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你不是走了麽?”


    這時,柳璨視線盡頭看到了一個人影,勉強抬頭,就發現已經走了的沈煉去而複返,他有些興奮。


    “ 姐夫在,不管能不能幫自己,他會想辦法吧,至少今個不用受王明陽這種侮辱了。”


    王明陽跟石黑子等人轉頭看去,就見來人身形廋削,相貌略顯清秀,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四五歲。穿著打扮相比金玉樓其它的客人顯得有些普通,不過氣質很穩,一路走來,麵對自己這些人的時候竟是沒有任何局促,眼神內斂平和,似無任何鋒芒。矛盾,氣質跟長相的互相矛盾,讓這年輕人憑空生出些高深莫測來。


    等等,柳璨叫他姐夫,難道他就是柳青玉的老公?那個柳家的上門女婿,也是這陣子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跟柳家二小姐也有牽扯的男人。


    “他是沈煉,我之前參加柳大小姐婚禮時見過他一麵。”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薑兆坤提醒了一聲。


    薑兆坤比王明陽大了一歲,看上去脾氣極好,笑容時刻滿臉,眼角上揚,笑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真誠感。他也算是一個富二代,隻不過比起王明陽跟柳璨來不值一提,不過這人有一個優點,極擅長結交朋友,在江東年輕人的圈子裏很有名聲,兩麵三刀,手段不俗。


    另一個叫林培元的年輕人聽薑兆坤提到沈煉這個名字的時候眉眼跳了跳,眼神有些冰冷,俊俏的臉一時都有些扭曲,雖隻是一瞬間,但薑兆坤還是全看在了眼裏。


    “林少,有什麽不舒服嗎?”薑兆坤悄然詢問。


    “沒有!”林培元強撐著不去看沈煉,怕自己失態。


    薑兆坤唇角飛揚,沒有?這謊話扯的怕他自己怕都不信,整個江東誰不知道林家大少中意柳家二小姐柳青蟬,無奈柳青蟬對他始終不假辭色,漸漸的這貨由愛生恨,對柳青蟬,對柳氏,對柳璨全都恨屋及烏。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心底將柳青蟬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為此不知道江東有多少喜歡柳青蟬的年輕人無辜遭殃,飛來橫禍。而前陣子新聞上爆出的那些照片,不管是真是假,薑兆坤都有足夠理由相信林培元肯定想要對付沈煉。


    見沈煉走近,王明陽陰損冷笑:“沈煉,是不是那個姐妹共侍一夫的沈煉?真是豔福齊天啊,也不怕折壽。”


    王明陽雖然談不上迷戀柳家姐妹,不過美女人人都喜歡,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妒忌沈煉。不說柳青蟬豔冠國內的名頭,他妻子柳青玉姿色在江東是出了名的,而且柳金橋那老東西放出話來,將來他的財產會留給柳青玉一半,這什麽概念?柳金橋現在的個人資產保守估計在一百億美元左右,也就是說得到柳青玉這個人變相就跟柳青玉共同擁有了五十億美元,這等財色兼收的事兒哪個男人不眼紅。


    “臥槽尼瑪,王明陽,老子遲早把你這張狗嘴給撕爛。”柳璨聽他侮辱自己兩個姐姐,不由激動掙紮起來,呸的一口唾沫吐到了王明陽臉上。


    石黑子又用了點勁,柳璨不由倒抽冷氣,一雙手像是給生生掰斷了一樣。


    王明陽被吐了一臉,氣的暴跳如雷,失控朝柳璨踹了過去:“不打死你這王八蛋,老子跟你姓。”


    隻是他腳剛剛抬起來,身體忽然一個不穩,踉蹌一下極為不雅觀的一頭栽倒在地,臉部跟地板狠狠撞在了一起。卻是沈煉已經走上前來,在他抬腳的瞬間悄然撞了一下王明陽。事發突然,石黑子都沒反應過來。


