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的傷痕,身上也是,跳下懸崖的時候,她雖然落在第一個平地上,但是,沒穩住,一路滾了下去,在下一個平地才停穩,且迅速地躲在突出的岩石下方。


    等到那兩名侍衛走後,她才敢露麵,幸好在那個地方日照甚好,可以讓她順利地解開繩索,等到蕭拓來救。


    “疼嗎?”他啞聲問道,帶著低沉的蠱惑力,黑色的眸子如兩汪深潭,倒映著她的模樣。


    子安搖頭,“不!”其實也真的不疼,在特工組呆過的人,怎麽可能被這點皮外傷擊倒?


    慕容桀的手指落在她脖子上比較大的一處傷口上,指腹幾乎是沒有溫度,冷冰冰的,且動作微微顫抖,他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可以抬起手。


    子安把他的手攥住,輕輕地放下來,道:“王爺醒來,比什麽都好,很多人擔心你。”


    慕容桀嘴角微微勾起,有一個弧度溫柔的笑意,但是眼底卻有些寒氣逐漸凝成,“很多人擔心我?”


    他似乎是在問,但是也似乎是在諷刺。


    子安揚起狐疑的眸子,見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便不再問,伸手探他的體溫,還是發燒。


    “我要再幫你處理傷口,你忍一下疼痛。”子安解開他的衣衫,輕聲道。


    慕容桀忽然睜開眼睛,“這兩天,有沒有人為難你?”


    子安的手沒有停下來,眼睛也不抬地道:“沒有。”


    慕容桀道:“你這一身的傷從哪裏來?”


    “被狗追,摔的!”


    “……”


    蕭拓端著飯菜進來,見慕容桀醒來,他連忙把飯放在桌子上,疾步過來,“醒了?”


    他是真的不能相信啊,帶走他的時候,他渾身冰冷就跟真的死了一樣。


    今日找到夏子安,夏子安求他無論如何要把他帶出來,不能留在王府。


    他先找好地方然後入城,找到自己的心腹,再與慕容桀的侍衛接洽,就這樣,在王府一片混亂之中,慕容桀被他帶走了。


    “死不去,有些失望吧?”慕容桀乜斜了他一眼,口氣涼涼地道。


    蕭拓點頭,“是有點失望的,不過,隻是失望你會被梁太傅傷得那麽重!”


    子安的手有些停頓,梁太傅?不是梁王?那她之前對梁王的誤會……


    好,不知者不罪,她原諒自己


    慕容桀淡淡地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隻怪本王低估了他。”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異樣的冷漠,蕭拓感受不到,但是子安卻感受到。


    傷口還是在發炎,之前的藥粉都被清洗走了,幸好,子安之前用手絹擦了一點。


    重新消毒上藥之後,子安開始研究手絹上的藥粉。


    這種藥粉很細膩,聞上去有三七的味道,應該是摻了三七粉的,三七是療傷聖藥,但是不是用在傷口上的,而是直接口服。


    “你在弄什麽?先吃了飯在弄啊。”蕭拓見她聚精會神地在燈下弄手絹,便過來道。


    子安道:“這些是我之前從王爺的傷口抹下來的粉末,我懷疑,就是這種粉末讓王爺的傷勢加重且發炎。”


    蕭拓啊了一聲,“就是那神棍陶德給阿桀抹的那些粉末?”


    “陶德?”慕容桀聽到了這句話,睜開冰冷的眸子看著蕭拓。


    蕭拓道:“你在昏迷中不知道,太妃叫了一個叫陶德的道士來給你治傷,且在你的傷口上抹了這種粉末,之後你的情況就急轉直下了。”


    子安道:“他的情況一直都不太好,隻是抹了這種粉末之後,傷口在兩個時辰之內發炎起膿,所以我懷疑這種粉末有毒。”


    “陶德!”慕容桀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道德觀的人,是嗎?”


    “是,你也知道?”蕭拓詫異地看著他,“我後來去調查過這個人,發現他早與太妃來往甚密,此人心術不正,這一次太妃是被他蒙蔽了啊。”


    慕容桀沒有說話,隻是臉色陰沉得很。


    子安隻顧著看粉末,沒有看他,倒是蕭拓看著慕容桀,見他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問道:“怎麽迴事?是傷口疼嗎?”


    慕容桀從胸腔裏唿出一口氣,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平靜地道:“沒事,我有些困。”


    “你睡覺,我給你燉下了湯,迴頭叫你起來喝。”蕭拓說,本以為他會恥笑自己堂堂大將軍淪為庖廚,沒想到他隻是輕輕地閉上眼睛,一句揶揄的話都沒說。


    “看來是真的困了。”蕭拓見狀,便躡手躡腳地把飯菜端出去,然後對子安說:“我們出去吃。”


    子安拿著手絹走到廚房裏,把手絹丟在還有餘火的灶裏,清潔手之後便進來吃飯。


    “你扔了手絹?查到是什麽了嗎?”蕭拓問道。


    “滴水蓮,是一種植物,有毒。”子安沒說太詳細,但是神色有輕微的變化。


    她開始隻是猜測那道人給的粉末是道士煉丹的那些礦石元素,但是,沒想到似乎滴水蓮,滴水蓮是有毒的,輕則皮膚潰爛,重則要人命,慕容桀在這樣的重傷之下,用滴水蓮滲入傷口,會陰氣皮膚潰爛發炎,入血液後,會要命的。


    陶德不敢這樣做,他如果是要取信太妃,隻會用一些丹藥,有些傷害但是不至於要命,因為他不敢,謀害當朝攝政王,幾顆腦袋夠他掉的?


    有人指使他!


    子安沒有猜測是誰,她心裏有懷疑的人,但是不敢肯定。


    因為,這太荒謬。


    過於饑餓,反而吃不下東西,隨便吃了幾口,喝了點湯,她便停下來了。


    蕭拓見她不吃,也停下來,問道:“王爺會好起來的,是嗎?”


    子安抬起頭看他,“失血過多的問題倒是解決了一些,但是傷口發炎得很嚴重,他今晚還會持續高熱,我寫個單子,你去幫我買點藥迴來。”


    “很嚴重?”蕭拓本以為他醒來就沒事,卻沒想到還沒脫離危險。


    “兩天,他的傷口開始起膿了,我要為他清理傷口的膿,免得引起深度感染,且傷口還要再處理一下。”


    她沒有直接說嚴重不嚴重,她心裏其實也沒底,因為,如今她是連消毒水都沒有,隻能用些土辦法消毒消炎。


    她寫好之後遞給蕭拓,蕭拓接過來看了一下,“陳石灰,金銀花,連翹,三七,白藥,魚腥草根,黃連……這個燒刀子三十斤,你要來做什麽?”


    “喝!”


    子安還在寫,不,這一次不是寫,而是畫,她畫了幾種刀子,且都表明了厚薄,她得打造一套手術刀,必要的時候用。


    這個任務交給蕭拓,是最好不過的,武將,總是能找到最精湛的兵器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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