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她,眼裏透出精明,“兩個月。”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他好起來了,之前夏子安說阿鑫要三天才會度過危險期,但是現在兩天不到,阿鑫便已經穩定下來了。


    子安苦笑,“娘娘,殿下的病情不是一日兩日了,斷骨重生,不是那麽容易的。”


    “好,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若無法治好梁王,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什麽後果。”皇後冷冷地道。


    子安自然知道,若治不好梁王,她又知道梁王的秘密,皇後怎會容她留在這個世界上?


    她道:“娘娘,三個月到半年,這個是臣女能給皇後娘娘最後的答複。”


    皇後厲聲道:“夏子安,休要得寸進尺,你之前說梁王三天之後才可過危險期,如今也才兩天。”


    子安搖頭,“娘娘,這不一樣,梁王這一次吸入性肺炎,是急病起的,治療適當加上梁王底子好,所以才容易穩定下來,而且,現在也隻是穩定,還得有後續的治療。至於腿傷和其他傷勢,則得要等梁王養好身子才可著手進行治療,否則,他無法承受斷骨重生的痛楚。”


    皇後見她堅持,狐疑地問道:“你確定不是在拖延本宮?”


    子安直視皇後,“娘娘,事到如今,您真的認為,臣女的那些家人可以奈何得了臣女嗎?臣女無需要拖延皇後娘娘,臣女提出要為梁王醫治,是因為臣女悔婚對不住梁王,臣女想補償。”


    皇後沉吟片刻,“好,三月到半年,但是三月之後,你必須要讓本宮看到成效。”


    子安應下,皇後令她迴去長生殿守著梁王。


    長生殿外,依舊有重兵封鎖。


    來到長生殿,剛好看到慕容桀從裏麵走出來,他把從皇後處取得的畫遞給子安,“一會安親王入宮,你把這畫給他。”


    子安接過來,好奇地問:“王爺如何知道他會入宮?”


    慕容桀笑笑,“他會來的,且還會來得很快。”


    子安愕然,“真的?”


    慕容桀轉身離去,臨走前,又迴頭吩咐道:“今晚本王不會再入宮,你盯緊點。”


    “王爺要去哪裏?”子安衝口而出,問出來之後又有些後悔,這不是她該問的。


    慕容桀眼底有些詫異,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問,但是,他還是迴答說:“本王今晚有事辦。”


    子安看著他走,看到倪榮從外麵走過來,倪榮竟穿著一身的盔甲,倪榮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麽,隻看到他站定了身子,旋即大步而去。


    子安暗暗驚異,穿著盔甲,莫非去閱兵?


    但是這大晚上的,閱什麽兵呢?


    不過,這和她有什麽關係呢?她笑笑,轉身進了殿。


    殿中梁王剛喝了點米湯,他的侍從阿金在旁邊伺候著,見她進來,阿金迎上去,敦厚地笑了,“大小姐來了?”


    子安嗯了一聲,“殿下喝了多少?”


    “小半碗!”阿金說。


    “行了,差不多了。”子安讓阿金退下。


    她走過去,梁王全身蓋著被子,又剛喝了熱米湯,額頭便滲出細碎的汗珠。


    子安拿出手絹為他擦拭,低頭便見梁王用烏黑沉靜的眸子看她。


    他說:“夏子安,你和外人說的不一樣。”


    子安笑笑,把手絹放好,“殿下和外人說的也不一樣。”


    梁王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是的,外人說的,豈能當真?”


    子安坐下來,為他診脈,脈象已經平和了許多,不得不佩服梁王的底子確實是好。


    “本王沒事了,”梁王說著,便四處瞧了瞧,“皇叔走了?”


    “剛走!”


    梁王有些懶洋洋地伸出手,雙手交叉放在被子上,凝視著子安問道:“你要嫁給皇叔了,心裏有什麽感受?”


    子安搖頭,“不知道,還沒發生的事情,我不願意去想。”


    梁王沉默了一下,忽然說:“嫁給他吧。”


    子安有些詫異,“嗯?”


    “他值得。”梁王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便閉上了眼睛。


    子安想說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兩個人要成親過一輩子,除了看外在條件,還得看有沒有感情。


    當然了她覺得跟梁王說什麽愛情也是多餘的,他對自己不了解,還不是要迎娶自己?


    貴族娶親,娶的是家世,而不是這個人。


    子安發呆的時候,梁王忽然又睜開了眼睛,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其實本王讓你答應嫁給皇叔,是給你麵子,就算你不答應,你也得嫁,皇叔和本王不一樣,本王和你的親事,不是皇祖母或者母後賜婚,但是,皇叔的婚事必定是由皇祖母賜婚,你若不嫁悔婚,便是抗旨,死路一條。”


    子安沒好氣地道:“謝謝提醒。”


    “不客氣,隻是怕你治愈了本王,得到皇祖母與母後的看重,便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梁王淡淡地說。


    子安怎麽可能忘記?怎麽可能忘記自己的命運還掌握在別人手中的事實?


    但是,對梁王的提醒,她知道是出於好意。


    不會太久了,她獨力難支,便隻好跟某些人互相利用了。


    梁王說了話便有些乏了,子安為他換了一張薄被子,讓他睡覺。


    她把殿中的蠟燭熄滅,然後點上如豆油燈。


    坐在殿中,橫豎無聊,便開始斟酌梁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這剛拿紙筆開了個方子,便見楊嬤嬤領著一個人進來。


    此人俊臉劍眉,皮膚銅色,一身四爪金龍朝服,腰間纏金玉帶,手裏拿著一把翠玉柄佩劍,雙眸幽黑,如兩潭看不到底的古井,站在那裏,便無故地叫人覺得煞氣凜然。


    縱然他已經刻意斂住周身氣息,卻還是咄咄逼人。


    子安出身特工組,知道這種隱忍不發的煞氣隻有沙場戰將才會有的。


    她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是誰,神色一正,上前福身,“夏子安參見安親王。”


    安親王看著子安,腦子裏自然浮現那日身穿鳳肩霞帔的女子,他輕輕地道:“你就是子安?”


    子安眸色一斂,“迴王爺,正是。”


    安親王嗯了一聲,不著急看梁王,而是問子安,“你母親可好?”


    子安微微詫異,這話,似乎不該這麽明目張膽地問,畢竟,殿外還站著幾名禦醫,安親王怎麽半點都不避嫌?


    但是,子安還是規矩地迴答:“迴王爺的話,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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