    再說沈煉,在金玉樓外安排妥所有員工迴家之後,本來不想理會柳璨先離開的,不過柳金橋知道兩人在一起的,他自己迴去的話有點說不過去,是以在電話打不通後他直接就迴轉了金玉樓。


    讓他有點想不到的是之前打過照麵的那幾個年輕人都還沒走,除了柳重鋒不知道去了哪兒。而柳璨則狼狽不堪被人製著,一個高廋的年輕人在他身前正對他言語侮辱,不時拍打他臉部跟頭部,張揚狂妄。


    沈煉本身不討厭柳璨,但也談不上喜歡,是以見到柳璨如此慘狀他並沒太大反應,但隨著他走近,那個高廋年輕人侮辱柳青玉跟柳青蟬的話讓沈煉心裏微冷,又見他準備再次動手,沈煉也就用了些小手段教訓了一下王明陽。


    王明陽被摔懵了,鼻子尤為嚴重,兩道血柱不要錢般噴灑,迅速將地板染紅了一大塊。


    林培元往前一步扶起了王明陽,看著沈煉不懷好意笑道:“你剛剛為什麽偷襲王少??”


    感受到了林培元的敵意跟怨恨,沈煉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及深想,笑著道:“偷襲,算是吧?他要行兇傷人,作為一個正常的江東市民都會見義勇為吧。”


    說著沈煉看了眼石黑子,挑眉道:“哥們,還不放人麽?你這是綁架啊。”沈煉極為正經隨意拿出手機對著石黑子還有柳璨準備拍照。


    柳璨滿臉羞愧,自己這麽狼狽,姐夫竟然還要拍照。而石黑子則是猶豫了一下,見沈煉拿起手機的時候他果斷將柳璨推了出去,用了點勁。他跟柳璨無冤無仇,做的一切都是王明陽的意思,要是因此被柳家抓到把柄對付他,石黑子可不敢賭。


    沈煉抓住柳璨的胳膊輕鬆一帶,柳璨也就站穩了身體,石黑子表情微變,隻有他自己知道剛剛他推柳璨那一下用了多少勁兒,沒想到沈煉竟然輕而易舉的把柳璨攔了下來,照他想著,兩人肯定要做一對兒狼狽的滾地葫蘆。


    王明陽意識到沈煉陰了自己,他一隻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指著沈煉就要破口大罵。


    柳璨恨極了這貨,豹子一樣就衝了上去將王明陽撲倒在地,一拳拳專朝他鼻子上打。他打不過石黑子,可打得過王明陽啊,如今姐夫在這,他怕石黑子個毛,大不了報警,石黑子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王明陽拚命反抗,怎奈失了先機,幾下子就給拳頭打的意識不明,隻慘叫,連叫石黑子幫忙都顧不上,哪還有還手的餘地。


    倒是林培元有心教訓沈煉跟柳璨兩人,指揮著保鏢準備上前去拉偏架,急急忙忙道:“快把他們拉開,出人命了要。”


    石黑子反應更快,雖然意識到沈煉不是善茬,但雇主被打,他要是袖手旁觀,可再不容易找這麽大方的主子。上前一步,他大手直接就朝柳璨後頸抓去,倒也沒想傷人。


    沈煉也上前了一步,手上一拍一打,就把石黑子的攻擊錯開,同時腳下微晃,止住了石黑子繼續前進的腳步。


    石黑子站住身形,表情不變,但負在身後的右手卻不住顫抖著,脹痛麻木感陣陣襲來,是沈煉剛才一拍一打所造成的後果。他雙眼精光閃爍看著沈煉道:“閣下是什麽人?”


