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覺察到那兩個正在極速靠近的危險氣息，穆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他昨天就想過，什麽樣的危險才會讓米修慌成那樣。 四大危險種族裏，無論是食荒族還是夜魅一族，對米修來說都構不成威脅，蟲族也不會輕易出現在人類的星際領域內。 隻有骨族…… 但是，可能嗎？ 這個傳說中一隻就足以摧毀一整個星球的兇殘一族，為什麽會出現在第一聯邦軍校的訓練場上？！ 這還是第一次，穆彥還沒跟對方交手就有種自己肯定打不過的感覺。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逃走，不能把米修一個人留在這裏跟敵人戰鬥！ “穆彥，還記得我教過你的——”米修有些急切地說。 “精神震懾！”兩人異口同聲，然後米修稍稍鬆了口氣。 “我不會死的，我沒那麽容易死，現在還不到我死的時候。”米修說，“所以，你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自己。” 他的話音剛落，兩隻人形生物便從樹林裏鑽出來，出現在他和穆彥麵前。 青色的皮膚，漆黑空洞的眼睛，暴露的衣著下麵，一條比腿還長的，隻有骨骼的尾巴。 ——真的是骨族！ 或許有些跳脫，但是，穆彥第一眼看到這兩隻骨族，第一反應真的是——它們的尾巴好多刺啊，摸起來肯定沒米修舒服。 骨族身上的氣息很危險，就像和死亡緊密相連著，讓穆彥這個特殊感知s的人特別不舒服。 雖然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幾乎不可能戰勝這種可怕的生物，但是，或許是已經習慣了米修的氣息，他也沒覺得特別害怕。 “你就是米修？”忽然，其中一隻短發的雄性骨族開口了，聲音嘶啞破碎，還有點不著調，特別難聽。 米修平靜地和它對視著，沒說話。 那隻骨族接著說：“跟我們走一趟。” 米修冷冷迴應：“告訴你們的首領，休想打我的主意，我絕不背叛聯邦！” “居然知道我們的來意……”另一隻長發的雌性骨族似乎有些驚訝，“說得很有骨氣啊，可惜由不得你！” 話音剛落，兩隻骨族同時朝米修衝了過來，顯然想強行把人帶走。 穆彥才踏出一步，就被米修厲聲阻止：“別過來！” 幾乎就在他說出這三個字的瞬間，兩隻骨族身上彈出數把骨刃，分別砍向他身體兩側。 米修一個後翻險險躲過攻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激光劍拿到手裏，彈出激光後，化被動為主動，朝兩隻骨族砍去。 兩隻骨族拚命躲閃，還是被米修砍中了幾次，但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忽然，那隻雄性骨族猛地逼近米修，用骨刃將他手裏的激光劍手柄砍成了兩半！ “嘖。”米修扔掉手裏的半截手柄，麵對另一隻雌性骨族砍過來的骨刃，直接抬手去擋。 “米修！”穆彥嚇出一聲冷汗，舉著戰錘衝過去，對著那隻雌性骨族就是一錘子，卻被那隻骨族俯身躲過。 然後穆彥驚恐地去看米修的手臂。 想象中斷臂的情況沒有發生。 米修還維持著抬臂格擋的動作，黑色的長袖上有一道被刀割開的痕跡，鮮血溢出，浸染了部分衣料。 米修確實受傷了，但手臂還好好地長在身上，仿佛剛才那個骨族根本沒有用力。 怎麽可能？！ 穆彥親眼目睹了那隻骨族揮動骨刃的完整軌跡——那個速度，那個角度，正常人的手臂根本不可能幸免！ 在穆彥驚魂未定的視線裏，米修放下手臂，歎了口氣：“真不想被你看到我戰鬥的樣子。” 說話間，他兩側小臂處，有什麽東西割開皮膚鑽了出來——是兩根帶血的骨骼！ 骨骼在鑽出皮膚的過程中，漸漸變成了細長的刀刃，被割破的長袖從兩側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 米修被骨刃割開的皮膚，正在以一個看得見的速度愈合，可是愈合之前，還是有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臂流下來，滴落在地上。 穆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無法想象這個過程有多痛，可米修臉上自始至終都很平靜，頂多抿了下唇。 有了“武器”後，他猛地衝向其中一隻骨族，直接用手臂上的骨刃和對方廝殺起來！ 和用激光劍的時候不同，此刻的米修，戰鬥得異常兇猛，甚至根本不管對方的攻擊，隻想著怎麽殺死對方。 骨骼是他的武器，亦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在他的控製下靈活地移動著，變換著形狀，給予敵人最致命的攻擊。 可他自己，也在這兇殘的廝殺中處處掛彩。 穆彥參與不到他們的戰鬥中，急得團團轉。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寒意，意識到這是精神力攻擊的前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外放了自己的精神力——精神震懾！ 越是危急的時刻，他的精神震懾就越兇猛，直接把對方的精神力反彈了迴去！ 然後他看到那隻雌性骨族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踉蹌幾步跪到地上。 