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一個愉悅的聲音,打破寧靜。視野漸漸聚焦,一個白衣醫生映入眼簾,模樣有些像白弦,眸中多了幾分溫暖。鍾蔚第一反應是,這是什麽任務?可為什麽虹膜上沒有任何信息出現,僵硬的身體為什麽如此真實?“鍾蔚,歡迎活過來。”“……白弦?”眼前是穿著白大褂的白弦——一個是癱瘓於輪椅上的白弦,一個是醫生白弦——這個人是誰?這是個什麽任務?鍾蔚想起身,渾身卻不受支配。“別著急,你剛剛醒來。”白弦按下他的肩膀。“怎麽迴事?”“你昏迷了好久。”“……”“忘記了嗎?星際戰隊?你連人帶戰隊被星際風暴吞噬了,記得嗎?”“……”白弦看出他的疑惑:“你現在不是在審判係統,也不是任務世界線。這裏是,現實的世界,你昏迷前的世界。”腦子一陣刺痛。伴隨白弦的詳細的解釋,記憶複蘇。這裏是現實世界,他本能是一名戰艦戰士,在一次戰爭中被卷入星際風暴,從此昏迷。醫生用盡辦法刺激他的意識,但大腦的活動依然越來越弱。一旦思維停滯,就是腦死亡,醫生最終植入了「審判係統」,終於捕捉到了鍾蔚的意識。不是指望鍾蔚拯救誰。而是通過係統經曆,讓他的大腦不斷處於活躍的狀態。「審判係統」,所有故事是虛擬的,卻又在虛擬中帶著真實,多多少少都跟鍾蔚有一些關係。比如,原始社會的皇權建立,是鍾蔚昏迷前看的紀錄片;賽車,是鍾蔚最喜歡的運動;獄警,自然是來源於他的戰警身份等等。當然,裏麵出現的人物也都是他曾經認識的人。白弦劃出一張星際戰隊照片,一張張熟悉的臉:木久、肖文、公子泊……鍾蔚恍恍惚惚:“是這樣嗎?”“意外嗎?”“江一鴻是誰?”“……”記憶太多,鍾蔚本能地想召喚係統,當然毫無反應。“你是不是在尋求拯救係統的幫助?”白弦察覺到他的茫然。“……是。”“現在是真實世界,沒有係統,沒有超能力,不能迅速修複受傷的身體,你可能需要花費一點時間適應了。”白弦莞爾。真實的世界?他活過來了?莊周夢蝶,不知是夢,還是蝴蝶,真真假假的虛幻中。難以相信,卻是真實。鍾蔚適應了好幾天。這幾天裏夥伴和上級輪流來恭喜他,一張張在係統裏出現過的熟悉的麵容,與戰隊的經曆重疊,鍾蔚漸漸喚迴了曾經的記憶。係統裏虛擬的記憶如堅冰融化,但仍有一個人占據著記憶——江一鴻,或者叫他木格央也行,牧五昊也行,都是同一人。幾天後,他大病初愈。戰隊開慶祝宴。鍾蔚端著紅酒,透過戰艦窗,手指隨著流動的星河遊走,腦海劃過一個個名字:那個人,陪伴他在虛擬世界裏,又將他從昏睡中徹底喚醒的人——是他的舊時夥伴江一鴻,難怪最後一個任務如此真實。可來慶祝的人裏,沒有江一鴻。“江一鴻啊,他被記過,可能得一兩個月才能出來。”白弦有些尷尬。“為什麽?”“我們不清楚審判係統的效果怎麽樣,需要一個人進入你的思維觀察。這項工作有很大的危險性,因為觀察者也必須進入昏睡狀態。江一鴻主動申請,成為你的觀察者。”觀察者,是一個危險的工作。因為觀察者,也會迷失自身的意識。陷入莊周夢蝶,不知真實與虛幻,甚至以為自己就是虛擬中的人。之前,有試驗失敗過,觀察者昏迷之後就再沒有醒來。白弦解釋得很詳盡:“任務經常強行增強難度。越難,你才越會思考怎麽完成任務,思維就越活躍。”是這樣了。一開始鍾蔚陷於各種頭殼疼的任務,莫名其妙就掛了。“一開始效果非常好,可是,每次我們覺得你快要醒的時候,思維總會在劇烈活躍之後變得平靜——這種平靜會維係好幾天的時間,這樣當然不行,你的思維不波動,會一直沉睡下去。我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才發現:是江一鴻的問題。”“他怎麽了?”白弦露出「幹嗎非要我說出來」的複雜表情:“觀察者,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係統的運行。江一鴻他改變了係統的運行,在你完成每個任務之後,他沒有立刻終止,而是,強行在那個世界繼續呆著。”每次任務之後。世界線都沒有終止,而是很美好地過完一生。江一鴻清楚,但白弦不清楚。白弦通過鍾蔚的思維波動數據,觀察到:任務一開始,波動很劇烈,但總會莫名其妙就變得平靜,而可怕的平靜還會延續好幾天甚至半個月。這很危險,這可能會導致腦死亡。白弦決定冒險進入鍾蔚的思維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