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 華燈初上。年會結束後的南屏山鳥獸作散, 停車場出口一輛輛車倒篩子般駛出。再精明能幹的人到了年假都難免帶著一臉微醺和節前的懶散, 路霄套著黑色的呢絨大衣, 臉頰也略染了些倦色。到了車位前,小翅膀滴滴一聲開了鎖, 身後的人還是掛件一樣跟著, 路霄不得不先把【逐路集團形象代言人】送進後座貓箱裏。徐:“......”對視一秒, 徐覺得底褲都沒了, 還要什麽麵子,幹脆直接低了頭,“老板,我錯了,不會有下次了。”路霄聞言沒有停止動作, 繼續俯身進了駕駛座,徐整張臉立刻擰成一條絲瓜巾, 好在副駕駛的門“哢噠”一聲解了鎖。徐瞄著路霄的臉色坐了進去, 後座的貓箱一片安靜,往常膽最肥的祖宗一動不動,車裏仿佛一個詭異的問罪場。“老板?”路霄閑散的靠上椅背, 尾音甩出一地冰渣。徐立刻側過身,“董事長就是問了一下您的到場時間...”他本來就是路暤遠塞給路霄的人, 這段日子自然也是大老板問小老板什麽就匯報什麽, 不敢造次。加之路暤遠的問題多是些生活起居上的關心, 他也就賣小老板賣的比菜還幹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 徐大乃把這一個月所有上報過的內容一五一十的又全部倒賣給了小老板,大老板瞬間底褲都不剩,“董事長問的最多的就是您晚上有沒有跟人出去吃飯,有沒有女性來訪之類的,但是您放心,這我哪兒能說呢?再說您也沒有。”徐一臉老實人的委屈,“我都是老老實實的說您在擼貓。”路霄:“......”一頓拷打完,路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本來也沒指望有什麽驚人發現,隻是為了最後叮囑一句,路霄:“貓的事以後少提。”徐大乃立刻點頭如搗蒜,“沒問題。”開玩笑,又不是藏個金絲雀要他欺上瞞下,區區少說幾句貓祖宗,簡直不要太容易,本來他也不想再繼續給路暤遠播報鏟屎日記。宛如貞烈般又保證了一番自己的忠誠,迎著路霄已經倦了的目光,徐大乃識相的滾下了車,車裏便隻剩下一人一貓。外麵的人已經四散的差不多,熙熙攘攘的南屏山停車場瞬時空空蕩蕩,隻留下幾個打掃宴會廳的勤雜工在一大黑袋一大黑袋的搬運著垃圾。路霄解了袖口,瞄了一眼後座的貓箱,眼神中卻不複方才的倦色。一陣天搖地動,貓箱的小窗口外移形換景,瞥見熟悉的襯衫紐扣,陸渺渺嚇得一哆嗦。完了,秋後算賬。從他在台上搖著尾巴看到路霄一臉平靜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哢嚓”一聲門被打開,路霄掀開的小簾子,幾片冰渣飄進來,路霄:“出來。”陸渺渺把四隻jio往肚皮裏藏了藏,尾巴遮著臉,虛弱的吐息了一下——老子睡著了。並不是他不想提前知會路霄自己要拿號碼牌的事,但一他開不了口,敲字jio疼。二他也不知道怎麽告訴鮮活冒著熱氣的路大少爺——您在我們那檔口就是個是個紙片人,而他隻花了5塊錢就知道了路家盤根錯節的未來,說出來是人都要自閉。路霄既然猜到了路暤遠會有行動,猜到了徐會打小報告,那放任自己提前拿走號碼牌這件事,幾乎不用想的。或者說,萬惡的鏟屎官就是利用了天真無邪的善良小貓貓,才成功框住老爺子,把打小報告的奸細徐大乃給揪了出來。受傷の小貓貓現在不想迴應。盯了三分鍾貓屁股,路霄輕輕歎了口氣,小粉簾被放了下來。一陣發動機的輕微摩擦聲響起,整個車內暗了下來,轎車平緩的駛上路,路霄開的極穩,陸渺渺幾乎感覺不到什麽震動,趴著差點就要睡過去。再一睜眼已經被抱進了貓窩裏,換好藍色居家絨衫的男人已經開始熟練的燒水,翻袋子倒貓糧。小毛球在窩裏滾了滾,陸渺渺聞到熟悉的香味,有些心虛的低了低頭。他還以為隻要自己堅持不開口,路霄就會用睡籠子,沒收零食,不讓吃晚飯這樣的鏟屎官霸權主義來逼自己就範,卻沒想到是自己以小貓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一碗分量不多的鮭魚泡蛋肉碎奶糕很快就伺候了上來,路霄撓了撓小貓頭,伸手給陸渺渺摘下了不方便的小領結,“晚上吃了蝦,夜宵就少一點。”陸渺渺第一次沒見碗就埋頭,心裏莫名的有點負罪感,難耐的伸了一下爪子,摳上路霄的膝蓋,又把頭貼過去討好的蹭了蹭。“咪。”想吃,還不想說。短暫的一瞬,陸渺渺竟然覺得瞥見路霄笑了一下,嘴角彎起一個弧,“吃完睡覺。”得了便宜的小毛球又朝上蹭了蹭,兩隻小爪扒著路霄的膝蓋,揚起小貓頭,飛快的朝自從迴家就被扔在門口的白色大箱子一聲叫,“咪。”想大保健,想要貓窩。路霄:“明天喊人來收垃圾。”陸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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