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就算夥食好的地方都不可能經常吃到肉。事實上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吃一迴好的,其他時候能多加兩個饅頭那都算挺不錯的了。所以一聽到有肉吃,好幾個人都從水裏抬起了頭。他們也不敢應聲,就想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時就見副都統點頭:“行,去吧。” 學遊水的人頓時“嗷嗚”一聲:“謝謝副都統!謝謝常鸚姑娘!” 常鸚笑說:“不客氣!”說完挑釁地看了梁曉才一眼便跟常柔離去。 梁曉才都不用多想,光是看常鸚離開時的表情就知道這姑娘肯定沒琢磨好事。不過他也沒太在意,繼續該教的教,該指導的指導。倒是霍嚴東,臉色看起來不大好,跟常勝去看另一波學遊泳的人時已經明晃晃把“老子不爽”給寫臉上了。 “鯉魚,大統領怎麽瞅著好像不太高興?”霍嚴東跟常勝往另一邊過去之後,鄧成功問道。這小子就是個話嘮。 “大約是因為有人說了他的‘恩人’吧。”梁曉才笑說,“這才哪跟哪,我猜他很快就會更·不高興。” “啊?為什麽啊?”王大毛說,“是因為剛才常鸚姑娘說的那句‘原來的夫人’麽?難不成大統領現在的夫人不是他的第一任夫人?” “是,也不是。”梁曉才賣了個關子,“迴頭你們自己問大統領不就知道了?” “哎喲鯉魚你可別說笑了,這我們哪敢啊?”鄧成功說,“大統領平時不兇我們,那是因為我們表現好。萬一敢問些有的沒的,非得挨罰不可。” “嘖,男子漢大丈夫挨點兒罰怕什麽?要是我,好奇的事兒挨罰我也得先問了再說。”梁曉才說,“不過這迴你們不問肯定也能知道。” “為什麽?” 梁曉才笑了笑,沒迴答這個問題,隻告訴這些人:“一會兒迴營地之後,如果是常鸚姑娘親自給你們分肉吃,那你們記得多說我兩句壞話,這樣興許能多分點兒。” 一群大小夥子麵麵相覷,臉上是一個賽一個的疑惑,最後鄧成功先問道:“為什麽啊?” 梁曉才說:“哪來那麽多為什麽?照做就是了。” 其他人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們就知道梁曉才為什麽會這麽說。 常嬰和常柔迴去之後,確實做了肉菜。她們不可能給那麽多人吃大肉,但用肥瘦相間的豬肉燉點幹白菜和粉條已經足夠叫士兵們嘴饞了。去學遊水的小夥子們一到營地裏就聞到了肉的味道,一門心思就往香味傳來的方向衝!而就像梁曉才猜的一樣,果然是常鸚在分肉。 按常鸚所說,每個學遊水的人都能分到三個饅頭一碗豬肉白菜燉粉條。可能一碗裏頭大概能分個三片肉的樣子,但這已經足夠叫那些沒學遊水的人羨慕了。 “來,這是你的。”常鸚往其中一名學遊水的士兵碗裏放了三個饅頭和一碗菜,“慢慢吃。” “哎,常鸚姑娘,再分兩片肉吧?”鄧成功朝身後的同伴眨眨眼,之後對常鸚說,“鯉魚教我們遊水一上午都不讓我們喘口氣兒,一點兒都不通人情。他自己倒是清閑,也不用遊來遊去,這給我們累的。” “鯉魚是誰?”常鸚問。 “就是教我們遊水的梁教頭啊。” “是嗎?他人怎麽這樣啊!”常鸚一臉不讚同,邊給鄧成功又夾了兩片肉邊說,“那你們就沒去把這事跟你們大統領說說?” “沒有啊,這我們哪敢啊。”鄧成功一看肉到碗了,笑說,“謝謝常鸚姑娘!” “不謝,下一個!” 下一個是王大毛。王大毛起先沒吱聲,但看常鸚就給了三片肉,便也想起了梁曉才說的話來了,苦著臉說:“常鸚姑娘,能不能也多給我兩片肉?鯉魚今天兇得很,把我臭罵了好幾頓,我這腿都練得打顫了。” 常鸚一聽,果真又多給加了兩片肉:“他做什麽罵你?” 王大毛說:“我笨唄。” 常鸚“哼”一聲:“我看是他自個兒教不明白吧?”說著又給王大毛加一塊:“給,多吃點兒!” 王大毛立刻道謝,但心裏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反倒是狐疑多些。他端著碗去找了鄧成功,兩人擠在一塊兒:“這常鸚姑娘是跟鯉魚不對付啊。” 