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虢氾沒想到小皇帝臨時給自己鬧幺蛾子,氣得他渾身發抖,但是這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又不能動真格兒。旁邊的楊鎮東趕緊示意楊倞,讓他前去倒水。楊倞生怕虢氾在殿上直接砍了小皇帝,那樣自己豈不是也被連累,趕緊對虢氾說:“虢將軍,您別動怒,別動怒,侄兒這就去倒水,還不成麽?”楊倞說著,趕緊一溜兒煙兒從殿後出去,倒水去了。小皇帝卻說:“朕不需要旁人倒水,隻要虢將軍倒水,難懂虢將軍連這點子忠心也沒有麽?”虢氾聽出來了,小皇帝就是誠心的,消遣自己!虢氾眼看著眾人都緊緊盯著自己,等待著人主宣布要事,人主卻遲遲不肯發聲,虢氾心中十分著急,便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人主,你若是不肯配合,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小皇帝冷笑一聲,說:“虢將軍,你知道佟高為什麽被推翻麽?就是因著他心狠手辣超出常人,弑殺君主,奸佞成性,你今日敢當著眾人的麵兒,弑君犯上一個試試看,朕看你,還不如佟高有膽色呢!”“你!!”佟高氣的渾身發抖,楊鎮東趕緊阻止,說:“將軍稍安勿躁,沒有幹係。”他說著,趕緊朗聲說:“人主風寒未愈,不能朗聲,因此卑臣代替人主宣布口諭。”楊鎮東又說:“冊封原後將軍虢氾,為當朝丞相,輔佐聖恩,冊封原鎮東將軍楊鎮東,為驃騎將軍,革職原驃騎將軍,收歸魏滿所有兵權,即可查辦!”他的話音一落,眾人全都喧嘩起來。“昨日剛令驃騎將軍掌管朝政,今日怎麽便革職了?”“這到底怎麽迴事兒?”“冊封虢氾為丞相?咱們武家的丞相,什麽時候輪到馬匪出身了?”“噓,小聲點兒,這情勢還看不出來麽,虢氾是要造反啊!”眾人竊竊私語著,魏滿便冷笑一聲,直接站了出來,說:“楊將軍口口聲聲說是皇上的意思,但是我武家開國以來,何時冊封丞相,竟然都開始用口諭了?豈不兒戲?!”“魏滿!”楊鎮東嗬斥說:“你已經被革職查辦,休得無禮!”魏滿笑說:“前不久皇上親封卑臣為驃騎將軍,特修高台,昭告天下,文武百官均在場鑒證,人主對卑臣器重之深,皇恩浩蕩,如今楊將軍說廢就廢,還是一則口諭,這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是啊是啊!”“皇上就在跟前,也不能用口諭啊。”“怎麽沒有聖旨,就算人主嗓子不便,這麽大的革廢,也應當有聖旨才是。”此時林讓還站出來,說:“皇上感染風寒,不能言辭,卑臣幸習得一些歧黃之術,不知可否為皇上診脈?”“大膽!”虢氾厲喝說:“你一個小小的謀臣,算什麽東西?!也敢給皇上請脈!?”林讓被嗬斥,依然淡淡的模樣,說:“人主風寒在身,虢將軍阻撓醫治,恐怕有心之人會以為虢將軍不想讓人主開口說話,包藏禍心呢!”林讓這一句話,簡直犀利無比,直接點破了虢氾的意圖。虢氾冷冷的瞪著林讓,如今也沒了辦法,便重新對小皇帝說:“天子,我虢氾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再不開口,信不信我虢氾,真的一不做二不休,跟你拚命!反正我是馬匪出身,不像天子這般金貴!”小皇帝淡淡的看著虢氾,就在虢氾即將動怒之時,這才說:“好,朕自己親自宣布。”虢氾一聽,小皇帝這終於是服軟兒了,便“喋喋”的笑著說:“是了,這就對了,天子年紀還小,不如多頑一會子,有我替天子掌管朝政,那再合適不過了。”小皇帝聽罷了,隻是挑了挑唇角,隨即終於開口發聲了,他聲音一點子也不沙啞,隻是帶著一股有氣無力。“各位卿大夫都是我武家的扛鼎之臣,自從武家開國以來,我武家天下曆經風霜,經曆過無數危難存亡,曾記佟高亂政,朕親眼目睹佟高奸賊弑殺皇兄與安顯殿中,令人憤毒!”小皇帝一字一頓的說出來,他的嗓音雖虛弱,卻帶著一股鏗鏘之氣。虢氾與楊鎮東一聽,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趕緊想要阻攔小皇帝。小皇帝仍然在說:“今日虢氾夥同楊鎮東、楊倞等人,犯上作亂,挾持軟禁,砍傷於朕,若有能誅殺叛賊者,加……”小皇帝突然喊了出來,虢氾與楊鎮東驚了一跳,大喊著:“快!捂住他的嘴!”“別讓他再說下去!”楊鎮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皇帝的嘴巴。小皇帝才十三四歲,哪裏能與楊鎮東抗衡,被使勁一捂,因著失血而蒼白的麵色,瞬間癟紅,險些窒息。“虢氾奸賊!”“後將軍竟然與鎮東將軍軟禁皇上!”“犯上作亂!果然是亂臣賊子!”“快放開人主!”“快!禁軍何在?!護駕——”小皇帝突然大喊出來,大殿中的眾人立刻紛亂起來,其實他們早就隱約猜到了,這種事情再明顯不過了,但大殿上開著虢氾的士兵,一個個執戟帶刀,因此大家還抱著僥幸的一絲希望。如今小皇帝突然撕開了這層薄薄的臉皮,卿大夫們瞬間無法坐以待斃。楊鎮東嚇得全身發抖,死死捂住小皇帝的嘴巴,小皇帝唿吸不暢,使勁亂抓一氣,頭上的冕旒“啪嚓!!”一聲摔在了地上,從高台上“啪啪啪——”的跪了下來,瞬間四分五裂,一顆顆珠子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飛濺的滿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