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把酒的,今夜又豈是一人,清冷的月又豈會為一人白。

    簫聲嗚咽纏綿,無端擾得人心煩意亂,淒清月下,黃花滿地殘。

    風,清冷,吹亂了蕭一的發,發絲幾縷掠過眼眸,刺紅了眼。酒,他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可,還是心煩意亂,坐立不安,越想醉,反而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是坐不住。

    走廊盡頭,殘黃滿地處,冰筱呆呆地看著院中獨坐的蕭一,滿眼的癡迷,口中自語,“月姐姐好幸福!”話音未落,她一震,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也慌了,低下頭,滿心滿臉的自責,可心底蠢蠢欲動的渴望,她還是不能抗拒。

    從今天蕭一吻了她開始,她就警告著自己,不許浮想聯翩,然而,他的吻,他的氣息,他的心跳,每一樣都令她懷念,雖然隻是那麽短暫的一刻。

    簫聲幽怨,嫋嫋不絕,蕭一掙紮了許久,再也按捺不住,起身。何時自己這麽沉不住氣了?他自己也開始問自己,然而,他就是坐不住,就是起身了。

    蕭一匆匆起身,大步向前,劍眉深鎖,滿眼的怒火,為什麽?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麽?

    “爺,您去哪兒?”簫聲停了下來,倚身走廊吹簫的碧遊擋到了蕭一麵前。

    “朕要去問個清楚,為什麽她要跳下去!”蕭一憤恨地說道,滿眼的痛心。

    碧遊微微搖頭,一聲輕歎,看著蕭一的眼睛,“爺,您還不懂嗎?她這麽做是為了您呀!”

    “為了朕?為了朕她就不該跳下去,她這樣犧牲朕不要,朕要她好好的活著,活著,夏花,你懂嗎?”蕭一滿眼的怒火一下子全沒了,滿臉的痛心,眼神渙散地盯著碧遊,除了痛心,還是痛心。

    “爺,這出戲要唱得真才有人信,要有人信,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犧牲!”

    “我們明明說好,隻是做戲,她為什麽要提清風寨的事?為什麽要提林也?她明明知道朕會受不了,朕要找她去問個清楚,朕要她給出一個交代!”蕭一邊說邊往前衝,也不顧擋在身前的碧遊。

    “爺,您要是跨出這裏一步,灼月的死就是白死!”情急之下,碧遊抱住蕭一激動道,盡管她知道她擋不住他。

    “夏花——”蕭一提高了嗓門,狠狠地挾住碧遊的雙肩,將她一把甩開了出去。

    碧遊趴到地上,咬了咬牙,爬到蕭一的麵前,她額頭撞到強角,還滲著血跡,“爺,您真要出去,就踏著臣的屍體出去,臣發過誓,就是死也一定要比爺先死!”

    “夏花——”蕭一麵沉如墨,猛地甩袖,冷笑起來,“連你也要威脅朕嗎?”

    “爺,臣不敢,臣想隻是想說,灼月她,也許,沒死。”

    “什麽?”蕭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一絲懷疑,一份急切,片刻輾轉,肅殺的神情一下子有了動容,捏住碧遊的雙肩。

    碧遊沉默了,蕭一看出了她的猶豫。其實,他又何嚐不懂,若消息是假的,無疑,就是在他還未痊愈的傷口上又刺上了一刀,那份椎心蝕骨的痛她怕他受不了。

    “抬起頭,看著朕!”他急切地命令著她,就是假的,他也要試一試,他不相信灼月就真的那麽去了。

    碧遊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蕭一滿懷期待的眼神,不忍,她心中有著諸多的不忍。可是,她麵對的人是蕭一,她的主人,她無法違抗他的命令。

    “聆兒來信說,崖下沒找到灼月的屍體,她掉下去的時候,恰巧有一隻鶴飛過,有人看到那隻鶴從半空中接住了什麽,也許就是灼月!”

    “那鶴呢?”

    “不清楚,隻知道往南飛了,具體的往哪個方向,實在很難說清楚,四海盟的人已經在查那隻鶴的出處了,請爺安心等消息!”

    蕭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緊繃的臉孔終於稍稍放鬆,看著南方滿是希冀。“等我,等。我,……”

    碧遊抬頭,仰視著蕭一,他眼中流轉的激動與期待讓她震驚。灼月在蕭一的心目中如此重要嗎?她本以為蕭一不是一般人,不會拘於兒女私情,原來,隻是情未到深處。

    “夏花,你起來吧!”

    碧遊迴過神,站了起來,靜靜地在一邊候著。

    月色清輝下,兩人南望,南方,有希望嗎?

    遠處,冰筱正看著月出神,滿眼的羨慕和憧憬。月,皎潔明亮,若自己也能成為那一輪月,該有多好。

    月下又起簫聲,空靈飄渺,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將夜的靜又突顯了幾分。

    蕭一坐迴了酒桌,繼續一杯接一杯,酒是好酒,清冽香醇,可是喝的人卻無心細品,隻求一醉。

    一輪月,滿庭光,獨酌人,相隨客,嫋嫋簫聲,這一夜,是寂寞。

    “六公主,請跟我迴汀水閣!”

    “誰?”看著月正出神的冰筱猛地一驚,轉身看向身後,黑暗處,一個人,半跪於地,看不清臉,聲音她卻很熟悉。

    “戀若,你……,你怎麽來了?”

    “顏姐姐有令,請公主迴去!”

    “三姐?她怎麽知道我來燕雲了?”冰筱疑惑地看向暗處,心中十分不快。

    “您迴去了自己問她,請恕我無可奉告!”戀若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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