信。”


    “這個人是誰啊?”子安不由得好奇地問。


    “太皇太後!”陳柳柳壓低聲音道。


    子安詫異地看著她,這個陳柳柳今年十八歲,太皇太後應該在二十年前就釀造了一場“被死亡”事件,一走了之啊。


    莫非,她真的在寒山上?走了之後還曾迴來過?


    她們在這邊聊著,老太君與崔太妃和老夫人在另外一邊聊著。


    老太君是來找孫女婿的,知道老夫人和崔太妃的人脈寬廣,所以開始的時候便湊著頭與她們說些老不死該說的話題,但是當夏婉兒要趕她寶貝孫女走的時候,她就開始顯得很淡漠。


    老夫人也察覺出來了,今天特意邀請她過來,是因為老太君與崔太妃兩人在京中德高望重,今日這場戲,有她們兩人做見證,再由她們說句“公道話”,那麽,相府多少能保住點麵子。


    見老太君不高興,老夫人心裏別提多憋氣,狠狠地瞪了玲瓏夫人一眼,示意她看好夏婉兒。


    玲瓏夫人心裏也很生氣,自己的女兒被那陳家小姐這樣埋汰,卻什麽都說不得,隻能忍氣吞聲,這會兒還得看老太太的臉色,這心裏別扭極了。


    而且,那袁氏至今還沒出來,這計劃還不知道如何實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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