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堂堂法家序列的人,居然會甘願給儒家門閥當刀,認賊做父?”


    盡管前麵已經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聽到樂重的話,李鈞依舊忍不住嗬了一聲,滿眼嘲諷。


    “我要是認賊作父,那你也是賣身求榮。”


    樂重淡淡一笑,“大家不過半斤八兩,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李鈞眯著眼,將宋禮的屍體丟到一旁,“那今天碰上了,不得稱稱誰的斤兩更足?”


    樂重麵露冷笑,“你這身染血的筋骨,罪該淩遲。”


    “那就看看伱的法刀快,還是我的血肉硬!”


    話音剛落,兩人幾乎同步搶身而出。


    不過身法速度一快一慢,彼此差距極大。


    樂重這邊不過剛剛衝過門檻,李鈞的拳風已經撲到他麵前。


    “束手!”


    樂重鬢角在拳風中擺動不定,眼神中驀然爆發出凜然威儀。


    此言一出,似乎有律力跟隨。那隻迫近到麵門前的拳頭陡然一顫。


    李鈞感覺對方身上傳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下意識就要聽從對方的命令停下動作。


    “就擒!”


    樂重的聲音深沉威嚴,李鈞身上那股桎梏的力量越來越大,轟出的拳頭竟在懸停在對方鼻尖。


    “我有..罪?”


    眼神恍惚間,李鈞仿佛看見自己雙手沾滿血色,一時間心底竟莫名萌生出一股愧疚自責。


    就這一瞬間的晃神,樂重身形移動,側步從拳鋒前繞開,右手從李鈞胸前一拂一摘。


    “我束手就擒你大爺。”


    一聲暴喝炸響。


    經過兩次佛國廝殺,李鈞的心智早已經堅如鋼鐵,片刻便那股荒謬的自責碾碎。


    臉上神色異常惹惱,強行擰轉身形,就要繼續撲殺樂重。


    可下一刻,剛剛轉過頭來的李鈞表情愣住,一身滾蕩的殺氣驀然一窒。


    隻見魏拒鞍剛剛才送給自己的那頭息蜓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樂重的手中。


    嗡.


    息蜓郎振翅飛起,懸停在庭院上空。


    “還好有這頭息蜓郎,不然我真就隻能跟你拚命了。”


    樂重長出一聲,如釋重負。


    不然?


    對方這句話中的含義異常複雜,李鈞一時間不由愣在原地。


    “你怎麽知道我有息蜓郎?”


    “法家能在儒家視為禁臠的廟堂裏分到幾個席位,自然有我們的門道。我雖然幾乎權限盡失,但想查信息還是不難。”


    樂重那張消瘦刻薄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保寧府百戶的身份在錦衣衛的案牘上寫的清清楚楚,倒是你的身份讓我有些驚訝。”


    他話音剛落,庭院之中驀然響起沉重如擂鼓的腳步聲。


    李鈞再次邁步向前,臉上冷意橫生。


    樂重此刻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你別著急,我如果真想要泄露你的身份,剛才就用黃粱夢境聯絡吳家了,用不著拿這個挑釁你啊。”


    “說到底其實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可還吳家的私獄聽論語。”


    樂重被宛如實質的殺氣衝的連退兩步,眼角抽了一下,“吳拱那王八蛋還是他娘的循環播放,十二個時辰不間斷”


    “我們之間沒必要為敵!”


    李鈞腳步依舊未停,但也沒有著急展開身法,隻是一步步逼向樂重。


    對方的能力實在太過詭異,那種程度的催眠和佛門序列比起來不差分毫,甚至還要更強,不由不小心謹慎,


    “我剛才那番嘲諷隻是為了拿到這隻息蜓郎,遮掩吳家的監視。”


    見投射而來的目光依舊森冷如刀,樂重搖頭苦笑,索性張開的雙臂,擺出一副任由李鈞宰割的模樣。


    李鈞腳步一頓,擰著眉頭,“什麽意思?”


    “我沒必要跟你動手。或者換個說法,罪責無大小輕重,但審判有輕重緩急,現在還沒輪到你受審。”


    樂重的話跟他的臉一樣,似乎天生就刻薄。


    李鈞當即心頭火起,嘁笑一聲,“那就插個隊,我先來?”


    樂重臉上的笑容僵住,他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怒道:“要不是如今大明律法荒廢,加上我丟了官職權限,否則要收拾你易如反掌。”


    “你這前提條件有多啊,不是我的對手就直說!”李鈞聲調拔高。


    樂重咬著牙齒,“你不要欺人太甚!”


    “嗬。”


    一聲輕笑響起,像是一陣風吹散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李鈞身上那股淩人盛氣散去,雙手環抱胸前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臉色鐵青的樂重。


    看來這個法家序列,還真是要反水啊!


    自己還沒來得及幹的事情,先來了個老師,這得好好學學經驗了。


    李鈞忍不住問道:“那個吳拱怎麽想的,讓你出來找場子就沒點反製的手段?”


    “這次他隻下載了我負責行刑的‘律’意,還有一部分‘法’識依舊在吳家私獄裏,如果長時間不迴去,兩邊都要成白癡。”


    樂重站在原地深唿吸了幾次,這才平複好自己的情緒。


    一邊迴答著李鈞的問題,一邊挽起衣袖躬身翻撿著地上的屍體,嘴裏還在兀自嘟囔。


    “他娘的,法尺是怎麽煉製的來著?”


    李鈞神色疑惑,“那你不殺了我,豈不是自己就要死?”


    “你最多算好勇鬥狠殺了幾個人,和吳閥私設刑法牢獄比起來,隻是小罪。”


    “而且殺了你又能怎樣,還不是會被收押迴私獄。難道他會放了我?”


    樂重頭也沒抬起,依舊在躬身翻動著滿地的屍體。


    李鈞在一旁看的清楚,這個法家序列將這死屍身上的生物芯片一塊塊挖了下來,很快就在手中攥了一大把。


    “你既不殺我,自己又逃不掉,那想幹什麽?”


    樂重此刻終於收斂完了地上的芯片,大大小小各色型號總共一二十塊,全被兜在長衫的下擺之中。


    “我剛才說過了,審判有輕重緩急,但罪責無大小輕重。”


    樂重那張已經展露喜怒的刻薄麵孔,此刻浮現出一股凜然正氣。


    嫉惡如仇,峻法嚴刑。


    這才是酷吏。


    “吳家罪大,我先審他!”


    隻見他拋動前襟,數十塊芯片被拋飛在半空之中,彼此之間有電弧乍現,竟一塊塊粘連在一起。


    形成一把沾滿血色的長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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