    石黑子是民間鐵衫門嫡係傳人,一身鐵布衫雖然沒刀砍不傷如此誇張,一般攻擊卻也根本就難以讓他產生痛感,而沈煉輕而易舉做到了,這讓石黑子驚駭,他感覺再交手下去,自己肯定會吃大虧。


    沈煉卻沒功夫理會石黑子,眼看另外幾個保鏢也相去拉王明陽,他自然轉身,似慢實快抓住了兩個保鏢手腕,輕巧一抖,兩人就踉蹌被推了出去。


    “各位,碰到打架的報警也就是了,人多雜亂,萬一出了什麽事情,算在誰的頭上?你,或者你,還是你?”沈煉輕描淡寫,視線在幾人臉上掃過,保鏢們各自不敢對視,一則因為沈煉剛才那一抖幾乎將他們手臂給弄到脫臼,現在尚酸麻不已,二則沈煉說的是實話,柳璨跟王明陽都是有錢有勢的大少爺,他們摻和進這種事裏不被人弄死才怪。


    “閣下未免太狂妄了!”石黑子泛黃的臉有些漲紅,沈煉的不理睬卻觸怒了石黑子那顆敏感的武者之心。


    “堂堂鐵衫門傳人給人當狗去咬一個孩子倒是很低調,相對而言我的確是狂妄了點!”


    “你怎麽知道我是鐵衫門的?”石黑子驚駭,連沈煉那些侮辱之言都忽略了,他一直都極好的隱藏自己身份,就怕師門中人知道,沒想到被沈煉一眼給看了出來。


    “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不是鐵衫門的,不過也就隨口蒙了一下,沒想到你還真是!”沈煉訝異的很,看得石黑子直想吐血。


    “你欺人太甚!”


    石黑子再忍受不住,拳頭緊握,猶如大錘一般朝沈煉砸來,他皮膚暗黃,拳頭卻黝黑,此時雷霆聲勢,看似比鐵錘還要駭人。


    沈煉冷笑,鐵布衫聞名遐邇,卻終歸隻是流於表象,頂多也就身體比普通人結實一點而已,忽略這一點,這些人其實比之一般職業格鬥者都要來的笨拙。


    並不硬憾,沈煉輕巧撞入拳勢之內,化拳為肘,如鋼刀橫劈,目標咽喉。


    石黑子冷喝,雙臂抱攏,咽喉卻是硬生生抗下沈煉一肘。這一肘比石黑子想象中力道要大的多,平素可撞彎精鐵的咽喉竟是有些承受不住。不過還好,不管這叫沈煉的年輕人多麽可怕,他都必輸無疑,石黑子對自己的力氣有絕對自信。


    然想象終究是想象而已,他如果多考慮一下沈煉之前出手間的沉穩毒辣,或者再考慮一下沈煉為什麽自投羅網撞了進來他或許就不會這麽想了。


    下一刻,石黑子聚攏的雙手還未使勁,沈煉的肘部忽然極詭異的在撞擊到石黑子咽喉的一瞬之間上揚,橫擊變為上挑。


    恪!!


    肘部由下至上重擊下顎,石黑子牙齒猛合,雙眼陣陣發黑,在所有人見鬼一樣的目光下如同木樁一樣仰躺下去,而沈煉則自若矮了矮身體,從石黑子還抱攏的雙臂中輕巧脫身。


    “他打擊我咽喉的力道竟然隻用了三分之一,如果他撞擊我咽喉的時候就用全力,我是不是要死了?”這是石黑子臨昏迷前的最後想法。


    事件由激烈中展開,卻在平淡中落幕。


    保鏢們無不用驚懼的眼神看著沈煉,隻有經受過格鬥訓練的人才能真正看出來沈煉的可怕,當然就算是沒接受過格鬥訓練的林培元和薑兆坤這會也根本不敢直視那個看似沒有任何煙火氣的男人,他出手間的兇厲讓他們心裏發顫,盡管知道沈煉不可能對付他們,但……這是本能,對力量的畏懼。


    王明陽被柳璨打的豬頭一樣,沈煉到他身邊蹲下身體道:“要不要我幫你報警,讓120過來。”


    本來死氣沉沉的他隨著沈煉走近一個軲轆就原地爬了起來,含糊不清道:“不……不用!我沒事,沒事!”看也不敢看沈煉,他雖然不知道石黑子怎麽倒下的,但卻知道正是因為沈煉,更何況今天的事兒是他先挑起來的……


