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喚衛將軍佟成一聲叔父,這其中親戚的幹係已經不用多說。佟成姓佟,很多人都會第一個想到之前亂政霸占玄陽的佟高。佟成對於佟高的確有些關聯,在佟高還當政的時候,佟成是他手下的曲部。但佟成與佟高不過是同族罷了,佟成真正的身份,乃是佟太後的侄兒。佟太後是小皇帝的祖母,佟成乃是當年佟家外戚之中的一員,雖如今佟太後已經不在世,但是佟家的勢力依然殘存著,佟成想要重振佟家,這些日子總是往宮裏頭跑。佟成如今為衛將軍,這官職乃是皇上的親信職位,掌管禁軍,統帥兵馬,金印紫綬,也是萬人之上的大官,官級壓了魏子脩不少頭等。小皇帝笑眯眯的說:“叔父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佟成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麽天大的事兒,隻是這些日子未見人主,卑臣心中十分惦念。”小皇帝皮笑肉不笑的說:“有勞叔父惦念了。”佟成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說:“人主,臣聽說魏公抓住武子台,又為朝廷立了一件大功啊!”小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佟成笑著說:“這魏公,功勞越來越多,功績越來越大,這唿聲……也越是越高啊!”小皇帝怎麽能聽不出他話裏有話,隻是沒出聲,佟成又說:“玄陽中尉魏子脩乃是魏公的義子,在京中的唿聲也不低,難道……人主便不擔心麽?”小皇帝笑著說:“哦?擔心什麽?魏公又不姓佟,擔心他成為第二個佟高麽?”小皇帝這麽一說,無異於對佟成點名道姓,畢竟佟成姓佟啊!佟成臉色有些尷尬,趕緊跪下來說:“人主,北辰一片衷心,天地可鑒啊!”小皇帝說:“誒,叔父,您這是什麽意思?朕可沒有責難您的意思,快快請起罷。”佟成眼看碰了石頭,便轉化了話題,笑著說:“人主,您看如今人主當政,後宮卻空缺凋零,臣雖身為臣仆,但到底受了佟太後的臨終囑托,怎麽敢把她老人家的話忘在腦後?人主這何時才……準備接小女入宮?”佟成是佟太後的侄兒,佟太後在世的時候非常喜愛小皇帝,很多人直接管小皇帝喚作佟侯,並非是因著小皇帝姓佟,而是因著小皇帝深得佟太後的寵愛。佟太後當年為了鞏固小皇帝的地位,也為了穩固自己佟家外戚的地位,曾經口頭上許下諾言,等小皇帝長大了,就讓他納了佟成的女兒。算是一樁口頭上的娃娃親了。如今佟太後不在了,佟家的勢力不大如從前,小皇帝也不姓佟,隻口不提這事兒,佟成自然有些著急。小皇帝眯了眯眼目,說:“如今內憂外患,朝廷不穩,天下動亂,朕怎麽有心思顧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若是將佟千金接進宮中,也是平白叫她受了委屈,這事兒還是往後裏再說罷。”小皇帝沒了還補充了一句,說:“若是佟千金有什麽心儀的人物,那也不必等朕了。”佟成一聽,小皇帝推辭的意思很明顯了,心中十分焦急。小皇帝卻不給他機會,說:“叔父,還有什麽旁的事兒麽?若沒有,朕乏了。”佟成已經被下了逐客令,還能有什麽法子,隻好硬著頭皮說:“是是是,卑臣告退。”佟成已經數次進宮,向小皇帝提出讓女兒進宮的事情,但是都被小皇帝給拒絕了。委婉的,明擺的,什麽樣的拒絕方式都有。佟成從殿中退出來,沒走幾步,便遇到了玄陽中尉魏子脩。魏子脩本已經離開,不過因著有事情絆住了腳步,正在與人說話。佟成過來的時候,那人正好離開,魏子脩拱手說:“衛將軍。”佟成眯眼看著魏子脩,聲音不冷不淡的說:“中尉,您是皇上身邊兒親近之人,平日裏也該勸一勸人主,人主這也到了年紀,卻遲遲沒有後宮子嗣,成什麽模樣?就算再是忙於政務,也該考慮考慮了,不是麽?”魏子脩聽著,眼神晃動了一下,沒有接話。佟成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魏子脩的肩膀,說:“中尉啊,你看咱們都忠心耿耿,一心為了聖上,你若勸一勸聖上,到時候小女做了皇後,也必定不會忘了中尉的好,不是麽?”魏子脩聽罷了,淡淡的說:“衛將軍,末將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魏滿很快接到了聖旨,皇上令魏滿親手誅殺武子台,用他的人頭熱血祭奠軍旗,好給盟軍打氣,一口氣攻下燕州。魏滿看了聖旨,正好見到林奉,便說:“你義父呢?”林讓的身份,林奉已經知曉得清清楚楚,因此魏滿也不瞞著林奉。林奉說:“迴主公,方才去了藥房,應當還在那兒,主公若是有事,奉這就去叫義父。”“不不。”魏滿搖手說:“無事,你別去。”魏滿就是問一聲,林讓不在他反而更安心,武子台的事兒十分鬧心,他也不想讓林讓再多過問,反正現在拿了聖旨,直接砍了武子台明正言順。魏滿便起身來,跨上了自己的倚天寶劍,直接出了幕府營帳,往牢房而去。“吱呀——”推開牢房們,魏滿閑庭信步的走進去。武子台就關在裏麵,比前些日子瘦削了不少,兩頰微微凹陷,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精神頭兒,跌坐在地上發怔。他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來,見到是魏滿,趕緊衝起來,扒著柵欄說:“魏公!魏公您可來了!您是來看我的麽?!”“我就知道,咱們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你怎麽會如此狠心呢?”“魏公,快放我出去,隻要放我出去,我就讓兄弟們都歸順於魏公!”魏滿淡淡的說:“武子台,你可能誤會了,你的兵馬,早就歸順了,不過不是歸順我,而是歸順了魯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