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讓被那寡婦說的頭疼,窗下的魏滿一聽,竟“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果然,但凡見過林讓的人,都覺得林讓那清高是“惺惺作態”的假正經兒,可倘或見識的多了,就像魏滿,此時已經可知林讓心裏有多“委屈”,林讓這個人,可不是一個實打實的正經兒麽?魏滿這麽一笑,林讓立刻發現了他,揚聲說:“少爺?是少爺麽?既然來了,快進來罷。”魏滿挑了挑眉,從外麵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寡婦一看,竟還有其他人,趕緊退開兩步,保持距離。林讓見果然是魏滿,就說:“少爺尋我必是還有要事商討,夫人若是身染疾病,還是找宅中大夫醫看罷,不送了。”林讓下了逐客令,寡婦臉上甚是無光,哪知道魏滿卻留了個壞心眼兒,當即說:“無妨,我們也沒什麽要緊事要談,你們若是忙,就先忙著,我看你們比較要緊。”魏滿說著,竟然轉頭要走。林讓一見,當即說:“少爺,你去何處?”魏滿聽林讓叫自己叫的還挺順口,心想著今日可算是揚眉吐氣了,讓你以前事事都揶揄我,今日好叫這小寡婦給你顏色看看,瞧瞧咱們到底誰喜歡寡婦?魏滿裝作糊塗,笑著說:“我迴舍中啊,還能去何處?無妨,你們忙著,我不來打擾便是,放心,我可是個識趣兒的人。”寡婦一看魏滿要走,當即臉上又露出死灰複燃的欣喜之色。林讓頭疼不已,哪能看不出魏滿戲弄報複自己?林讓當即對魏滿低聲說:“少爺,我方才去費老那處,拿了一些田契,您不想過目一番?”魏滿一聽,林讓這是威脅自己?便和林讓鬥智鬥勇,也壓低了聲音,說:“長秋先生說的什麽話,日前長秋先生已經答應,書契寫的明明白白,你還想反悔不成?出爾反爾可非大丈夫所為,長秋先生難道連這點子羞恥心也不曾長?”林讓幽幽的一笑,說:“羞恥心?一個連畏懼心都不曾有的人,少爺您說,他會長羞恥心麽?”魏滿一聽,登時就被噎著了,仔細一想,當然不會長羞恥心那種東西!魏滿臉色鐵青,本想扳迴一局,哪知道又一頭栽了進來。魏滿雖不甘心,卻突然朗笑起來,說:“哈哈、哈!是啊,我突然想起來了,與長秋先生的確有要事相談,那這般……我們便不遠送了。”他說著,直接把寡婦趕了出去。那寡婦已經被魏滿第二次從林讓的房間趕出來,氣的臉色鐵青,在門外跺了跺腳,但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好揚長而去。寡婦走了幾步,才走出院落,正好迎麵看到一個年輕男子,不正是魏滿的庶弟魏速麽?魏速適才飲酒歸來,他無事可做,自然少不得飲酒,半醉未醒著,搖搖晃晃的進了院落,就看到一個年輕少婦走過來,臉上帶著嬌嗔的怒意,不正是費家少爺的遺孀麽?魏速當即笑著說:“這不是費家的小夫人?誰惹了您不快?我魏……咳!”因為朝廷通緝的緣故,魏速不能透露底細,當即住了聲,這才想起來要隱藏身份,就改口說:“不妨說來聽聽,我也好幫你分憂解難啊?”寡婦才吃了閉門羹,正煩心,突然看到魏速在自己眼前現弄,那眼神泛著精光,這才心裏舒坦一些,舉得自己還是有一些魅力的,隻是那長秋先生太沒眼力。寡婦笑說:“賤妾的確有一些煩心之事,隻怕叨擾少俠。”“誒!”魏速見她上鉤,就說:“不叨擾不叨擾,咱們不妨進內說話,去我舍中,如何?”寡婦隻是掩嘴輕笑,跟著魏速“嘭!”一聲,跌跌撞撞的入了屋舍,將門重重一關……“踏踏踏!!”夜色十分濃鬱,樹林裏彌漫著濃濃的冷霧,將黑色席卷的無比慘淡。一堆黑騎武士快速的踏著樹林的塵土和濃霧,飛馬向前撲去。“全軍聽令!原地整歇!”“全軍聽令——”“原地整歇——”隨著傳令兵的大喊聲,黑色隊伍立刻駐足下來,全部原地待命。那傳令官騎著高頭大馬,飛快的向前掠去,停在了為首一個黑紅甲胄的高大年輕人麵前,拱手恭敬的說:“稟都尉,前方再有十裏,便入了趙梁郡地界!”那黑紅介胄的高大男子隻是輕微頷首,聲音沙啞,說:“知道了。”男子側著臉,麵目藏在樹林的陰影之中,微微頷首之際,月光從枯敗的樹葉間散下來,輕輕鍍在男子的臉上,映照著他一張冷硬,不苟言笑的麵容。正是飛將薑都亭!薑都亭眯著眼睛,眺望著不遠處的趙梁郡,雖什麽也看不到,卻像是已經看到了什麽,久久注視。魏滿攜林讓、趙梁王出京,與魏太尉和魏速匯合的事情,佟高早已知曉,就在他們離京的第二日,佟高便尋寶迴來,他壓根兒沒找到什麽寶藏,一迴玄陽,就聽到林讓和趙梁王落跑的消息,登時震怒非常。薑都亭私放魏滿林讓等人,雖十分保密,佟高並不知是他所為,但仍然勃然大怒,舉起佩劍去砍薑都亭,若不是薑都亭躲閃迅速,此時已經變成佟高的劍下亡魂了。佟高震怒,下令通緝魏滿林讓,務必捉拿歸案,林讓活捉,魏滿當地處決,以除後患。因著薑都亭素有飛將和第一戰神之稱,佟高暫且不與薑都亭計較失職之罪,而是派遣薑都亭出京,遍處通緝魏滿、林讓。薑都亭一路風塵仆仆,帶著親信撲出玄陽,向東直插,很快便要進入趙梁地界。有細作稱,在趙梁之內,曾見過類似於魏滿林讓之人,身邊並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娃娃。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仆役”,其實是魏滿的親信軍隊,喬裝改扮成了仆從。一個年紀過半百的老者,便是魏父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