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見林讓醉的厲害,眯著眼睛,眼眸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低下頭來,在林讓耳邊輕聲說:“林讓,林兄……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於你。”林讓醉的厲害,糊糊塗塗的,這次都沒有睜眼,嗓子裏又發出“嗯?”的一聲,十分老實的模樣,根本不見平日裏的高冷。魏滿一看,林讓怕是真的醉了,倘或是平日裏,林讓絕對冷清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如今卻這般“平易近人”。魏滿便笑的十分溫柔,打起一百二十個溫柔笑意,哄著林讓,款款的說:“林讓,你口中提起的那個他,到底是何人?說給我聽聽,如何?”林讓本閉著眼睛,聽到魏滿說話,突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睛狹長,內勾外翹,乃是標準的丹鳳眼,眼睛一睜開,眸心黑亮,清澈見底猶如冽泉,說不出來的沁人心脾。林讓目光幽幽的看著魏滿。魏滿心裏“咯噔”一聲,心說完了,這閹黨怕是裝醉,如今突然清醒,肯定是發覺自己趁機哄他的話。就在魏滿疑心的時候,林讓卻仍然凝視著他,因為醉酒的緣故,嗓音也沒有平日的清冷,仿佛不再那般拒人千裏之外,說:“你……你不記得我了?”魏滿有些狐疑,蹙著眉觀察林讓。林讓又說:“我小時候……你救過我。”魏滿這麽一聽,不由鬆了口氣,原來林讓醉的不輕,並沒有醒過來,林讓突然說了這麽奇怪的話,怕是把自己又認成那個“他”了。魏滿一看,當真是好時機,若不趁著林讓醉酒,怕是再沒如此好的時機哄騙林讓說出“他”的事情。魏滿當機立斷,放輕了聲音,就怕驚醒了林讓的酒氣,說:“是啊,我仿佛不太記得了,你不妨仔細說說?”魏滿哄騙著林讓,若在平日,林讓絕不會乖乖上鉤,但眼下卻十分順從聽話的咬住了魚餌,被魏滿一釣就勾了上來,十分的沒有難度。林讓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小時候……著了,著了一次火,我被困在火海裏……是你衝進來救了我……”林讓說著,還拉起了魏滿的手,十分寶貴虔誠的握著魏滿的的手,聲音微弱的呢喃著:“我撞到了腦袋,後來……後來做了手術,就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他們都說我是怪物,害怕我、嘲笑我……隻有你不怕我。”林讓這麽說著,魏滿雖聽不懂什麽是手術,不過還是恍然大悟,原來這閹黨沒有懼怕恐懼的心理,竟然是“天生”的,並不是他如何鎮定。果然,是腦子不好。林讓喃喃的又說:“我雖然……不太明白他們懼怕我,嘲笑我的原因,但每次……每次看到那樣的眼神,這裏都覺得很奇怪,像是生病了一樣,不舒服……”林讓似乎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冷酷無情”,每次聽到醫院的同事們在背後裏議論他,林讓雖感覺不到生氣的情緒,但心裏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醫院的同事們看到他冷漠離開,反而會嘲諷的說:“看吧,前輩根本沒感覺,不會在意別人怎麽說他的。”魏滿想要收迴手去,林讓卻不放鬆,執拗的拉著他,說:“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不會嘲笑我,待我很溫柔……”魏滿一聽這話,不由冷笑一聲,敢情林讓還挺入戲,看著自己的臉吐露衷腸起來了?魏滿也不知具體怎麽迴事兒,反正就覺得越聽越不舒服,自己心口也不舒服起來,莫名其妙的。魏滿冷笑說:“好好,敢情隻有‘他’溫柔?我呢,我待你不好?”說實在的,魏滿費勁的將林讓從玄陽“偷渡”出來,還滿足了林讓一定要帶上小包子趙梁王的條件,這些其實都是有目的的,因為林讓是富可敵國的寶藏。不過魏滿自認為自己做的無錯,相比於同樣想奪取寶藏的佟高來說,魏滿的做法一沒監/禁,二無恐嚇,已經足夠光明磊落,仁至義盡的了。在這個“無禮”的年代,魏滿已經算是軍閥中的君子。魏滿這麽說,林讓突然了眯了眯眼睛,“啪!”的一聲,毫不留情的甩開了魏滿的手。好像稍微有些認出魏滿,並不是那個“他”。魏滿分明看到,林讓的臉上劃過一瞬間濃濃的……濃濃的嫌棄!魏滿:“……”魏滿感覺,打出生以來這二十年裏,自己可能過的太順風順水,衣食無憂了,因此老天爺才會讓自己結識林讓。林讓簡直就是自己命裏的煞星!但是煞中帶富,富得流油……魏滿深吸了一口氣,忍耐下自己被嫌棄的怒火,有些不甘心,又問:“我問你,我便不好?對比那佟賊,我待你不是十足十的好?”林讓看著魏滿,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具體醒了沒有,定了好一陣子,才慢吞吞的的張口。他一說話,魏滿就確定了,還是沒醒,醉的厲害,不然說話的聲音怎麽這麽軟嫩?渾似跟自己撒嬌一般。林讓用著極其軟綿的口氣,抬起手指,直指著魏滿高挺的鼻尖,說:“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糟……”魏滿也顧不得林讓指著自己鼻尖了,瞪著一雙棱角分明的星目,不可置信的說:“糟老頭子?”魏滿說罷了,“哈哈”笑起來,簡直就是怒極反笑,說:“糟老頭子?林讓,你看看清楚,本校尉如今堪堪年過二十,血氣方剛正是當年,如何是你口中的糟老頭子?”他說著,幹脆將案幾上的青銅明鏡拿起來,對著自己照了一下,又對著林讓照,讓他看著青銅明鏡,說:“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年紀比我長,咱們誰是糟老頭子?”林讓隻說了一句話,魏滿便像是點燃的炮仗一樣,若林讓再給點勁兒,恐怕魏滿很可能就會變成發明黑火/藥的第一人了……林讓淡定的看著銅鏡,隻是稍微撩了一眼。當然他說的糟老頭子,可不是眼下的魏滿,而是小說中的魏滿。那本很火的小說裏,從魏滿二十出頭,一直寫到了魏滿奠定魏氏政權,壽終正寢。林讓此時飲的醉了,腦子裏一片糊塗,因此分不清楚小說裏外的魏滿。林讓慢吞吞的說:“哦……是了,你還輕佻,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