    “慫包!”柳璨揍的爽了,這會氣也基本消了,不屑看著王明陽。


    沈煉不再多說,站了起來,帶著柳璨往門口走去,時間是淩晨一點。


    等視線中再也看不到沈煉跟柳璨,王明陽瘋了一樣踢打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石黑子:“草泥馬,廢物,廢物,跟老子吹什麽江東沒人是你的對手,這會怎麽被人打的像狗一樣。”


    林培元上前道:“王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稍安勿躁,咱們細細合計一下。”


    “合計個鳥啊,連我保鏢都打不過他還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還能殺了他?老子可沒那麽傻,他可是柳金橋那老東西的女婿。”王明陽眼睛閃爍,這會已經直接將對柳璨的恨轉移到了沈煉的身上。


    “明陽,我倒是有個好法子,你不敢動沈煉,難道連他的家人也不敢動?”柳重鋒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之前借口上廁所,其實卻一直都在暗處觀看這邊情況,自然也是看到了沈煉擊倒石黑子的畫麵。


    他心裏震動,妒恨難明。


    “沈煉的家人,怎麽個說法?”王明陽眼神很亮,他殺人的心都有,現在隻要能報複沈煉,他準備無所不用其極。


    “他有個弟弟叫沈安,一年之前還曾在酒吧街一帶混跡,心狠手黑,應該有些把柄。明陽你好好找找,總有對方低頭來求你之時。”


    “好!這可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老子真抓到那小子把柄的話倒還成了為民除害的大英雄,哈哈哈!”王明陽稍一盤算就理解了柳重鋒的意思,心情大好,忍不住擊掌讚歎。對於沈安這個名字他也是有所耳聞過的,好勇鬥狠,之前在酒吧街一帶是有名的狠角色,連喬二那個在道上混跡多年的人物都讓他三分,這種人要是沒有把柄,他的王字倒過來寫。


    ……


    “要不要去醫院?”


    車上,沈煉隨口問了柳璨一句,這小子精神頭不錯,不過形象稍有狼狽,不時疼的齜牙咧嘴,想來受了點傷。


    “嘿嘿,不用,不用!我這點傷不算什麽,也就抻著胳膊了。倒是王明陽那孫子,被我打的豬頭一樣,真爽!”柳璨笑的眼睛幾乎都看不見了,每次一想到王明陽,他就樂不可支。


    “姐夫,你打架這麽厲害,真的不考慮去金玉樓賺筆塊錢。據我所知那裏的拳手並不算太棘手,你去十拿九穩,可比你現在開工作室賺得多,來的快。而且有我幫襯,財源廣進是肯定的,到時候咱哥倆可發財了。”


    柳璨興奮過後又打起了主意,他每個月一百萬的零花錢,在別人看來是一筆巨款,但對柳璨這種人來說壓根九牛一毛遠遠不夠。在他看來自己姐夫也是這樣的,前陣子不是聽說為了錢連房子都抵押了麽,這是合則兩利的事兒。


    “那種錢不幹淨。”沈煉聲音轉淡。


    柳璨卻沒察覺,撇嘴:“有什麽幹淨不幹淨的,能用就成,再說這在圈子裏也不是什麽秘密,天天都有人領著拳手去鬥,去賭,不也沒什麽嘛!就像王明陽手下的那個石黑子,今個要不是被你給收拾了,肯定也是要去地下室打拳的,他那種拳手就算是頂尖的了,我估摸著如果不是因為被您殺了銳氣,王明陽那小子賺個幾千萬玩兒一樣。”


    “我是你姐夫,你想我去打黑拳?”沈煉輕聲截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柳璨感覺到了些不對勁,局促道:“姐……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感覺你這身手沒點作為太可惜了,拳場對您來說是沒有任何危險的。”


    “是麽?”沈煉轉頭看著他,這是今天柳璨第二次提及讓他去打拳的事情。


    柳璨心虛,不敢跟沈煉對視,他總感覺自己這姐夫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一般,也不敢再多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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