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在麽?”遇晉一手支著下巴,把眼看就要爬到桌底下的蟹子提留著後腿逮迴來重新放到近前讓它爬,“也就這陣子自在些。不過跟你和小梁一比,還是差了點。看個書信都能笑得跟朵花似的,這是有多喜歡啊?”    “侯爺!”霍嚴東震驚地看著遇晉。    “慌什麽?”遇晉緩緩瞪了眼霍嚴東,“我又不傻。不過你可想好了。小梁不是那糊塗蛋,你若是在這事上令他有半點為難,趁早收了這不該有的心思,免得傷了他。我聽說你家中可是有妻子的。”    霍嚴東沒再說話。他知道遇晉知道他家裏情況,畢竟這在虎頭軍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隻是……那都是表麵的啊!    盯著對方眼神看了半晌,霍嚴東把那隻爬了不知多久的可憐蟹子放進壇裏:“他就是我的妻子。”    遇晉詫異抬頭:“你說什麽?”    霍嚴東說:“小梁,他就是我妻子。”    霍嚴東把梁曉才為什麽會嫁到霍家,又怎麽會跟他到這,這些都簡言意賅說了一遍,最後道:“我認定他了。”    遇晉眼底多了絲笑意:“喲,那你們這緣分可夠深厚的。他扮成姑娘好看麽?”    霍嚴東冷著臉看了遇晉一眼:“與您無關。”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關心這個?偏不讓他們知道!雖說他不說這些人應該也能猜到,但他就不說。    他家小梁怎麽可能不好看呢?好看得他現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渾身難受。原先沒收到書信的時候還好點,這一收到書信之後,他這心也不知道怎麽的,天天往虎頭關飛。    以前剛到軍營裏看著那些家裏有媳婦兒的一到夜裏就不安生,他還想不通,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這不光是身上鬧得慌,心也鬧得慌。    遇晉這時說道:“再忍一忍吧,要不了多久,方大都統便能迴來了。”    他這話說得極其認真,倒是真有“剛正不阿”的樣子了。霍嚴東是信他的,就像他信鐵臂軍能夠迴到從前一樣。    現在鐵臂軍的人再也不挨餓了,總算把身體養迴來一些。霍嚴東每天都安排虎頭軍的人帶著他們一起操練。雖然最開始大家都不容易,但也逐漸開始適應。    唯一不順的是莫剛還沒有被緝拿歸案。現在各個城裏都貼滿了通緝令,這位前鎮北軍大都統卻跟平地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消息。還有就是新任的大統領沒個蹤影。    遇晉說:“三日後我便要押錢光祖進京,在新大統領來之前,霍嚴東你就在這鐵臂軍好好守著。”    霍嚴東說:“是。”    遇晉不知在想什麽事情,原本手是搭在壇口的,這時卻無意識地摸向了壇裏,像是要把蟹子再夠出來。畢竟是不沾陽春水的手,手指細白,落在壇頂十分惹眼。霍嚴東剛想提醒他會被夾到,有個人卻更快,直接抓住了遇晉的手。    “侯爺小心。”是淩澤。    “嗯?”遇晉看到是淩澤笑了笑,淡淡地“嗯”一聲,隨即在淩澤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淩澤把手拿開。明明兩人並未多說什麽,舉止間卻透出一種外人難以介入的親密感。霍嚴東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疑惑,半晌便了然了。為什麽遇晉對他跟梁曉才的事看得那麽穿,除了這位侯爺本身通透,大約也是對某些事早就了解過。不過那畢竟是旁人的事,又與他何幹呢?    沒過多久,遇晉跟淩澤便從霍嚴東的營帳裏離開。霍嚴東琢磨了一會兒,決定再給梁曉才寫一封信。這一次他也畫了好幾張畫。他的丹青不行,但是有些事確實是不好說出口,就在畫裏了。    他畫了一隻大老虎和一隻貓對坐在地上,中間是個爐子,爐子裏升著火,上麵還烤著幾隻小鳥。    小鳥畫得像被嚇著過似的,一個個鳥目圓瞪,估計是死不瞑目的鳥。