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讓幽幽的說:“這樹渾身都是寶,連根刨了罷。”“連、連根?!”何止是禁衛軍驚訝,就連魏滿、薑都亭,還有林奉也十足驚訝,林讓要這棵大樹做什麽?如果真的刨了迴去,種在哪裏?館舍麽?!林奉震驚的看著如此刻薄的林讓,突然覺得這種感覺有些似曾相識……魏滿悄悄的拽了拽林讓的袖袍,低聲說:“林讓,你挖一棵樹迴去做什麽?”不過林讓根本沒工夫搭理魏滿,對那些禁衛軍說:“快挖罷。”禁衛軍們:“……”大家都是公子哥兒出身,何來做過這種苦力,平日裏練兵練武,再累那也都是體麵活兒,如今卻要挖樹!禁衛軍不敢有違,生怕引起了魏滿的疑心,軍長便招手說:“快快,動手,把樹挖出來!”他們說著,便放下自己的兵器,扔在一邊,準備挖樹。因著這些禁衛軍名義上是幫著林讓采藥草來的,所以他們帶來了工具,隻是沒成想真能用得上。這大夏天的,烈日當頭,尤其今日陽光十分刺眼,士兵們穿著介胄,本就沉重,還要揮舞著藥鋤刨坑,沒一會子,便累得一個個麵紅耳赤,汗如雨下。魏滿忍不住又小聲的說:“林讓,你這是做什麽?”林讓淡淡的說:“沒什麽,歡心而已。”魏滿:“……”這個解釋,真的相當林讓了!那些禁衛軍們心中不甘,自然不會好好兒“幹活”,隨便鋤了幾下。林讓麵無表情的說:“當心點,葉子一片不能掉。”禁衛軍:“……”林讓又冷酷無情的說:“手下注意些兒,樹皮也是寶貝的藥材,市麵上很難尋得。”薑都亭、林奉:“……”林讓第三次冷漠的開口說:“尤其是根莖,不能破壞一點子,要小心的從土裏用手拔/出來。”魏滿:“……”禁衛軍們沒有辦法,從拋棄兵器,到拋棄鋤頭,有的蹲下來,有的幹脆直接跪在地上,伸手去撥地上的土,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壞根莖。日頭高懸,正是中午,太陽火辣辣的,禁衛軍們“鋤禾日當午”,魏滿生怕陽光太烈,把林讓的皮膚再曬傷了,便拉著他在樹蔭兒底下乘涼。那些士兵苦不堪言,灰頭土臉,眼看著從正午,整整刨了兩個時辰,刨到了黃昏,這才基本把大樹給刨了出來,隻差一點點便能完工。林讓突然對魏滿說:“主公,這樹是什麽名堂?喜陰還是喜陽?喜幹還是喜濕?”他的話一出,“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定在林讓身上。魏滿:“……”林讓連是什麽樹都不知道,竟然就說這樹渾身都是寶,連根都要帶迴去……禁衛軍的士兵們登時臉紅脖子粗,氣了個半死,他們其實知道,說不定林讓是戲弄他們的,畢竟誰會采藥抱迴去一棵大樹?這聽起來實在是無稽之談。但是大家起碼都是要臉麵兒的,就算是戲弄他們,也不好直接說出來,林讓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也沒有故意放低了聲音,不像是交頭接耳,反而故意用眾人都能聽到的嗓音說話,這豈不是當場打臉?士兵們登時十分憤毒,但他們有要務在身,一個個也不敢造次,隻能用眼瞪著林讓。林讓收到了士兵們怨毒的目光,便對魏滿微微一笑,低聲說:“主公,讓終於明白,為何這世上有這麽多奸臣了。”魏滿眼皮一跳,說:“為何?”他問完之後,突然覺得不應該問。就聽林讓語氣寡淡的說:“因為做奸臣要比做良臣來的容易,而且說話不用打草稿。”魏滿:“……”禁衛軍好不容易把大樹給刨了出來,林讓便從地上站起身來,還拍了拍身上的土,說:“別磨蹭了,這已經黃昏,才挖了一種藥材,人主身邊的禁衛軍,不應該是這種效率,太令人失望了。”林讓說完,丟給禁衛軍們一個冷漠而瀟灑的背影,繼續往前走去。禁衛軍們跟隨在後麵,幾個士兵小聲說:“老大,這可怎麽辦,這奉孝先生是個刻薄的,若是再難為咱們,可怎麽好?”軍長低聲說:“怕什麽!?不過就是一個以邪辟之術惑人的窮酸書生罷了,還怕了他不成?”“就是,切勿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了,這挖樹咱們都挖完了,他還能叫咱們做什麽登天入地的難事兒!”魏滿功夫不弱,耳聰目明,後麵幾個禁衛軍雖然說得很小聲,但是魏滿聽得一清二楚,聽罷了不由搖頭,心說你們太不了解林讓了,什麽登天入地,登天入地很難麽?林讓在前麵帶路,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停下來,禁衛軍們不由集體一顫,心想著要來了!果然……就見林讓指著地上一個黑球球的東西,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把這些都拾起來。”禁衛軍們上前一看……野豬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