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讓雖然沒有感情,但是基本的渴和餓,還有一些生理需求還是能體會到的,別說是肉了,就算聞到幹餅子的味道,都覺得噴香無比。林讓的喉嚨輕輕顫抖了一下,本沒什麽凸出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角,眼神雖然十分平靜,但小動作已經出賣了林讓。魏滿見他的小動作,便知道林讓是餓極了,湊過去低聲笑著說:“你隻要告訴我,你搜刮來的那些寶藏在哪裏,我便給你食,可好?你要多少,我都給你。”魏滿本就生得高大英俊,他笑起來異常誠懇,說的深情款款,信誓旦旦,雖然明顯是哄騙,但莫名有一陣讓人深信不疑的錯覺。林讓看了一眼餅子,又看了一眼魏滿,很直白的說:“我說我沒有錢,你信不信?”魏滿立刻板起臉來,翻臉比翻書還快,說:“不信。”林讓輕微的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魏滿肯定不信。畢竟林讓頂著的這個軀殼,可是鼎鼎大名的大宦官,十句話九句都是假的,還剩一句諂媚,魏滿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相信林讓?林讓依然說:“我真的沒有寶藏。”魏滿挑唇冷笑一聲,說:“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林讓沒說話,也不再去看那餅子。魏滿見他不理自己,繞到林讓另外一邊,一反常態,笑得十分溫柔說:“你放心,就算你不說寶藏在哪裏,這餅子也給你食。”林讓有些奇怪的看著魏滿,按理來說,魏滿應該不是如此上趕著不求迴報的人。魏滿把餅子塞在林讓手裏,還拍了拍林讓的手背,笑得更是溫柔款款,低頭挨近林讓,聲音低沉的說:“你一日不歸順我,我便一日在這裏陪你,反正漫漫長夜,咱們就好生促膝長談,同榻而眠,如何?”魏滿似乎是改變了策略,打算軟磨硬泡。林讓看了一眼魏滿,沒說話,那表情似乎不為所動。其實林讓是真的沒有什麽好說,但天性多疑的魏滿偏生不信,林讓便是說破了嘴皮子,魏滿也必然不信,因此索性不說。魏滿見他仍然不搭理自己,突然說:“做什麽躺在地上,地上涼的緊?”他說著,雙手一抄,就將林讓整個人連同著鎖鏈一起打橫抱起來。他臂力驚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還稍微掂了一下林讓。魏滿低頭看著麵無表情,仍然一臉淡漠的林讓,挑唇一笑,痞裏痞氣玩世不恭的說:“沒幹係,我有的是工夫與你耗,咱們這就去……邊吃邊聊,促膝長談?”第11章 義父魏滿打橫抱著林讓,目光戲謔的看著林讓,他從言語到表情,甚至動作都非常輕佻,本以為林讓脾性再好,定然也會發怒。令魏滿沒想到的是,林讓兩個施舍的眼神都沒有給他,目光依然冷淡,然後……就沒有下文了。林讓不反抗,亦沒什麽特殊的表情。被一個男子抱著,也不覺著羞愧,也沒有惱羞成怒,一張清秀的麵容透露著死寂的平淡。魏滿保持著打橫的動作,僵持了一番。林讓可算是開口了,側頭看了看他,語氣十分平靜的說:“不是去榻上?”魏滿:“……”魏滿頭一次有種脾性頂到了肺,一直往上衝,差點把自己給氣炸的感覺。魏滿自小聰慧,卻從不把自己的聰慧用在“正道兒”上,不學無術,飛鷹走狗,結交各種狐朋狗友,三天兩頭招惹事端,把他父親魏太尉氣的暴跳如雷。他活到如今,年紀雖不大,但從未被人氣過,如今還真是頭一番。魏滿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林讓,他很想開口詢問林讓,旁人對於自己的輕佻行徑,經常氣惱又動怒,為何唯獨林讓,不氣惱也不動怒。不過魏滿轉念一想,萬一自己開口問了,林讓再說什麽話揶揄自己,吃虧的豈不是自己?魏滿便沒有發問,點頭說:“好,上榻。”他說著,直接將林讓抱到榻上,輕輕放下來。林讓一直躺在地上,方才就冷的緊,但是因為一天多未曾進水米,實在沒有力氣動彈,因此才一直臥在地上,其實林讓還想感謝魏滿來著。魏滿把餅子給林讓,讓他吃著,自己便十分隨意的坐在一邊,說:“你也看到了,佟高狼子野心,在小渡口那般對人主嗬斥,如今迴了玄陽,自己住在安顯殿享福,卻把你扔在長顯殿嚴加看管。”魏滿說著,湊過去一些,笑著說:“你說這佟賊,可有我待你一半好?”林讓沒說話,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反正隻是捏著餅子慢慢的食。餅子很硬很冷,幹的掉渣,裏麵雖然加了肉,但是肉也冷了,柴得厲害,林讓吃起來卻很斯文,不急不緩,咬一口慢慢的咀嚼,細嚼慢咽的,仿佛在吃什麽稀罕的食材一般,渾不像足足餓了一天多的模樣。魏滿見他專注的食著餅子,根本不理自己,就自問自答的說:“那佟賊是萬萬不及我的。”魏滿說完,林讓依然在慢慢的吃著餅子,還用手攏著碎渣,不讓碎渣掉在榻上。魏滿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那被林讓細嚼慢咽的幹餅子,突然變得異常美味起來,甚至散發著香味兒,刺激的魏滿食指大動。魏滿咳嗽了一聲,說:“我說了這麽多,你便沒有個表示麽?”林讓看向魏滿,輕輕擦了擦唇角的細渣,完全咽下一口,這才淡淡的說:“哦。”魏滿盯著林讓等了半天,就等了他一句“哦”,緊跟著整個長顯殿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魏滿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說:“說了半天對牛彈琴,你還是不告訴我寶藏的地點?”林讓吃著餅子,也是頭一次,心中升起濃濃的無奈,他把最後一口餅子放進嘴裏吃完,說:“我很感謝你帶來的水和飯食,但是……我仍然不知道寶藏的地點。”林讓沒有說謊,說的都是大實話,但是魏滿一聽,顯然不信,嗤笑了一聲,說:“看來你還是沒看清實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