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慘叫聲驚動了盤踞在巷子深處等待酒客的小販,不少人好奇的探出頭來,卻立馬被眼前一幕嚇得呆若木雞。


    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赤膊男人站在街燈之下,舉起的手臂上竟然串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紅衣番僧。


    掛在赤膊男人背後的包袱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眉眼緊皺,還在不斷顫動的慘白童臉。


    幾乎是同時,所有探頭的小販齊刷刷捂住嘴巴,悄無聲息的將頭縮了迴去。


    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脊骨正在被寸寸拔出,穆赤黯淡的瞳孔突然一陣顫動,不斷有血沫噴出的嘴巴發出尖銳的驚叫。


    “你想拔我的佛骨?你居然敢晉升序七?”


    被噴了一臉血水的李鈞表情淡漠,“我憑什麽不敢?”


    “哈哈哈哈哈”


    穆赤大口大口嘔著鮮血,臉上笑意癲狂,“又是一個自尋死路的武道序列,佛道兩家不會放過你!”


    他瞪大了眼眸盯著李鈞,眸底戾氣橫生。


    “伱以為投靠了儒教就能安穩無虞?癡心妄想,蜀道物流保不住你,顧家同樣保不住你!”


    “你的下場隻會是舉世皆敵,你會死的很慘!”


    迴光返照的力量正在快速褪去,穆赤瞳孔逐漸擴散,口中的聲音也變成細微的呢喃。


    “我得快點涅槃歸來,否則晚了他就變成道門的力士了,那個胖道士已經盯上了他的體魄。”


    “想奪舍修成劍仙?!佛爺不會讓你如願,他隻能是我的護法神!”


    穆赤眼中光芒徹底散去。


    自始至終,李鈞都是麵無表情,可不斷抽動的眼角卻暴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靜。


    武夫破七,死路一條。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語,而且這一次說出這句話的還是佛道序列的人。


    穆赤言語之中的那股滔天恨意和凜然殺機,幾乎是篆刻在基因之中。


    盡管他和李鈞隻是第一次見麵,之間仿佛卻早有累世血仇。


    不過,舉世皆敵又能如何?


    李鈞抬起食指刮了刮眉毛,自己不一直這樣?


    怕?扯淡。


    噗嗤!


    一條手臂長短的脊骨從穆赤身體之中被硬生生拔了出來。


    【獲得精通點200點】


    【剩餘精通點253點】


    “看到沒有,以後就這麽殺。”


    李鈞輕聲自語,背上的包袱中傳來微弱的哼哼聲音。


    沒有了脊骨支撐的穆赤像一隻煮熟的蝦子,蜷縮在血泊之中。


    李鈞舉起那截脊骨,借著路燈燈光細細打量。


    最後好像發現了什麽奧妙,如同剝花生一樣剝離脊骨外層的機械結構,最後掌心中隻剩下一顆花生大小的明黃佛骨。


    “舍利子?!你想晉升獨夫?!”


    一個震驚的聲音響起。


    李鈞側頭看去,頭盔中塞滿酒瓶的外骨骼裝甲愣在那裏,手中提著一具沒有首級的女童身軀。


    “武道序七的名字叫獨夫?”


    一截窄小的屋簷下,赤膊男人和一具裝甲並肩坐在台階上。


    盔中紅眼閃爍,馬王爺長歎一聲,“嚼佛骨,飲道血,築五髒廟,修己身神。我身既我神,我廟既我祝,明真見我,世間獨夫。”


    這就話似道經,又似偈語,卻透露著一股殺道戮佛的血腥氣。


    李鈞沉默片刻,緩緩吐了口氣,“這條儀軌.挺狠啊。”


    “其實原來用不著這樣,隻有極少數最兇殘的武夫才會這麽幹。”


    馬王爺語氣頓了一下,有些無奈道:“他們是覺得這樣大補,晉升之後打架更猛。”


    李鈞咧嘴一笑,自己這群序列的前輩還真是夠勁啊。


    “那現在為什麽會成這樣?”


    “因為武學注入器。”


    馬王爺此刻的聲音變得如同機械一般生硬,“裏麵有那些被殺的武夫基因,從你使用注入器開始,就隻能走這條儀軌。”


    “原來是這樣啊。”


    李鈞神色隨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隻要是大補就行。”


    紅眼閃動的頻率很快,卻始終沒有聲音再傳出。


    氣氛一時間凝固。


    “這是什麽?”


    李鈞突然開口,卻是換了個話題,指著馬王爺手中抓著的那具身軀問道。


    於此同時身後的包袱中有顫動傳來。


    “移動的黃粱佛國主機。那群狗日的禿驢最喜歡這麽幹,目標小,欺騙性強,安全係數最高。”


    “要不是我看到它沒有腦袋還在逃竄,我也不會出手抓住它。”


    李鈞默默將身後的包袱解了下來,遞給馬王爺。


    “佛國是佛國,她是她,能不能把意識救出來。”


    “能。”馬王爺迴答的很幹脆。


    李鈞繃緊的眉宇驟然一鬆,如釋重負,“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迴頭我再給你送點楊展的腦組織切片來。”


    “那感情好。”


    馬王爺點了點頭,頓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這世道,你救不過來的。”


    李鈞啞然一笑,搖了搖頭,“我沒想那麽多,也沒那麽大的胸懷和氣量。”


    “那你還救?天誌會的人情可不便宜。”


    “但是我看到了,而且我不爽,所以我要管。”


    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


    馬王爺腦海中驀然跳出這句話,他將包袱抱在懷中,“對了,這娃叫啥?總不能她她她的叫吧。”


    這一刻,李鈞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朵開在女孩指尖的紫色格桑花。


    “跟我姓,叫李花。”


    “.好名字。”


    馬王爺屈指一彈,一根香煙出現在指尖,煙頭火光明滅,已經點燃。


    “這年頭這種東西不多見了,來一根?”


    李鈞眼中露出喜悅,這好像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熟悉的東西。


    煙霧飄蕩,入肺也入心。


    隨著兩條煙龍從鼻間噴出,李鈞好像隨之泄了氣,一股極深的倦意湧上心頭。


    他仰頭靠著牆壁,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去黑了方圓兩公裏內的所有天網監控。再帶人到處走一走,看看還有沒有那群禿驢的蹤跡。”


    馬王爺沉聲開口。


    在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一個黝黑的身影點了點頭,繼而隱去。


    馬王爺側頭看了眼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孔,伸手將李鈞指間的明滅不定的煙蒂拿走。


    屈指一彈。


    煙頭衝向天空,撞到橫生的招牌,炸開些許火點,乍明便暗。


    “那又如何?起碼老子們照亮過這片黑暗。”


    馬王爺抱著包袱起身,朝著頭頂漆黑的天空豎起中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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