鄧成功邊吃邊時不時抬頭看向常鸚那邊:“那是,你沒見張濟跟宋江洪都沒去領肉麽?” 要說他們這二十個學遊水的人裏誰最尊敬鯉魚,那便是張濟跟宋江洪。張濟是打心裏佩服鯉魚,宋江洪小時候溺過水怕水,是鯉魚讓他重新敢麵對大水,所以他是感激鯉魚的。當然他們心裏其實也佩服,但是他們也想吃肉嘛。反正說兩句壞話又不會怎麽樣,有人問起來他們就說當時就是胡扯。 王大毛起初跟鄧成功想得差不多,但他吃著吃著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哎鄧成功,你說咱們就為了多要這兩塊肉就跟常姑娘說鯉魚壞話,你說鯉魚下午會不會……收拾咱們啊?” 啪嗒!鄧成功筷子上的肉掉進了碗裏。他皺眉看著王大毛:“可是是他教咱們這麽說的啊。” 王大毛說:“那倒是,但是他說這麽說,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說了啊。” 那張濟跟宋江洪不就沒說麽?人幹脆連肉都沒領,就去吃普通夥食去了。 完了,這麽一想碗裏的肉都不那麽香了。兩人一尋思,趕緊又端碗站起來,瞄準了梁曉才在哪兒之後就去找了梁曉才。 梁曉才自然不可能吃常鸚買的東西,於是一入營之後就去領了普通夥食。他以往都跟霍嚴東一起吃,而霍嚴東也從不搞特殊,都是大夥吃什麽跟著吃什麽。但今天顯然不同。 王大毛跟鄧成功去的時候,梁曉才正跟張濟還有宋江洪坐一排吃饅頭呢。軍營裏不比家裏,除了幾個頭頭之外沒人能用上桌子,他們吃飯就隨便往地上一坐就吃。 “鯉魚,你跟常鸚姑娘怎麽迴事啊?”鄧成功說,“剛才我們按你教的做了,她還真給我們多夾了兩塊肉。” “多夾了還不好?吃你們的,不該問的別問。”梁曉才說罷繼續啃饅頭。他時不時抬頭看看常鸚那頭在說什麽,但是看到最後也沒看到有人問常鸚關於“原來的夫人”是怎麽迴事。這幫小夥子估計都較勁腦汁想怎麽多要兩塊肉了。 常鸚簡直失望透頂,她一邊看著常柔收拾東西,一邊說:“姐,他們根本一個問的都沒有啊。你又不讓我主動說,那他們怎麽知道那個梁曉才是個斷袖?他們不知道,怎麽能把那個惡心的人趕出鐵臂營?” 她也沒想到她會發現霍嚴東和梁曉才那麽大的秘密。自那次在霍家氣得離開之後,她想著要不就算了,有些事太過強求也不行,可偏被她聽說她霍大哥的妻子迴了娘家,還多日未歸。 嫁出去的女兒迴娘家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她起初也沒多心。可那時她姐告訴她,這沒準就是個機會。於是她一邊往虎頭營送吃送喝的同時,一邊又派人去了趟梁繞音的老家。她本是想打聽一下看看那女人為什麽遲遲不歸,會不會永遠也不迴來了,這樣她還能有機會。哪曾想去打探消息的人居然給她帶來了更為震驚的消息。 大家所知的“霍夫人”居然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為了榮華富貴搶了姐姐夫婿的不要臉的斷袖! 這樣的人憑什麽跟著她的霍大哥?她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幹過的那些惡心事! 常柔左右瞅瞅:“你小點聲。你也不想想,你現在說,那可不光會讓梁曉才丟了臉麵,還會讓霍大哥也丟了臉麵。咱們的目的是把梁曉才趕走,可不是讓霍大哥在鐵臂營不好做人。” 常鸚說:“那怎麽辦啊?咱們就一直不說?那可憋死我了。” 常柔說:“自然是要說的。但是你不能在這裏說,你要去霍家說。你讓霍大哥的娘知道梁曉才的事,再告訴她如果梁曉才再跟霍大哥一起住,霍大哥的名聲肯定就不好聽了。隻有這樣,霍家大娘才不會讓梁曉才繼續住在大統領府。” 常鸚想想覺著有道理,便也加入收拾東西的行列中:“那趕緊,咱們收拾完就去見霍大娘。像那個姓梁的那樣惡心的人,我可不能讓他離霍大哥太近。” 常柔笑笑,“嗯”一聲,隨即看了看坐在遠處跟其他人一起吃饅頭的梁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