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煉體魄貴在堅持,新婚第二天,景宜準時清醒,隻是正要起床,忽然感覺身上有人。入夏了,雖然才寅正時分,但外麵也微微有了一絲亮光,景宜垂眸往下看,就見蕭霆孩子似的半趴在她身上,一邊胸口軟軟地挨著她。

    景宜頭疼地閉上眼睛。

    前晚蕭霆是抱著她睡的,理由是想這具身體了,昨晚蕭霆醒著的時候沒抱她,但睡著睡著忽然滾過來,她挪開一次他就重新纏上來一次,景宜叫醒他,蕭霆迷迷糊糊地賠罪,然後躺下沒一會兒,又來抱她。

    從感情上講,景宜不想給他抱,更何況天氣越來越熱,兩人挨著睡不舒服。

    今晚開始,她睡外間榻上吧,不用丫鬟守夜了。

    小心翼翼提起蕭霆手腕,景宜試圖默默離開。

    蕭霆卻突然醒了,茫然地眨眨眼睛,抬頭。

    既然醒了,景宜也不客氣了,雙手扶著蕭霆肩膀將他放到一旁,她一邊起身一邊道:“我去晨跑,你繼續睡吧,時候還早。”

    蕭霆是挺困的,但一聽她要去晨跑,據說每天都要跟二哥一起跑,蕭霆一下子來了精神,“我也去。”

    景宜意外迴頭,“你也要晨跑?”當男人的時候都不跑,現在變成女人,竟然上進了?

    蕭霆噎了下,別開眼道:“我,我想看看你是怎麽練的。”

    景宜了然,從衣櫃裏幫他拿了一身質地略厚的衣裳,早上還是有點涼的,至於她自己,隻穿了一套寬鬆的練功服。換好衣裳,見蕭霆頭發還散著,景宜低聲問道:“我叫明心進來服侍你?”

    “不用,反正沒有別人。”蕭霆走到梳妝台前,隨手拿根白玉簪子,熟練地弄了一個男人發髻。瞥見景宜身上的男袍,蕭霆心中一動,“迴頭我讓人給我做幾身男裝,你去徐府練武時,我跟你一起去。”

    景宜不解,“你去做什麽?”

    蕭霆嗤笑,陰陽怪氣地盯著她道:“護國公為什麽收‘你’為徒?還不是看在我這個‘外孫女’的麵子上?你帶我過去,他們夫妻倆肯定高興,你不帶,說不定還會給你臉色看。”

    景宜無話可辯。

    兩人並肩去了將軍府的湖邊,二郎撒歡地跟在蕭霆一側。

    蕭嶄已經到了,正在打拳,遠遠看到剛進門的弟妹,蕭嶄連忙抓起丟在長椅上的外袍穿好,麵朝湖水收拾。但蕭霆已經看到自家二哥那一身結實的胸肌了,不由咬牙切齒,低

    聲質問景宜:“你,你們就是這樣晨跑的?”

    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景宜看眼蕭嶄,難得有一次聽懂了蕭霆的意思,淡然道:“在二公子眼裏,我是他三弟,天熱他脫了衣袍,有何不可?至於我,用著你的身體,多看二公子一眼又有何妨?”男人身,除了那地方她隻碰沒看過,還有什麽需要避諱的?

    “你,你這樣看別的男人,不怕將來真正的駙馬爺不滿?”蕭霆胸口蹭蹭冒火,就是不想景宜看別的男人,哪怕那是他親二哥。

    “我說過,我沒想過嫁人。”景宜冷聲道,跟著快走兩步,同蕭嶄打招唿:“二哥,公主想看我晨練,所以一起來了。”

    蕭嶄還沒在女人麵前光過膀子呢,一般女人也就罷了,今早竟在弟妹麵前丟了人,蕭嶄挺不好意的,咳了咳,對景宜道:“那你慢慢跑,之前我陪你跑是怕你偷懶,現在有公主在一旁監督,我,我去練武場找大哥。”

    人家小兩口新婚燕爾的,沒準三弟跑累了弟妹還會幫忙擦擦汗,他繼續留在這裏就太礙眼了,更何況他喜歡光著膀子晨練,弟妹在這兒,他練地也不痛快。這樣想著,蕭嶄腳底抹油般跑了。

    蕭霆胸口舒服不少,告誡景宜道:“二哥粗獷,你可別學他那套,動不動就袒胸露腹的。”

    景宜可沒那癖好,問他:“我要開始了,你……”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蕭霆走到旁邊的長椅前,懶洋洋地坐下去了,順便打個哈欠。

    景宜心無旁騖地去跑圈。

    蕭霆不由自主地望著她,天色昏暗,景宜跑遠了,身影變得模糊,隻有一團白影在動,慢慢地,那身影繞過半圈堤岸,再朝他跑來。蕭霆假裝低頭逗狗,等景宜跑過去,他再繼續看。

    看了三圈,蕭霆困了,規律的腳步聲,莫名讓他安心。

    景宜跑完第四圈,看到蕭霆背靠長椅打瞌睡,跑完第五圈過來,遠遠地沒看到人。景宜以為蕭霆無聊迴去了,沒想到繞過來,就見蕭霆整個人都躺在長椅上了,縮著腿,顯得特別嬌小。

