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世烈根本沒等荒世夏虎把話說完,自己便迴答了出來。


    “他告訴我辦完這件事,就會離開荒世家族,返迴帝國本土。這句話也是一個誘餌,一塊帶毒的肉!”


    荒世烈的眼眸越來越亮,思緒越發清晰。


    “當年他們的純粹血肉被佛序汙染了,一直靠著海量的‘春分’藥劑不斷洗滌才能存活。離開了荒世家族他們根本沒有渠道獲取這麽多資源,恐怕還沒離開倭民區就會腐爛至死。”


    “所以他們要抓那個‘閻君’,恐怕隻有一個可能啊,他們想用對方的基因療傷!”


    荒世烈突然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身軀靠著寬大的椅背。


    他眼眸中目光幽暗深邃,似乎能夠洞穿層層牆壁,看到那麵明黃的旗幟,還有那道端坐在旗下的身影。


    “師傅,你應該已經預料到了我會看穿你的目的吧?那讓我再猜猜你怎麽想的?”


    荒世烈伸出一根手指,重重點著自己的眉心。


    “伱肯定認為我根本擺脫不了你的控製,也沒有魚死網破的膽量。隻能乖乖順著你給的台階往下走,跪在地上乞求你將荒世家族還給我。”


    “不愧是曾經的武序三啊,就算已經爛到這種地步了,行事依舊這麽霸道!”


    “可是黃擒龍,你忘了你們在荒世家族身上吸了多少年的血?用殘缺的武學害死了多少人?這筆賬你們忘了,但是我記得很清楚!”


    荒世烈眼中惡氣翻湧,臉上卻是笑意漸起,越來越盛,直至幾近癲狂!


    “殺!”


    荒世烈落臂如刀,斬釘截鐵道:“將那個錦衣衛徹底挫骨揚灰,一塊血肉也不要剩下!”


    犬山城西郊戶所,地下一層,治療室。


    渾身焦黑的陳乞生仰麵躺在床上,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無神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整個人氣息異常微弱,要不是瞳孔偶爾還會微微轉動,看起來就跟死了別無兩樣。


    “渾身重度燒傷,腦機靈竅被外力擊毀,五髒和道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


    西郊戶所負責醫療支援的二處小旗‘畫皮’合上手中的報告,將額前散落的發絲撩到耳後,冷漠道:“總體結論,不用再救了。”


    “噗!”


    陳乞生幾乎靜止的胸膛猛然起伏,口中噴出一溜血水。


    他轉動腦袋,眼神幽怨看向李鈞,顫抖的嘴唇緩緩說道:“鈞哥,我可是.給了錢的啊。”


    李鈞輕咳了一聲,掩住臉上尷尬的表情,“畫皮,這個道序人還不錯,是我的朋友。”


    “對啊..是朋友啊”


    陳乞生說話間,鼻間又有一股猩紅蜿蜒流下。


    畫皮聞言“哦”一聲,這才走近病床,嫌惡的看了陳乞神一眼,伸手依次點過他腹部上的巨闕、建裏、氣海、關元等穴位。


    “道基大致完整,隻要把腦子和道基換成械體上,立馬就能治愈。”


    畫皮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現在戶所的倉庫裏就有現成的八品械體零件,拚一拚應該能湊成一副。”


    要割肉換義肢,還是一具東拚西湊的八品械體?


    “唿唿.”


    陳氣生胸膛如同破爛的風箱,拉出一聲聲難聽的滋啦聲響。


    他咬著牙關好不容易將湧起的鮮血再次吞了下去,顫顫巍巍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貧道我是鐵杆老派道序,我不想”


    “什麽時候了,還分什麽新派和老派?再不換體,你最多還能再苟延殘喘一天。”


    畫皮冷哼一聲,一抹刺目的寒光在右手指尖跳動,“放心,我可以替你保留會陰附近的經脈,不影響你傳宗接代。”


    陳乞生看著慢慢逼近的冷冽刀刃,十根指頭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撕心裂肺喊道:“鈞哥,咱們當初重慶府的時候可以生死與共啊”


    李鈞看著瘋狂抽動的陳乞生,攔下的畫皮的動作,無奈問道:“畫皮,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有!可以通過培植器官進行替換,但我隻是一個農序七,以我的能力和目前西郊戶所的設備,要培植一套新的內髒至少需要三天。”


    畫皮看著如喪考妣的陳乞生,冷聲說道:“以他目前的傷勢,根本撐不了這麽長時間。除非是現在立刻把人送往江戶城,千戶所的配置能夠做到快速培育。”


    聽到這句話,陳乞生灰敗的臉色終於泛起點點光澤,一臉希冀的看著李鈞。


    “我知道了,那你先下去吧,讓謝總旗把車準備好。”


    等畫皮離開之後,李鈞搬了把椅子坐到床邊,拍了拍陳乞生的腿,“倭民區雖然不大,但從這裏到江戶城也需要將近三個時辰,你挺得住嗎?”


