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奉則是捧著藥箱,侍奉在一邊。魏滿走進來,張讓隻是瞥了一眼魏滿,便沒在舍一個眼神與他,收迴目光,專心的給呂布清理傷口換藥。魏滿一見張讓這態度,好家夥,簡直全身心的都關注著呂布,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一下子又像吃了一捧酸檕梅似的,酸的直燒心。魏滿走進來,說:“張邈已經走了。”他說著,坐在一邊,翹著腿,吊兒郎當的日常奚落呂布,說:“呂都尉,昨日我說放你一馬,今日眼看著已然黃昏,你的馬是不是該跑到頭了?”呂布眯著眼睛注視著魏滿,似乎十分戒備,不過他的畫戟不在身邊,為了不讓張邈發現,呂布的兵器畫戟此時藏在舍中的櫃子後麵。呂布手中並無兵刃,值得戒備的看著魏滿。魏滿笑著說:“大名鼎鼎的飛將呂布,竟然要靠咱們這些人保護,才能僥幸求生,嘖,這若是傳出去,呂都尉的顏麵可就……”呂布沉聲說:“你待如何?”魏滿攤了攤手,說:“我不如何,隻是心中有些擔憂罷了。如今咱們救了呂都尉一命,而且還因著呂都尉的緣故,誆騙了我的至交好友張邈,也不知這事兒做的到底值得不值得。呂都尉可是個狠主兒,說不好傷勢好轉,就轉過頭來將我們滅口。畢竟呂都尉這個人,總逃不過時務和野心這兩個圈子,就像是你殺義父丁原,投靠佟高一般,不是麽?”不管出於野心,還是局勢,執金吾丁原待呂布的確十分器重,不說猶如己出,但也視為親信,收為義子,呂布的確殺害丁原,並且認賊作父,這在其他軍閥眼中,亦或是身為一個劍客,都不可磨滅的曆史汙點。呂布一聽,當即掙紮著要起身,說:“好,布不會連累你們,這便告辭!”他說著要走,但是腹部的傷口太大,稍微一動,不由“嘶……”了一聲,傷口立時抻裂,剛剛包紮上去的布巾登時就染紅了一片。張讓一看,皺起眉來,冷聲說:“待著別動。”他的聲音十分冷淡,還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嚴,讓一直十分高傲自負的呂布都愣了一下。張讓冷聲說:“你的命是我救來的,如今也是我的病患,你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爭一時意氣,隻會令人瞧不起,並非英雄所為。”呂布壓著自己的傷口,疼得他頭皮發麻,深深的喘了兩口氣。魏滿一看,張讓是站在自己這邊兒的,還嗬斥了呂布,而且聽嗓音十分生氣,言辭冷冰冰,好像冰錐子一樣。如此一來,魏滿便歡心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說:“還裝起柔弱來了?誰不知道飛將呂布受傷也麵不改色,如今卻裝的柔弱不勝。”他說著,還對張奉說:“張奉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張奉一聽,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那傷口如此可怖,疼痛應該不是偽裝出來的,隻是……隻是主公都這般問自己了,張奉也不好否認,支支吾吾的說:“奉……奉……”他說到這裏,張讓終於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對魏滿說:“魏校尉,咱們出門說話。”張讓把帕子扔進水盆中,率先走出了房舍,魏滿插手抱臂跟在後麵兒,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兩人走出來,盡量走的遠一點,來到一處假山後麵,張讓看著魏滿,低聲說:“魏校尉為何總是針對呂都尉?”魏滿並不認賬,一口否定,說:“沒有,我何曾做過這種沒譜兒的事?隻是就事論事罷了。”魏滿雖這麽說,卻連自己也不相信,果然張讓也不相信,盯著魏滿說:“既然魏校尉答應了讓的條件,便不要再針對呂都尉,讓他把傷養好。”魏滿聽到這裏,莫名火大,冷笑一聲,說:“張讓,你處處替呂布說話,看來你覺著那呂都尉是個善人了?殘殺義父,認賊作父,助紂為虐,幫助董賊霍亂朝廷,屠戮百姓,他哪一點兒像是個心善的人?!”魏滿一口氣說了許多,又說:“既然如此向著他,為何在雒陽城裏不直接跟著他就罷了!”張讓聽魏滿連珠炮一樣的質問自己,突然有些疑惑,奇怪的看著魏滿,說:“你為何發火?”他這麽一問,魏滿也愣住了,腦子裏一時混沌不堪,自己為何發火?魏滿這個人,輕佻無威儀,總是用輕佻掩飾著自己的多疑,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魏校尉從不真正與人動怒發火。而如今,魏滿心裏火氣真的抑製不住的灼燒,幾乎燒光了他的理智。張讓說:“呂布此來,定是佟高派遣來捉拿你我,若是能將他策反,對魏校尉來說,亦是好事兒……”他說著,眼神中又透露出一絲迷茫,說:“讓實在不明,魏校尉為何動怒?”魏滿聽張讓如此問自己,心裏一跳,有些發麻,掩飾的說:“懶得與你多言。”說罷了,轉身便走,將張讓扔在假山後麵,揚長而去。張讓奇怪的看著魏滿的背影,仍然十分狐疑,眼神中滿滿都是迷惘,心想著魏滿這人,果然奇怪得很,自己策反呂布,明顯在為魏滿圖謀,他為何如此動怒發火?張讓不解,眼看著魏滿離開,自己本也想離開,就在這時候,突聽“咚!”一聲,張讓旁邊的假山洞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有什麽人與張讓僅隔著一層石壁……黃昏之後,衛家寡婦偷偷摸摸的出了自己的院落,往偏僻的地方徑直而去,她正走著,突然一隻大手捂住了寡婦的口鼻,將人一把拉進了旁邊的假山之中。寡婦一陣懼怕,想要掙紮,那人動作卻十分輕薄。寡婦被人拉進假山洞裏,看清對自己輕薄之人,登時便退去了害怕的神色,風情萬種的調笑說:“死人!你要嚇死我呀!真討厭!嚇死我,有你什麽好兒?”“我的心肝兒,我怎麽可能嚇死了你?”張讓本想離開,突聽到有人說話,聽聲音一男一女,女的是衛家的寡婦,男子的聲音十分生疏,不知是誰。但不難聽的出來,這兩人竟然是來偷情私通的,而且不知張讓就在旁邊。和寡婦私通的,就是衛老身邊的一個親信仆役,在衛家時間不短了,衛家寡婦死了丈夫,那仆役立刻就和寡婦好上,兩個人私下裏沒少來往。那仆役笑著說:“我的好夫人,你叫我過來,想我了不成?”寡婦嬌嗔說:“誰想你這死鬼!跟你說正經兒的!你若是能幫我把這事兒辦成了,別說是我委身於你,你我必然就要發達了,到時候你還用在衛家做仆役?指不定能跟了丞相佟高從此飛黃騰達!”張讓沒想偷聽,他對這些私通的事情沒什麽興趣,但他突聽“佟高”兩個字,便留了個心眼兒,立在原地沒動,屏住唿吸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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