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是荒廢了,小時候跟蘇召清學的招式倒還記得,霍舟掙紮不休,幾近窒息時,才鬆了下來。蘇雲台從他身上下來,抹了把嘴角的血,發現額頭也破了,可能是撞在了桌角。霍舟趴在地上,急促地喘氣,喘得太急了,幾乎像是在嘔吐。兩個人互相瞪著,血氣未消,防著對方突起發難。最後霍舟悶哼了一聲,額頭點著地板,可能是在笑,啞著嗓子,太難聽了,最後他翻了個身,可能是傷到了,動作尤其緩慢。他伸手把地上皺巴巴的煙撿了,叼在嘴裏,他問蘇雲台,你到底來幹什麽?看我笑話嗎?蘇雲台站起來,同樣喘著氣,他把人踹開一點,撿了電腦和手機挨個檢查。霍舟找著了打火機,把煙點了,“第二張照片沒按時發出來,我就知道不好了。”手機連拍照功能都沒有,電腦不方便拆,蘇雲台刪掉之後就扔在一邊。霍舟又問他,你到底為什麽要來?蘇雲台環顧四周,邊邊角角搜了一遍,離開前,才告訴他:“來救你一命,傻/逼。”剛剛打架動靜挺大,居然沒一個人上來。蘇雲台感慨著做皮肉營生的地方隔音果真不錯,一轉身,就看見走廊裏丁弈候在一邊。他西裝革履,外麵還罩著層透明的防護服。這是蘇雲台頭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他是宋臻的刀,既出了鞘,就要舔血。蘇雲台告訴他,事情已經處理了。丁弈垂著視線,挺漂亮的下頜收著,不想與他多說,隻輕輕點頭。“那你……”蘇雲台幾乎要喊出來,半道兒覺得地方不方便,又壓低了聲音:“你不必……”丁弈麵不改色從他身邊擦過去,道:“蘇先生,別為難我,霍舟偷的照片裏還有宋先生。”丁弈不知打哪兒弄來了房卡,門在蘇雲台身後開啟又關上。他盯著銅製的把手,聽每一絲動靜,可除了雨聲之外,又什麽都沒有。外頭雨倒是小了,蘇雲台往自己的車走去,四野黑暗,他遠遠就看見車子裏是亮的,宋臻坐在駕駛座上,手上夾著根煙,他伸出窗外,在雨裏抖了抖煙灰。第70章 蘇雲台拉開車門坐進去,他額頭上有血,嘴角也是破的,整個人有種鼓噪喧闐的颯氣。宋臻一直看著他,由遠遠的人影,到近在眼前了,燈光底下的蘇雲台仍在輕輕喘氣。宋臻把煙遞過去,還剩了一半,蘇雲台盯著這一點點的火光,捧住宋臻的手腕,深深吸了一口,熱騰騰的煙氣填進了身軀,這一迴,他才真正從那房間裏走了出來。宋臻把煙屁股扔出窗外,紅色的一點火星很快滅了。蘇雲台側著腦袋看,他覺得紅色小蛇又從他身體裏鑽出來,投入黑暗,消失無蹤。“疼不疼?”宋臻撩開他頭發,看了一眼傷口。蘇雲台搖頭,抽了張紙巾捂額頭,說:“先走吧。”車子開出去不到一裏地,人迷迷糊糊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點著窗玻璃,嘴角還青的。外頭風雨交加,蘇雲台睡得不踏實,偶爾要咕噥一聲,宋臻伸手摸一摸他,又不響了。已經過了半夜,開了四十多分鍾,才看見一家還亮燈的小藥房,支著個古色古香的木牌子,就叫“藥鋪”。宋臻把車停在巷子裏,冒著雨過去,撩開門簾時把櫃台後的老板嚇一跳。那老板年紀不大,戴著副眼鏡,狐狸一樣的眼睛,問:“你好,要點什麽?我這兒西藥是沒有的。”宋臻問有沒有處理外傷的藥,那老板叫他等等,自己跑到後麵去。宋臻聽見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口袋裏手機輕微的震動。電話是蘇雲卿打來的,這小子其實打了十來個電話,一直沒見人接,眼下宋臻甫一接起來就聽見對麵的破口大罵,蘇雲卿暴跳如雷, “老王八蛋,你他媽讓他一個人去?”動靜太大,整個藥鋪都要聽見了,宋臻沉下聲,“你說什麽?”這一句隱隱有威懾,蘇雲卿一愣,氣勢倒不弱,聲音從牙齒裏碾出來,“信不信老子撬了你?就你那點破事,蘇雲台……”宋臻八風不動,打斷他:“ 你那點小動作也不是神不知鬼不覺,我還留著你,你覺得是為什麽?”對麵有唿吸,蘇雲卿像野獸一樣蟄伏。“人我已經接到了,沒什麽事。”宋臻瞥了一眼裏屋,那老板終於找到了東西,往外麵走來,“他有意送你出國,等你手頭的事結束,該走你就走。”蘇雲卿不可置信地笑了,特嘲諷地迴了一句,好啊。等電話掛了,藥鋪老板才過來,把袋子遞給他,說是隻有酒精和棉簽,若是不嚴重,也能湊合著用。最後錢也沒要,自個兒迴櫃台後坐著了。宋臻迴到車上,蘇雲台已經醒了,興許本來也沒真睡著。他問宋臻去了哪兒,宋臻揚了揚手裏的袋子,又示意他的腦袋,總要處理一下。額頭的傷口不深,蘇雲台自己撩著頭發,讓宋臻消毒,酒精一碰著創麵,疼得他直往後縮。宋臻便抵著他脖子不讓動,兩雙眼睛湊得極近,逃都逃不開。宋臻問:“怎麽動上手的?”“霍舟先動的手。”蘇雲台睜著眼睛說瞎話,想一想又覺得這話其實沒毛病,“他這麽煞費苦心,總不能讓他失望。”宋臻笑了一聲,棉簽移到他嘴角,“為什麽把人甩掉?”蘇雲台想想不甩能怎麽樣,等著丁弈過去殺人啊?先前撞蘇雲卿那個司機,說不定就已經躺老窩山地下了。這個話蘇雲台沒說出口,他蹙起眉毛叫疼,疼疼疼疼疼,老王八蛋你為什麽不輕一點?這是在轉移話題,宋臻也就順著走,他鬆開手,問:“這樣還疼?”蘇雲台很真誠地眨眼,“疼。”宋臻說那去醫院。蘇雲台不去,大半夜的打成這樣能把警察招來。宋臻問那要怎麽樣。蘇雲台把臉仰起來,笑得很賴皮,你揉一揉。宋臻伸手點在他嘴角,大拇指從青的地方擦過去,蘇雲台輕輕地顫,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