穆彥沒有猶豫，舉起戰錘就嘶吼著衝了過去！ 沉重的戰錘劃破空氣，狠狠地砸在那隻骨族身上，整塊地麵都因為這恐怖的一擊凹陷了下去！ 伴隨著地麵劇烈的震動，穆彥確定自己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響。 另一隻骨族被地麵震得動作一亂，立刻被米修逮到機會，幹脆利落地割去了頭顱。 然後米修騎在那隻骨族身上，雙手抓起它的手臂，用力一折，發出“哢嚓”一聲脆響，令人毛骨悚然。 他依次折斷了那隻骨族的手骨、腿骨，然後劃開它的肚子，開始折肋骨。 因為骨族沒有血，所以他就跟在折樹枝似的，咯嘣脆。 然而接連不斷的骨折聲，還是讓一旁的穆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幹嘛呢？這樣有點嚇人……” 他真怕米修殺著殺著就失去了理智，變得敵我不分大開殺戒。 然而，米修現在很冷靜。他用非常平靜的聲音迴應：“骨族沒那麽容易死，必須折斷至少145根骨骼。” 穆彥：“呃，我記得電子課本上寫的是，摧毀體內大部分骨骼。折斷算摧毀嗎？” 米修：“算。” 穆彥：“話說，145這個數據哪兒來的？” 米修沒有迴答，繼續折骨頭。 穆彥低頭看了眼被他的錘子壓在坑裏的那隻雌性骨族，它隻有一隻手露在外麵，身上的其他骨骼都被錘子砸了個粉碎，死得透透的。 突然就有了想法：“要不你讓開，我來，一錘子搞定！” 米修沒有迴應，兀自數著被自己折斷的骨骼：“143……144……145，夠了。” 穆彥：“……” 說真的，穆彥覺得，對折骨頭這麽執著的米修，有點可怕。 在折斷那隻骨族第145根骨頭的時候，他分明笑了一下，但是笑得有點奇怪，不像在享受，更像在自嘲？ 米修從一地碎骨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有些淩亂的長發遮住了漆黑的雙眼。 “沒有痛覺，很爽吧……” 忽然，他說了這麽一句。 穆彥咳了一聲：“醒醒，沒有痛覺你就進不了軍校了。” 沒有痛覺的人，無法判斷自己的傷勢有多重，死亡率非常高，所以是不允許當軍人的。 米修抬起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深深地唿吸了一下。 此時此刻，他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已經痊愈了，但他滿是撕裂痕跡的裙子，還是暴露了他的傷勢有多嚴重。 附近的草地上全是觸目驚心的暗紅，包括他身上也有很多已經幹涸的血跡。 ——骨族沒有血，所以，這全是他一個人的血。 穆彥掃了眼草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米修戰鬥過後狼狽的樣子，突然就覺得他剛才瘋狂折骨頭的行為沒那麽可怕了。 可米修自己，就像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穆彥一樣，遮臉的那隻手遲遲沒有放下，兩次欲言又止。 穆彥歎了口氣：“算了，不管過程怎樣，我們殺掉了兩隻骨族。其實說真的，我們能從骨族手裏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開心點！” 這會兒，他是真的慶幸自己當初選了錘子當武器。要是換了別的武器，刀啊劍啊弓啊槍啊啥的，根本殺不掉骨族。 穆彥把他的錘子收起來，變成小球，貼到手腕上按了一下，小球兩端立刻彈出兩根黑色的環狀物，把小球固定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是分子極限壓縮技術的最新研究成果，可以把東西壓縮到指甲蓋那麽大，並做出了便攜式的設計。 做完這件事，穆彥走到米修身前，想要安慰一下他。 結果，他的手才剛碰到米修的肩膀，就見米修整個人無力地朝後倒去。 “米修？！”穆彥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托住了米修的腰，把他橫抱起來。 米修安靜地靠在他懷裏，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的雙眼緊閉著，眼角微微泛紅，就像哭過一樣。 “米修！米修！喂！”穆彥搖了搖米修的身體，沒能得到任何迴應。 米修的身體一如往常，冰冰涼涼的，再加上他的唿吸一直都非常微弱，以至於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死了一樣。 不過穆彥冷靜下來後，仔細感覺了一下，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穆彥分不清他是因為睡眠不足突然睡著，還是因為重傷陷入了昏迷。 但他想起米修那句“我不會死的，我沒那麽容易死，現在還不到我死的時候。” ——他決定相信。 雖然他總感覺這句話哪裏怪怪的，就像米修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一樣…… * 穆彥抱著米修迴了小木屋。 他把米修溫柔地放在獸皮上，看了眼他身上的裙子，真的是，破爛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