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不容易把德國的老外給擺平了,爭取了張大訂單,拿著獎金單,心裏頭熱孜孜的。掛了個電話給母親,聽她嘮嘮叨叨的講了好一會話,才略略平息了思念。心想著,早些迴家,買點菜慰勞慰勞自己。她相對時下的都市女孩子,還是會燒菜的,北方的口味相對比南方要重,所以她也不怎麽喜歡吃。每日裏,加班加點,也就用快餐等速食打發掉了。今日心情好,就想著怎麽迴去弄幾個家鄉小菜吃吃,光這麽想一想就垂涎欲滴了。

    家鄉的小城,河流密布,水枕人家。魚自然是餐桌上最普遍的。父親最擅長燒的就是魚了,最最好吃的便是火腿香菇鯽魚豆腐湯,把魚身用熱油煎了,然後把薑片和黃酒(江南一代的特產酒,又叫料酒)下鍋,混著熱水泡幹淨,切好的火腿香菇,用文火燉,一直到湯汁呈牛奶色,然後放入豆腐。出鍋後再放香蔥,紅的紅,白的白,綠的綠,色香味具全,令人口水直流。每次父親燒這個菜,她都可以吃滿滿的兩大碗飯。小時候就喜歡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父親燒菜,也沒有特意的學,也就這麽會了。那爆炒的香味,那騰起的青煙,在記憶裏總是那麽美好。如今迴想起來,仿佛也就是這些,帶著童年的味道。

    還未熬到下班,娉婷的電話便過了來:“下班了沒有?一起去吃飯。”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還在跟沈小佳比劃傳真上的內容:“吃飯?不了,今天想迴家吃?”“迴家?怎麽家裏有人等候?”娉婷笑著問道,語氣卻有一絲不同。她手忙腳亂的,也沒有聽出來:“哪裏有人等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零丁洋裏歎零丁的!隻不過今天不想吃外食。想迴家自己做!”“自己做,不會吧?怎麽從來也沒有聽你提過啊?”她倒笑了出來:“不知道了吧!”娉婷也笑了出來,討饒道:“好了。今日不要迴家了,出來一起吃吧。熱熱鬧鬧的。”

    和他們吃飯總比和客人吃飯輕鬆多了,況且她也隻是應景罷了。那日是姚少請客。其實她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的名字,一則是從未留心記,二則他們這群人本身也不叫全名的。坐的時候,姚少就坐在旁邊,頗為殷勤,頻頻幫她夾菜。他就這麽坐在對麵。印象中他好象與她對麵的時間比較多。旁邊的國色天香倒是換了人了,換了個搖曳生姿。隔了些距離,也瞧不清楚,想當然而,應該又是美女一個啊。

    或許是想了一日清淡些的東西,所以那菜色總覺得不合口味。聽他們講了一個一個的笑話,有的帶點暈段子,有的冷到極點。她隻微微笑著,將碟子裏油膩的菜撥來又撥

    去的。一抬頭,卻見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飯後還是老樣子的消遣,去了私人俱樂部。娉婷因她平日裏工作繁忙,便拖了去享受spa。也不知是隨口還是無心的問道:“你和江少怎麽了?”她心裏咯噔了一下,卻雲淡風清:“什麽怎麽了?我跟他一點也不熟啊!”娉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要給我裝糊塗。我看他今天一頓飯下來,你這邊不知道掃了幾萬迴了。”她倒是沒有發現,微楞了一下,道:“估計是你看錯了吧。我臉上又沒有什麽東西。”

    娉婷盯了她一會兒,低聲道:“我也隻是提醒你罷了。他們這群人,有幾個是真心的呢?像我現在跟孫平華,你以為真能到頭。隻不過我喜歡他罷了,能拖一時是一時。他呢?父母也還未瞧著中意的,所以也就這麽過唄。”她知道娉婷講的是真心的體已話,但她與他的那一段,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口去。細細一想,也越發駭然了。

    娉婷也不管她是否聽進去:“說起江少,你也應該看得出來。這群人有哪個不巴結他的。不要看是上層了,其實上層也有階級之分的。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說。”她本身沒有想過要與他們這群人有什麽糾葛,但仍是挺感謝娉婷的提醒。

    等迴去時,最後竟又剩了他們倆,她這才發現那搖曳生姿早不見了。他隻看了她一眼,道:“我送你迴去。”她笑了笑算是迴應。到了車裏,也無話。打了暖氣,和著汽車裏特有的真皮味道,竟依稀有些朦朧。很快便送到了門口,她謝了一聲,也就下車了。到了屋裏,將靴子脫了,整個人懶懶的,動也不想動。往床上一倒,細棉軟被的,隻覺得睡意彌漫。

    朦朧中聽得電話響起,隻是卷縮著不想動。可一想到這幾天的德國大單,想到那熱乎乎的獎金,算了,伸頭也是一刀,這才磨蹭著從被子裏爬出來,接了電話。結果迷迷糊糊的喂了幾聲,竟然半天沒有聲響,心裏一陣火:“哪個王八蛋惹人清夢。”便啪的一聲掛了。看了電話又不是國外長途來電。半響,又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還是那個陌生電話,按了接聽鍵,竟是他的聲音低低傳來:“是我!”她楞了一楞,才反應過來,恩了一下。