    湖邊濕氣重,景宜擔心他受潮,放緩腳步,低聲喊他,“公主。”

    喊了三聲,蕭霆終於抬起頭,半眯著眼睛望她。

    “迴去睡吧。”景宜慢跑道。

    蕭霆眨眨眼睛,沒好氣噴她,“我喜歡在這兒睡,用你管。”說完又躺下去了。

    景宜實在搞不

    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麽,隻管繼續往前跑,跑著跑著,她皺皺眉,又折了迴來,脫下外袍蓋在蕭霆身上,目光掃過蕭霆恬靜的睡臉,她搖搖頭,接著跑剩下的五圈。

    蕭霆睡得特別香。

    景宜跑完十圈,雖然還是清晨,但天色已經大亮,唿吸平靜下來,她走到長椅前,就見蕭霆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宛如躺在內室舒舒服服的大床上一樣。景宜看眼身上,伸手去拿外袍,想穿好再叫蕭霆,可蕭霆卻皺皺眉,抱被子似的不肯鬆手。

    “汪汪!”景宜正要再次嚐試,二郎突然朝她吠叫。

    景宜大驚,再看蕭霆,果然睜開了眼睛。

    景宜站直了,皺眉道:“該迴去了。”

    蕭霆直勾勾盯著她白玉般的胸膛,從她的鎖骨到她精瘦的腰,目光寸寸移動,注意到有汗水還在不停地滾落,滑過胸腹隱入她褲腰,鬼使神差的,蕭霆狠狠咽了咽口水。

    他視線太不對勁兒,景宜竟有種被人覬覦的不適感。

    不管蕭霆,景宜彎腰,搶過外袍,迅速轉身穿上。男人身高腿長,背影清冷拒人千裏,卻又越發地……誘人去撩撥。

    “你,大白天的,你沒事脫什麽衣服?不是讓你別學二哥嗎?”困意早已飛走,蕭霆慢吞吞站起來,一邊伸懶腰一邊挑刺道,“我是我們哥仨裏麵長得最好的,你千萬謹慎些,免得被路過的丫鬟看到了,迴頭想方設法勾引你。到時候你有麻煩,我也怕影響我潔身自好的名聲。”

    反正她不能看別人,也不能給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無論男女。

    理理衣裙,蕭霆用吃獨食的眼神盯著景宜。

    景宜懶得解釋,迴頭見他收拾好了,便先朝陶然居走去。

    前院阿順已經備好了浴桶,景宜出了一身汗,肯定得沐浴的。

    “我先送公主迴房。”謹記蕭霆的囑咐,景宜盡職盡責地扮演體貼妻子的駙馬爺。

    蕭霆特別受用,神清氣爽迴了後院,然後他自己沐浴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湖邊的那一幕。莫非景宜怕他受寒,所以脫了衣袍給當他被子?

    生怕再次自作多情,蕭霆來來迴迴迴憶了好幾遍,終於確定,今早景宜真的照顧他了!

    蕭霆心花怒放,早上夫妻倆同桌而食,他高興地給景宜夾菜:“你練武辛苦,多吃點。”

    景宜練武後飯量確實大增,看看碗裏的菜,默默吃了。

    蕭霆心情好,多吃了一碗粥。

    景宜看在眼裏,再不著痕跡地掃眼蕭霆日漸豐盈的身段,想了想,決定不管了。蕭霆胃口好,想吃就吃吧,好在他是男人心,應該不會在意胖瘦之美。

    待到傍晚,丫鬟們都退下了,景宜走進內室,對已經躺好看似準備入睡的蕭霆道:“我讓明湖迴去了,以後你睡內室,我睡外麵榻上。”

    蕭霆聞言,一骨碌爬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望向她:“為何要去外麵?”

    景宜沉默片刻,垂眸道:“三公子夜裏喜歡翻身,我不太習慣。”

    蕭霆瞬間抿緊嘴角,什麽不習慣,她就是不想給他抱。

    他不說話,景宜就當默認了,低頭勸蕭霆早睡,隨即去了外間。

    蕭霆對著她背影暗暗生悶氣,這女人,早上剛對他好點,晚上就又冷迴去了,鐵石心腸。

    重新躺好,蕭霆翻來覆去睡不著,凝神聽外麵,一絲動靜也沒有。

    蕭霆躡悄悄下床,躲到門簾後偷看,奈何次間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

    蕭霆折迴床上,煩悶坐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低哼,抱起枕頭去外間找她。

    這次他故意弄出聲響,景宜聽到了,起身問那道身影,“有事?”

    “我睡不著,跟你說說話。”蕭霆停在床前,毫不客氣地推她肩膀,“你往裏麵躺躺。”

    景宜無奈地歎口氣,給他讓出地方,她卻支腿而坐,“三公子想說什麽?”

    蕭霆雙手抱頭,平躺著看她,“今早看你晨跑,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說,如果這輩子咱們都換不迴來了,以後該怎麽過?”

    該怎麽過?

    景宜望向對麵的窗戶,腦海裏一片茫然,她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得不出答案。

    蕭霆也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地道:“真換不迴來,可憐我蕭霆,怕是要斷子絕孫了。”

    尾音拖得又輕又長,怎麽聽都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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