畫完霍嚴東自己先愣住了,愣完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以往從未體驗過這樣的心情,想到某人看到這畫時的樣子,心裏便有些緊張,還有些好奇,想知道那張俊俏的臉在看到這畫時會笑嗎?他猜一定會笑。可是笑完會不會給他迴信……這可不好說。    那就是匹小野馬,隨性慣了。    霍嚴東想了想,又畫了一條大河,河裏全是魚,他卻在費勁畫完之後又兩筆劃掉。他在河對麵畫了一隻貓,又在貓旁邊畫了一隻大老虎。大老虎手持弓箭,背上背著箭壺,就坐在貓旁邊看魚,一幅哪條敢蹦上來他就要射哪條的樣子。    感覺不過幾日過去,他居然還畫得挺有模樣的。    於是兩日後,梁曉才又收到了一封“家書”。    真不是梁曉才抬舉自己,他敢說就這封家書,除了他,這世上沒一個人能看懂。這畫得跟蘑菇一樣的小魚,畫得跟小白兔一樣的貓,再看看老虎,要不是往後腦勺上寫了個“王”字他都看不出來這是老虎,搞不好還得以為是挨過鞭子的狗熊。這“狗熊”還握著弓箭,箭頭還不小心畫歪了,知道的以為對著魚,不知道的還以為對著兔子,哦不,貓呢。    這要換個人看,非得以為畫者是想表達山大王今晚上不想吃蘑菇,想射一隻小白兔。    無語。    但偏偏又是如此幼稚的舉動讓人忍不住有些傾心。    這要是在現代,電話、微信、視頻……各種各樣便捷的通訊手段,表達思念和喜歡的方式數都數不清。    可大抵就是因為太方便、太容易、太簡單,所以才顯得那麽多的喜歡和承諾都有些輕飄飄的。不像現在這樣,隻是一封書信,白紙、黑墨,再沒有多餘的東西,卻顯得如此貴重,連信封都變得有些沉甸甸的。    “梁教頭,您這迴有什麽東西要捎給副統領麽?”翌日一早送信的人來問道。他年紀其實跟梁曉才差不多,但大約人都慕強,所以言語間帶著恭敬。    “東西就這一樣。”梁曉才給小信差遞了個油紙包,“你再幫我捎句話。”    “什麽話?”    “告訴你們副統領,魚好殺,貓不好養。”梁曉才靠在門框上,認真道:“讓他想清楚了再迴話。” 第39章 棟梁之才(二更)    小信差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梁曉才想表達啥, 但是霍嚴東一聽就明白了。梁曉才知道他那些信裏想說的話, 隻是礙於家裏目前的情況,所以才沒有再近一步迴應他。就像當初問趙三庚家裏有沒有人一樣, 那個時候梁曉才就說過,想找一個孤身一人的, 這樣就算真的好上了, 也不至於有家裏人反對, 不至於辜負了其中一方。    可這世上之事又哪裏能那樣事事都如自己所想。    哪怕是在一年前, 誰要說他會喜歡上跟他一樣帶把的,他肯定會以為對方在說糊話。那會兒他雖然在兵營裏,周圍都是小夥子, 可也從未有過喜歡的人。他以為情況好些,他迴到家裏跟妻子相敬如賓, 差一些, 大約和妻子不是很合得來,但隻要時日一長,也能將究著過吧。    但是偏偏遇上了梁曉才。這人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又善良得讓人想放在心上。時而狠辣, 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時而又懶懶的, 像隻小貓,卻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那樣鮮活。    霍嚴東發現他挑不出梁曉才任何毛病, 這人哪哪都是好的, 就像他此刻手裏拿著的甜蜜果子, 左一口是香,右一口是甜,他放不下。隻要一想到不讓他喜歡這人,他就難受起來了。    這一晚霍嚴東沒畫畫。他把信差捎過來的甜蜜果子吃了,越發思念起某個人來,便起身出了營帳。他告訴趙三庚他們要注意守衛,之後便騎著馬去了海邊。    盤海城臨海,騎馬用不上一刻鍾就能跑到海邊。夜裏海邊沒什麽光亮,隻有月光映在海麵,像灑下來一池星星一樣。    霍嚴東臨近海邊的時候下了馬,把馬繩拴到附近的樹上。這個時間附近沒什麽人,隻有一波又一波衝到耳邊的浪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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