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冽就這麽沉默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蘇顏多看了一眼,“算了,你別想了,有些事情光靠想是得不到迴答的。”


    她以前也在夜裏深思,一遍遍問自己,唐惟有可能愛她嗎?


    現實給出的迴答是殘酷且慘烈的。


    池冽揮了揮手,“你去睡吧。”


    蘇顏在床邊坐下,“你不睡?”


    池冽搖搖頭,扭頭看著窗外,“暫時不睡了,感覺遇到了人生大事,想不清楚就睡不著。”


    蘇顏樂了,“你能有什麽人生大事?”


    隻是池冽那副鬱結的表情還挺真摯的,不像是刻意裝出來,他這種平時沒心沒肺的人要是有什麽是想不通了,一般都是挺重要的大事。


    蘇顏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幹脆也懶得插嘴,落得清靜在床上睡下,池冽關了燈,房間便一下子黑下來。


    漆黑和寂靜在地平線上蔓延,半個地球陷入黑夜,沉睡著等待新生的太陽。


    而另一邊,唐惟的私人別墅裏,徐聖瑉剛走進去,就被酒味嚇了一跳。


    他捏著鼻子,“你找死啊,喝這麽多?”


    唐惟沒說話,徐聖瑉走近了一看,“你……這是快死了嗎?


    這種時候你叫我來幹什麽,你直接喊120不行嗎?”


    唐惟冷笑,腳邊酒杯滾了一地,零落又狼狽,“那你也別120搶救我了,直接110過來幫我領屍體吧。”


    徐聖瑉踹了他一腳,“我看行,你怎麽了?”


    唐惟不說話。


    “蘇顏跟人跑了,難過了啊?”


    徐聖瑉說完這話,唐惟就想把腳邊的酒杯撿起來砸他臉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他空有氣恨的心,卻沒有力氣。


    全身力氣像被掏空了一樣。


    隔了好久,唐惟才顫了顫,把話說全了,“今天去克裏斯叔叔家裏,看見蘇顏了。”


    徐聖瑉在他沙發邊上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蘇顏……和克裏斯什麽關係啊?”


    頂多就是都是外國人罷了,好像往上算也不是親戚啊。


    “蘇顏男朋友是克裏斯他們以前收養的小孩,所以等於是他們兒子。”


    徐聖瑉抓著酒杯一緊,“蘇顏要……嫁進克裏斯家了啊!”


    唐惟感覺心髒被人狠狠刺了一下,可是他沒辦法,隻能扯扯嘴角,“還能怎麽樣,她想做就做唄。”


    徐聖瑉又踹他一腳,“起來。”


    唐惟死氣沉沉的,再也看不出一點意氣風發的模樣。


    所有的棱角和野心像是被磨平了一樣,懦弱地像一隻小獸。


    “就這麽看著蘇顏被人搶走?”


    徐聖瑉有點恨鐵不成鋼,“你當初可不是這樣的!”


    可是蘇顏也不是當初那個蘇顏了啊。


    “告訴我,你現在,在為什麽難過?”


    徐聖瑉上去,按住唐惟的肩膀,“唐惟,告訴我,你為什麽挫敗,為什麽難過?”


    唐惟不說話,牙齒咬緊了,像是臨死前的掙紮一樣。


    “說啊。”


    終於,唐惟開口了。


    那一瞬間,漆黑的眼裏像是有光亮起來一樣,可是那光轉瞬即逝,頃刻間覆沒於黑暗中。


    他說,“因為我好像……沒辦法繼續恨她了。”


    那還剩下些什麽呢?


    無計可施,無法挽迴。


    支離破碎,被流放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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