    “應該問題不大,這可是老派道序的長處,命比新派的更硬!”


    陳乞生說著還又準備抬手去拍自己的胸,被李鈞攔了下來。


    “行了,你就別裝了,一會一巴掌把自己拍死了,難道讓我給龍虎山說你是自殺的?”


    李鈞上下打量陳乞生一眼,微微皺眉,“說吧,誰能把一位堂堂道六山水郎的龍虎山天師打成這個鬼樣子?”


    “還是‘白玉京’正式人仙!”


    陳乞生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淡然道:“下手的是豐臣遠疆。”


    “三川重工的東主?”


    李鈞眉頭一挑,這個名字他當然知道,這可是在倭民區錦衣衛的重要人物名單上高居前列的存在。


    “你怎麽會招惹上他?又怎麽會出現在倭民區?”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


    “大哥,我現在可是重傷號啊.”


    陳乞生麵露幽怨,卻被李鈞冷硬的目光頂了迴來,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萊州府百戶所的協辦公文,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所以你是為了調查失蹤的道序?”


    “沒錯,自從天下分..”


    陳乞生及時懸崖勒馬,將最後一個字吞了迴去,“自從道序登上三教位置之後,已經很多年沒有遭受過這麽大的損失了。”


    “以前就算是跟另外的序列產生摩擦爭鬥,那也是道序各家公司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傷口自己捂著,死傷也不會太嚴重,畢竟上麵都有寡頭級的重企照看著。”


    陳乞生語氣凝重:“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上百名低級從序者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人間蒸發,道序翻遍了整個帝國本土,甚至有‘白玉京地仙’級別的人帶隊進了番傳佛序的地盤,都沒能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李鈞蹙眉問道:“所以你們懷疑人被抓進了罪民區?”


    “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陳乞生歎了口氣,“總不可能是被西夷那邊抓走了吧?那些邪魔外道恐怕還沒那麽大的膽子敢做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們也沒這麽做的必要啊,人家玩‘邪神’,我們玩‘己神’,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現在道序派了不少精銳進入帝國各處的罪民區搜尋。像我這種剛剛晉升‘仙班’的新人,自然逃不了被安排的命運。與其被分到那些兩眼一抹黑的地方,我不如找個有熟人的地方。”


    陳乞生眨了眨眼,“所以我就來了倭民區。”


    李鈞麵露沉思,消化著陳乞生帶來的情報。


    沉吟片刻之後,他問道:“那你摸進了三川重工的總部,是覺得他們有嫌疑?”


    “嗯。”


    陳乞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異常悲憤的神情,“結果就被人打成這樣了!


    “道爺我是真沒想到豐臣遠疆那個老東西居然會這麽不自持身份。一個兵序四啊,居然會親自下場追我一個道序六!我不就比了個手勢嗎?他至於這樣嗎?”


    李鈞嘿嘿一笑,“你潛入別人的地盤,被發現了還要蹬鼻子上臉,沒打死你都算你下手輕的了!”


    “他是想打死我啊!”


    陳乞生哼了一聲,傲然道:“可惜道爺我如今好歹也是一名山水郎了,在他察覺不對準備開超頻的時候,我已經造出了一片能遮蔽機械感知的霧障逃了出來!”


    逃命還能逃出驕傲的,李鈞還是第一次見,正準備開口嘲笑陳乞生兩句。


    就在這時,醫療室的大門被人推開,謝必安邁步走了進來。


    “鈞哥。”


    “怎麽了?”


    李鈞迴頭看向對方,後者將一份電子案牘遞了過來。


    李鈞一目十行,快速掃過上麵的公文,頓時笑出了聲。


    “看來這一趟千戶所,是非走不可了。”


    陳乞生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李鈞手中的案牘,隻見其上以鮮紅的標粗字體寫著一行醒目大字。


    “千戶大人返迴倭區,各地百戶所主官即刻前往江戶城參加新旦評議會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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