    那邊卻是半天沒有說話,她也不好意思掛斷。良久,他的聲音才響起,說不出什麽感覺,仿佛竟有一絲情人間的呢喃:“那天--------那天我沒有做措施!”她的臉唰一下紅了起來,還好他是看不見的。從未碰到過如此問題,難道要迴答沒有關係啊。她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麽。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心竟微微發涼,才恍然大悟了起來,淡淡的迴道:“這世界上還有事後避孕的這一招,江少何必擔心呢?”他在那邊默然,她便掛了電話。

    卻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她起了身,到廚房裏倒了杯水。摸著杯子上的凹凸有質蝴蝶,總覺得莫名的安慰。仿佛自己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貝。這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麽多年了。

    朦朧中依稀聽見門鈴響起,隻覺得怪異。這麽晚了,鄰裏之間怎麽還會有人來拜訪。響了半天,她這才驚覺,原來是自己的門鈴。竟然是他。就這麽站在門口,活生生的站著。她楞在門口,半天不知道怎麽辦。他看著她,將門輕輕推開,便走了進來。

    她吸了口氣,道:“要喝水嗎?”來者是客,進都進了,總不能趕他走。他不說話,隻看著她。不知道是夜色如水的原因還是燈光照明強度不夠,隻覺得裏頭如汪洋大海,仿佛可以吸人般。她隻覺得慌亂,逃似的想去廚房。還跨出幾步,已被他從後麵抱了住,劈頭蓋臉的吻了下來。

    那感覺又酥又麻,她隻覺得身子發軟,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抱的越來越緊,身上那淡淡煙草味道,那灼熱的體溫,竟有種異樣的熟悉。她有些急了,那種感覺竟讓她害怕了起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唇齒糾纏中,輕咬了他的舌頭。他微微吃痛,人也略略清醒了些,隻俯在她肩頭,大口喘氣。

    他仍是擁著她,一點也沒有放手的意思。許久,才低低的在她耳邊恨恨的道:“你這擾人的小東西,看我怎麽收拾你!”那幾字說的咬牙切齒的,但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寵溺,竟有一種纏綿悱惻的味道。那氣息癢癢的吹在耳畔,她隻覺得全身酥軟無力,心裏又如同三月的微風拂過湖麵,輕柔無限,卻又蕩起陣陣漣漪---------

    早上上班到底是遲了。沈小佳工作了一半,湊了過來:“子默,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連你這個公司標準時間也遲到了。”她臉不爭氣的紅了一下。沈小佳難得見她如此模樣,哪裏肯放過她:“給我說實話。昨晚是不是花月正春風啊?”她佯裝怒道:“去去去,收客人e-mail去,少在這裏瞎攪和。”沈小佳咯咯笑了出來:“腦羞成怒,說明我正中靶心!”

    到了中午,便有人送了一束荷蘭空運過來的鬱金香。沈小佳對著花,左看右看,嘖嘖稱奇:“貴是貴的,但誰會追女孩子,送鬱金香啊?”她卻心微微一動。小時候沒有什麽好的方式可以了解世界,因為信息各方麵太貧乏了。還好那時候有電視機,每

    每到綜藝大觀播放的時候,便搬了小凳子,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印象最深的便是荷蘭,那美麗的鬱金香,浪漫的風車,藍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厚厚的奶酪。仿佛就像夢境裏才有的般。那景色帶著童年的迴憶,更是根生地固的如植在腦中般。

    一連幾日花束不斷。但卻沒有電話,她也沒有打過去。又過了幾日,他卻是來電了:“今晚去你那裏。”她本就很晚下的班,迴到家已是極晚了。才進了門,他就到了,一臉的慍色。她也沒有在意,隻管自己洗澡。等她洗好出來,他已經睡了,側著身子,背對著她。她將燈關了,輕輕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到底還是不習慣,她隻靠著床沿,離他遠遠的。黑暗中,隻覺他翻了過來,將她一手撈入了懷裏,那暖暖的氣息已噴了上來-----

    和他一起,如果說這也能算一起的話,素來是他掌控的。她有時候有弄不懂自己,怎麽會走到這麽一步的。但又覺得好象挺自然的,就這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自己也不是剛剛從學校裏畢業出來了,見多了男歡女愛,有多少個不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現代社會,合則聚,不合則散,是不必太過於執著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這麽時髦,想不到還是趕上了時下的列車。

    她自然知道他不止她一個女的,有好幾次,他在她那裏的時候,那群鶯鶯燕燕還是電話不斷的,也有幾次他接了電話,便走了。她也自知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讓江少為了她放棄那麽一大片美好的森林。要知道電視裏或者小說上,那些花花公子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結束自己的風流生涯,從此一心一意。其實多半是騙騙小女生的。也不可以說一個也沒有,但基本上是絕少的,若有人真的碰上了這麽一個,那簡直是比中福利彩票特等獎還難,需得馬上殺牛羊酬神啊。所以,他與她,走到哪裏,算那裏吧。

    他出手是闊綽的,一直以來她也沒有注意,那日整理了一下房間,這才發現他買了好些東西給她。有珠寶首飾,也有皮包衣服。他隻管自己拿來,就扔在一旁。她一般是要過好些天才發現的。有錢人就是好,一件衣服,一件首飾,可以抵她一月或半月工資了。更不用說是那名牌皮包了。她是見識淺的,但就算沒有看過豬,至少也吃過豬肉。那lv的限量包包,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更何況是她這種不上不下的職員。她雖然愛錢,但絕不貪。這種東西,她自問沒有實力擁有,也就沒有那個必要拿出來招人非議了。畢竟人言還是可畏的,沒有那麽大的頭,也無所謂戴那麽大的帽子。

    插入書

    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生若隻初相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梅子黃時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梅子黃時雨並收藏人生若隻初相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