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


    林辭有些擔憂薄夜現在的狀態,可是薄夜堅持讓林辭先走,身為助理隻能走了,走的時候看見薄夜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車中,樣子有些……可憐。


    唐詩和韓讓買了菜迴來,正好看見一輛商務車停在他們家公寓樓下,不過因為夜色漸深,唐詩沒有看清楚坐在車裏的男人,和韓讓徑自走向電梯,薄夜盯著她的背影,又煩躁地掏出一根煙。


    唐詩和唐惟吃了飯,韓讓和母子倆打完招唿離開,那時已是深夜九點,他下樓看見那輛商務車還停在那裏,覺得疑惑,倒也沒多想,畢竟這個小區十分高檔,那車子看著也是名貴的車,應該不是什麽可疑的人物。


    唐詩也從未發覺有一輛車停在自己家樓下,在被她忽略的時光罅隙裏寂寞無聲地等待著。


    這一夜無眠,直到唐詩起床帶著唐惟去買早餐,下樓的時候,那輛車還在。


    和昨天夜裏不一樣的是,車門開了。


    駕駛座坐著一個俊美卻潦倒的男人,眼睛裏全是血絲,指間還夾著最後一根香煙,已經燃燒至香煙蒂頭的末尾,男人察覺沒煙了,嘖了一聲,把煙頭丟了。


    唐詩這才注意到車門開了的腳下,滿滿一地……都是煙頭。


    她愣住了,抬頭看那個堵在她家門口卻什麽都不做的男人,薄夜也察覺到唐詩的驚訝,男人低笑了一聲,“我隻是過來看看你,不要抱那麽大的敵意。”


    “哦。”唐詩冷聲迴答,“我過得挺好的。”


    是啊,是挺好的,她身邊優秀的男人越來越多了。


    可是當年……


    當年唐詩苦苦守著家庭的時候,他不屑一顧。


    唐詩口口聲聲自己是無辜的時候,他冷眼相待。


    唐詩被人侮辱遭受打擊的時候,他無動於衷。


    後來的後來,女人忘了他,丟他一個人在迴憶裏,他才驚覺,有些習慣深入骨髓,一直在的時候從未珍惜,等到離開,才會覺得痛。


    再後來,他為了唐詩追悔莫及的時候,她風平浪靜。


    他幫著唐惟過生日精心準備一切的時候,她雲淡風輕。


    他說想重來,想求一個機會的時候,她毅然決然。


    她說,不要。


    他聽說有男人和唐詩過夜,連夜趕過來,卻什麽都不做,看著她過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那一夜未眠,他沉默地抽了一地的煙。


    曾在書上見過一句話,太愛一個人或者太恨一個人的下場會是什麽樣的呢?


    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刻骨銘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唐詩看著眼前的薄夜,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的話我就先帶著惟惟去買早餐了。”


    薄夜看著唐詩從最開始麵對他時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冷靜麻木,深覺時光磨人。


    唐惟倒是很有素質,說了一聲,“薄少早上好,薄少再見。”


    薄夜看著唐詩走,忍不住出聲喊她,“唐詩……當年的事情……安謐沒死。”


    唐詩腳步一頓,在聽見薄夜這句話的那一刻,全身氣血都在上湧,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秒徹底……爆炸。


    “沒死?”


    唐詩含著眼淚,恨恨地笑了,“她怎麽不死?她死了才好!”


    薄夜想要追上去的腳步頓住,唐詩看著薄夜,“現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唐詩逼問這種問題。


    幻想過無數次,被唐詩正麵質問,他該如何招架。


    ——可是他除了承受,別無他法。


    薄夜的喉結上下滾動,“是……”


    “別跟我說對不起,多矜貴啊。”唐詩輕輕地笑了,“真是廢物,查到現在才知道我是冤枉的,簡直愧對你海城第一少的名號。”


    薄夜被唐詩這樣羞辱,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恨他是麽,他照單全收就是了。


    唐詩牽著唐惟,唐惟察覺自己媽咪在顫抖,輕聲道,“媽咪……”


    “沒事,媽咪不怕的。”唐詩摸了摸唐惟的臉,繼續看著薄夜,“所以呢,來找我是幹什麽?又是像上次一樣來死纏爛打?你是不是覺得我離了你就得死,所以自信滿滿地認為我一定會迴來你身邊?”


    “唐詩!”薄夜沒忍住,稍微拔高了音調,“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麽難聽!”


    “是麽?”唐詩咧嘴,笑得殘忍,“不好意思,多難聽的事情我都經曆過,難聽的話算什麽?語言作為利刃根本傷不了我,唯有你一人,是槍是子彈是炮火。”


    別人什麽都不是,可是薄夜的存在,才是對唐詩最大的傷害。


    薄夜聲音在抖,“唐詩,我現在知道了五年前的一切,我很快會把這個清白名聲還給你……可是五年後有新的問題還需要解決,我想找你好好聊聊……”


    “聊什麽?”


    唐詩直接拒絕了薄夜,“我和你之間隻有五年前那場舊仇,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聊!”


    薄夜愣住了,當場僵在原地。


    許久,男人才顫著聲音道,“你連聽我說一點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安謐不是沒死麽?”唐詩死死握著拳頭,“找你的安謐去聊去吧,或許你們還可以找到很多當年沒找到的共同話題呢。”


    女人笑得嘲諷,“畢竟在如何傷害別人這件事情上麵,你們倆的造詣不是旗鼓相當麽?”


    被她這樣諷刺,薄夜竟然沒有還擊,安謐沒死,唐詩當年的罪名就是個笑話。


    她怨他,他可以理解,隻是……


    薄夜想了想,將自己想表達的內容迅速說出來,“唐詩,我想說,現在如果還有人想對你下手呢?”


    唐詩要離開的動作一頓,像是被人按了靜止鍵,隨後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薄夜是怎麽察覺的……?


    她在生活裏隱隱也有這種感覺,似乎背後有一雙大手還在不停地想要把她推入泥沼,可是唐詩一個人,根本無從查起。


    薄夜是如何得知的?


    唐詩的震驚看在薄夜眼裏,男人知道這句話讓她也有了感覺,隻能壓低聲音,“唐詩……給我點時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當年的問題水落石出了,如今還有另一波人要害你,我知道你現在一個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能幫你。我們合作談談好不好?哪怕隻是利用合作。”


    他把話說的很卑微,唐詩盯著眼前的男人,“我可以相信你嗎?”


    薄夜被她的反問激得心髒一疼。


    自嘲地笑了笑,薄夜將手攤開,“唐詩,沒有你,我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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