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吳家媳婦對他們叔侄倆的態度就好了些。做飯狗娃作為客人就沒上手,隻是一個人帶著連同吳家的四個孩子加上小鎖頭五個孩子玩。好在狗娃手裏頭有糖,能夠以此管住皮猴兒們。玩了一會兒,相互就親近了許多。狗娃還特意讓鎖頭念了兩首詩,寫了幾個字。懂事一點的三個孩子看的眼睛發直,隻有最小的,隻有兩三歲的小丫頭在哪裏吃手手,不明白哥哥姐姐為什麽會這麽崇拜鎖頭。年夜飯當晚,狗娃跟鎖頭差不多吃了一頓打出生以來最熱鬧的一次年夜飯。因為孩子們相處融洽,桌子上也熱鬧。吳氏夫妻也開始跟狗娃找了些話題,飯桌上都是一邊說話一邊吃飯,誰也沒閑著。吳大哥喝酒,要跟狗娃一起。狗娃想起了上次酒醉以後的醜態,說什麽也不肯喝。最後吳大哥愣是拉著自己兒子陪自己喝了兩杯,他兒子兩杯下肚,人都在開始打嗝。喝了點酒,吳大哥放開了很多,聽說了鎖頭念過書,便提議自家最小的丫頭還沒名字,一直丫頭丫頭的叫著,不如讓鎖頭給取個名字。吳家媳婦聽著直拉吳大哥的衣角,讓他收一收。狗娃本身是有點玩笑的意思,看向鎖頭。鎖頭還真認真的想了想。看看那好愛帶著奶氣的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才到:“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名字著實驚豔,至少對於這輩子連字都沒見幾個的文盲們來說,這根村裏其他名字連畫風都不一樣。“啥意思?”吳大哥忙問。鎖頭搖頭:“先生還沒有講,我從書裏看的。隻覺得好聽。”吳大哥抱起自家小女兒,笑道:“那就這個名字了。哈哈,我們老吳家祖孫三代的名字都是隨便取的,現在有個文化人幫忙取名字,說不定以後還真能嫁個文化人。”吳家媳婦臉上有些尷尬,看看這父子倆,再看看鎖頭。鎖頭是村裏遠近聞名的命格不好,克父克母的。他給取的名字,是能用住的嗎?萬一連累小丫頭呢?隻是這到底是年夜飯,吳家媳婦也不好在飯桌上說出來。總之年夜飯還是很融洽的,因為孩子們今年吃的糖最多,孩子們的笑聲都聽多的。當天夜裏,狗娃二人進了被窩。已經睡慣了那又軟又暖和的鴨絨被,再蓋吳家這有些潮濕又重的棉花被有些不適應。小鎖頭倒是適應的挺快,沾枕頭水就睡了。狗娃就抱著小枕頭,聽著窗外虎嘯的北風,睜著眼睛直到天明。第二天,狗娃就通過村裏的裏正找了一個村裏空閑下來的房子。能空下來的房子,普遍都不好,狗娃再怎麽挑,最後選中的房子也是破落的。吳家人幫忙收拾了一下,當天中午狗娃就在這個暫時的家燒了炕和爐火,將屋子裏轟的暖暖的,然後裏裏外外清理打掃了一遍,就將吃的喝的用的都搬過來了。這大過年的風波,至此,算是度過了。剛過大年初五,鐵蛋就忍不住派遣雲煙來狗娃家裏送些東西,順便瞧瞧狗娃做的怎麽樣。前幾日北風冷冽,將許多地方的雪都壓實了。加上部分地區的雪被百姓們自發清理了,這從縣裏到狗娃村裏走過來也不是難事了。雲煙躺在馬車裏,蓋著小毯子,享受著溫暖的火盆,心情還是複雜的,馬車搖搖晃晃,讓他昏昏欲睡。中間馬車停了幾次,是遇見雪比較鬆軟的地方。帶來的小廝們會自行鏟雪,不用他操心。等終於到了,小廝們提醒了他一下。他這才穿上鞋子,揣著手從馬車下去。隻打眼看了一眼,就皺起眉毛。這半個院子都被雪蓋住了,一瞧就是好些日子沒清理的了。從前還覺得是個勤快人,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就懶散下來了。“叫門吧。”雲煙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這麽大冷天的他還要為了主子這點破事走動,也虧著他忠心不二的一次次過來。叫了半晌門也沒人,一小廝開門進去,直接打開房門往裏一看,外屋房頂的大洞還在,外屋地上已經有了末過腳踝的雪堆積。那小廝嚇得咯噔一下,生怕人在裏頭凍死,又去裏屋看看,瞧見沒人才鬆了口氣。“雲爺,裏頭沒人。外屋的房頂破了個打洞,屋裏頭都有雪,想來空了有些日子了。不如咱們去問問鄰居人去哪裏了吧。”小廝迴來對雲煙道。雲煙挑了挑眉:“人真不在?”“沒有,裏屋收拾的挺幹淨,不像是出了事。”“那就沒事。既然人搬走了,咱們就迴吧。”雲煙嘴唇翹起,難得露出笑臉。轉頭踩著腳凳上了馬車,讓兩個小廝驅車迴去。“雲爺……這不太好吧。”“怎麽不好?咱們是送東西過來的。既然人不在,咱們還要扔下東西走不成?”雲煙給自己倒了盞茶,喝了口熱的驅驅寒氣。“可……”“走吧。有什麽事我擔著。”不用瞧見狗娃,雲煙求之不得。驅車離去,沒有人知道這大雪寒冬,還曾有貴人驅車來過。不過第二日,又有馬車進村了。這迴不止一輛,足足有三輛。打頭的那一輛馬車,打眼瞧著就十分華貴,不論是錦緞還是雕花無不精致。後麵的一輛是雲煙的,再後麵的一輛相比起來就十分普通了。三輛馬車先後停下,最前麵的馬車正停在狗娃的家裏。雲煙最先下車,幾步到了最前麵馬車跟前,從旁邊小廝手裏接過手爐,一手托著手爐,一手接住鐵蛋的手,扶著人下來。“這村裏比家裏還要冷,爺先拿著這個。”雲煙將手爐遞過去,鐵蛋卻沒拿。“放在手裏礙事,你先用著吧。”鐵蛋整理了一下一腳,這才踩著雪走進狗娃家院子裏,四下看看。角落裏煤炭堆積的麻袋都積了雪,看來短期內沒人會來。放雞籠子的位置空空如也,顯然搬走了。鐵蛋迴想起來上一次過來的情景,心裏有些唏噓。又進屋裏翻了一圈,發現大部分的東西都還在,隻是少了幾件衣服,和一套他送過來的鴨絨被褥。也就是說,人應當沒離開,隻是因為房頂破了,暫住在親朋家裏。鐵蛋鬆了口氣,在走出屋子,步伐都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