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圖還以為是噩夢,沒成想睜開眼目,還是能聽到那鬼叫的吼聲。趕緊整理衣袍,龐圖下了榻,“嘩啦!”一聲掀開帳簾子,便衝了出去。隻見帳外站著三個人,其中打頭的便是昨日裏叫自己走,卻耍無賴的魯州刺史林讓。而後麵一左一右,仿佛兩大護法一般,自然是林讓千挑萬選的紈絝。紈絝中的佼佼者,也是今日難為龐圖的得力“幫兇”。魏滿的從弟魏子廉,還有大名鼎鼎的吳邗太守楊樾。兩個人笑眯眯的站在林讓後麵,打量著鬢發微亂的龐圖。魏子廉笑著說:“這龐先生長得我見猶憐,做粗使真是難為他了。”楊樾與魏子廉倒是一拍即合,附和說:“正是如此,你看這細皮嫩肉的,定然沒做過什麽粗使,也不知他做不做得來。”龐圖被兩個人品頭論足,那怒氣騰騰的冒上來,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得強自忍耐著。林讓等魏子廉與楊樾品評完了,這才對龐圖招了招手,那動作就像是召喚小蠻一樣,說:“我兒,快別磨蹭,上工了。”龐圖:“……”誰是你兒子!第431章 公報私仇龐圖跟著林讓、楊樾與魏子廉三個人往前走, 很快竟然出了城,一路往便宜的城郭走去。龐圖心中有些忐忑, 怎麽出城來了?這是要往何處?難不成, 魯州刺史是想要偷偷的將自己解決在外麵,然後拋屍荒野?龐圖眼眸微轉,林讓沒有看他麵色, 卻似乎會讀心術一般,已然說:“你放心,我們不會將你拋屍荒野的,如果要殺了你, 也不必上趕著從馬匪手裏贖你了。”龐圖暗自鬆了一口氣, 林讓已經突然站定,轉過頭來看著他, 又說:“再者說了,本刺史花了那麽多銀錢,怎麽也討迴來才是罷。”他說著,抬了抬下巴, 示意龐圖看周邊。龐圖抬眼看去,這裏是城郭,除了一片農田,什麽也沒有,很多士兵都在這裏種田,顯然是在屯田。龐圖有些奇怪的看著林讓,林讓說:“從今日起, 就有勞我兒在這裏……種田。”“種田?!”龐圖吃驚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說:“什麽?種田?你竟然讓我在這裏種田?!”林讓淡淡的說:“種田而已,怎麽?你覺有何不妥?”楊樾在一邊起哄,笑著說:“我還從未見人種田過,尤其是這麽好看的人種田,那一定別有一番滋味兒。”魏子廉也應和說:“誒,楊公,種田你都沒見過?我家裏有好多田,我跟你說罷,這種田可是門學問,等這等美人種上一個月的田,不不,半個月,必然就被曬成了農人,半點美人模樣兒再也找不到,你放心,脫胎換骨的很呢!”龐圖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喚”著,登時臉色鐵青,壓低了聲音說:“魯州刺史怕不是故意戲弄與龐某?”林讓淡淡的撣了撣自己的袖袍,抬起手來遮擋日光,如今已經是秋日,不過這裏並無什麽遮蔽,秋日的太陽還是很足烈的,林讓擺出一副小人麵孔,說:“這就奇怪了,如今的龐先生不過一個粗使,本刺史想怎麽使喚便怎麽使喚,哪裏有什麽故意不故意一說?”楊樾與魏子廉點頭說:“正是!”龐圖氣的恨不能用眼睛出氣,惡狠狠的瞪了三個“紈絝”一眼,縱使渾身發抖,那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的。林讓朗聲說:“龐先生,請罷!”龐圖沒有法子,但他從來未做過這等活計,他還以為粗使也就是端水端飯,哪裏知道林讓第一個帶他來種地。龐圖拿著鋤頭,一身長袍,眼看著混合著雨水的稀爛泥土,根本走不進去。他生性喜愛潔淨,從來不走爛泥地,就算是沒有水的土地,龐圖也嫌棄不幹淨,總要走在石板地上,才感覺輕鬆一些。龐圖不願意走土路,說他愛幹淨也好,說他假幹淨也好,他便是不願意走土路,這點子是改不得的,讓他站在泥漿一樣的雨水土路中,龐圖就有一種渾身爬滿蟲蟻的感覺,腦袋麻嗖嗖的不舒服。龐圖舉著鋤頭,對著農田瞪眼睛。林讓催促的說:“怎麽?沒食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麽?”龐圖咽了一口唾沫,根本下不得決心,林讓一看,撣了撣自己的衣袍,就在楊樾與魏子廉吃驚的目光下,林讓堂堂一個名士出身的刺史,高高的抬起腳來……“嘭!”踹了龐圖一記。“啊!”龐圖大喊一聲,險些臉朝地跌在泥漿裏。龐圖已經極力穩住,但還是跌進了農田,“啪!”一聲,泥漿飛濺,髒了龐圖一手,不過幸而龐圖抬起手來,這才躲避了泥漿飛到臉上。龐圖瞪著自己手上的泥漿,後知後覺,“嗬——”的睜大眼目,一臉絕望的模樣。楊樾奇怪的說:“他怎麽了?”魏子廉摸著下巴說:“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林讓則是了然的說:“原是有潔癖。”“潔癖?”楊樾與魏子廉奇怪的說:“那是什麽癖好?”龐圖被手上的泥嚇得渾身打鬥,連滾帶爬的就從農田裏跑了上來,唿唿的喘著氣,流汗就像下雨一般,險些跌在地上,但地上也不幹淨,因此龐圖才沒有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