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豎耳傾聽的樣子。


    柳青玉沉吟片刻道:“我可能懷孕了!”


    沈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今天早上的時候用試紙測了一下,兩條線。怕不準確,就沒告訴你,下午我提前下班去了趟醫院……我就說這個月怎麽老是貪睡……”


    沈煉混無反應愣了半響:“真的嗎?”


    柳青玉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當然是真的,哪兒有用這種事開玩笑的。看來王大夫果然是神醫,以後見麵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沈煉有些後怕,前幾日他和柳青玉夫妻之間還肆無忌憚,現在想想,真是膽大妄為,還好沒什麽意外。


    柳青玉看他無所適從的樣子,幸福間恍然若夢。


    結婚幾年,她無時不刻都在想這一天的到來。


    她算是個很傳統的女性,認為夫妻之間沒有孩子,本身就不是完整的家庭。尤其在沈旦旦出生之後,她那種焦躁急迫感根本無人可以訴說,隻能默默自己全部抗下。


    現在,柳青玉感覺自己的人生終於圓滿了,隻等孩子出生,一家三口在一起,別無所求。


    “喂,不高興嗎?”


    柳青玉故作佯怒看著沈煉,眼中笑意卻怎麽都遮掩不住。


    “高興。”


    沈煉很想去抱她,手到半途又怕沒輕重,收了迴去。


    柳青玉噗嗤笑出聲來,她第二次見沈煉在她麵前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第一次是她生病住院的時候。


    “我沒那麽嬌貴!”柳青玉自然靠在了沈煉胸口。


    夫妻相擁,本應有很多話說,卻彼此沉默,任由溫情湧動。


    好一會,沈煉道:“那你遠東的工作怎麽辦?”


    柳青玉道:“沒關係的,公司裏沒什麽太繁重的事務,我還能再管幾個月,真到臨產的時候再說!”


    沈煉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嶽父最近有意無意提及的那些事情。


    手在她頭發上輕輕摩挲,低聲道:“不如,把手頭事情交給小璨吧!”


    柳青玉錯愕:“老公,你管理難道不是順理成章?小璨畢竟沒有經驗,不太合適!”


    “他沒經驗不是問題,有爸,還有於副總在,總不會出大岔子。我現在手頭有自己的項目要做,無暇分心!”


    柳青玉手臂緊了下,沒說話,隻堅持搖頭。


    沈煉笑道:“你看的透徹,何必再如此跟爸對著來,什麽都沒一個家庭的和睦重要。”


    柳青玉下不了決斷:“先不急著這件事,時間還久!”


    “你該休息一段時間了。或者說,你舍不得手頭的工作,那我旅遊城的項目暫時不動,過去先幫你!”


    “不要!我希望你有自己的事業,提到你,再也不會有人說你是爸的女婿。而是要說,爸是你沈煉的嶽父。”


    “這就兩難了!”沈煉無奈。


    柳青玉心不甘情不願:“那我考慮一下行不行?”


    沈煉很久沒見過柳青玉如此小女生帶著些賭氣的情緒,忍不住莞爾:“好,那明天早飯的時候跟爸說這件事!”


    柳青玉答應一聲,將燈熄滅。


    暗中,她雙眼睜著,久久難眠。


    她渴望孩子,可若一下子讓她丟下手頭早就融為生活的工作,心裏還是空落落的別扭。


    ……


    次日早飯,柳青玉在飯桌上說了自己懷孕的事情。


    一家人難掩高興,尤其柳金橋,不住問長問短。


    他眼見已經即將六十,說不盼著第三代根本就是騙自己。


    柳青蟬興奮莫名:“姐,名字想好了沒?”


    沈煉跟柳青蟬關係近期十分冷淡,有心跟她調和一下關係,接道:“離出生還早著呢,不急。”


    柳青蟬視線它顧,裝沒聽到。轉而把自己吃不完的東西推到了柳青玉身邊:“姐,以後你可得多吃點!這樣我那還沒出生的大侄子才不會餓著。”


    “用你操心?再說你怎麽知道是侄子而不是侄女兒?”


    “我姐夫基因如此啊,你瞧他家裏往上三代,有沒有女兒?”


    柳青玉聽她越說越離譜,打斷道:“你不還要拍戲嘛,在這廢什麽話,趕緊走!”


    柳青蟬笑著用紙巾擦了擦嘴,臨走前囑咐道:“姐夫,我姐以後可就是家裏的太上皇。你別再給添亂子,再氣著她我跟你急!”


    沈煉聽出了她話裏所指,笑了笑,沒有答複。


    柳金橋久未如此開心,道:“青玉,今天公司那邊你就別去了,我去幫你安排一下,你好好歇著!”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而且,柳青玉本身也要抽機跟父親談這些事情,見他先提出,順勢道:“爸,我今天不去沒關係,以後呢?天天不去嗎??”


    柳金橋沒感覺出女兒話裏的抵觸,道:“你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用,就算我不行,你弟弟最近也在逐漸熟悉遠東的總裁職務,他沒問題。”


    柳青玉從心裏歎了口氣。


    他或許並不是故意的,但他言談之間根本提都沒提沈煉,很明顯早就決定由小璨接管遠東。


    她理解這種想法,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沈煉在下拍了拍她腿部,怕她接下來的話不中聽,及時出聲道:“爸說的沒錯,小璨現在的確很優秀,聽他的沒錯!”


    柳璨吃飯的動作頓了頓,起身道:“爸,我先去公司,上班時間到了!”


    又跟沈煉和柳青玉招唿一聲,柳璨換鞋走了出去。


    沈煉見狀也沒繼續留下,找個了借口也離開了柳家。


    他雖然拿柳金橋當自己的父親看,但不管如何,他畢竟算是外人。妻子和嶽父之間的對話,他不會橫在其中,該迴避時一定會迴避。


    等餐桌上隻剩沈煉柳青玉兩人的時候,柳金橋這才緩聲道:“青玉,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你肯定會認為我偏心小璨,心裏不舒服。今天就咱們父女兩人,有什麽話放開了說。”


    柳青玉不習慣他如此鄭重的口氣,道:“我沒不舒服。咱們是一家人,小璨是我的親弟弟,能為他做什麽我心甘情願,更不會計較。但,您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沈煉?他即便是我的丈夫,可跟小璨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沒錯,他不爭,難道就因為他不爭,你就準備如此對他?遠東的現在,你能否定他在中所起的作用?”


    柳金橋道:“我從來沒否定過他!如果有這種念頭,就不會費盡心思撮合你和他結婚。可是,遠東畢竟姓柳,以前是小璨不成器,我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情況不同。我已經給了他三分之一的遠東,你還要我怎麽樣?全部給他?”


    “三分之一的遠東?可惜他又全部給了我。而且,遠東重新上市之後,我手裏的股權又被您刻意稀釋了多少?”


    柳金橋略帶怒意:“那你說如何,我全接受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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