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望舒在茶樓坐了半個多時辰,才結賬往店鋪去,恰好遇到舊貨店的人拉走桌椅。


    “趙茂。”趙望舒驚訝地發現那板車的人是趙匱的庶長子。


    趙茂看著趙望舒,嘴唇嚅囁,“姑、姑娘好。”


    “你在舊貨店做工?”趙望舒問道。


    “賺點工錢,養家糊口。”趙茂低頭,搓著滿是老繭的手。


    “老太太離世後,兩房不是分家了,怎麽還會敗落成這樣?”趙望舒不解地問道。


    趙茂苦笑道:“宮裏的娘娘觸怒了陛下,被閉宮了,父親他為了替娘娘打點,耗費了大半家產。”


    “你讀過書,是童生,可以找輕鬆點的事做。”趙望舒說道。


    趙茂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開一家舊貨店。”


    “你不進學了?”趙望舒疑惑地問道。


    這個時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而且仕農工商中,商人雖富,地位卻是最低等的。


    “我腦子笨,讀書十幾年,科考無望。”趙茂有些自嘲地苦笑,“開舊貨店雖然辛苦,但能養家糊口,也不枉活這一世。”


    趙望舒看著趙茂,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在這個時代,能夠棄文從商的人挺少的,他能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縛實在難得,“既然你有此決心,那就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謝姑娘吉言。”趙茂開心地道。


    沒有人支持他,趙望舒是唯一鼓勵他的人。


    看著趙茂拉著一板車桌椅離開,綠枝說道:“沒想到大宅裏,就二少爺是個明白人。”


    “都不是糊塗人,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趙望舒抬腿進了店。


    桌椅被擺走了,店鋪內顯得更空曠了。


    趙望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讓紅嫦鎖了門,領著她們迴家去了。


    迴到家中,陪祖母和母親用過膳,看望了大嫂宋元曲,趙望舒就迴院子。


    小憩起來,用炭筆在白紙上勾勒出店鋪的平麵圖。


    她不是專業人士,畫得平麵圖,非常簡易,但不妨礙她設計。


    入門處,趙望舒準備放兩排花架,上麵放新鮮的盆花,按季節輪換。


    為了營造舒適的購物環境,她特意設計了一些裝飾性的隔斷,既能劃分區域,又不會顯得過於擁擠。


    她雖不懂得太多設計,但現代去過美容院,借鑒一下,還是能設計出遠超這個時代的脂粉店。


    “姑娘,奴婢可以進來嗎?”蕎娘子在外麵問道。


    “進來吧。”趙望舒說道。


    蕎娘子撩開門簾走了進來,“姑娘,奴婢打聽到了,範錦瑤在夫家日子過得不舒心,她丈夫寵妾滅妻,她公婆偏向原配所生的幾個孩子,她嫁過去,遲遲沒有身孕,日子過越得艱難。”


    趙望舒聽後冷笑一聲,“這就是她嫉妒大嫂,想要毀了大嫂的理由?她過得不好,就要別人也過不好?”


    “姑娘,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蕎娘子問道。


    趙望舒沉思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花點銀子,收買範錦瑤夫家的下人,詳細調查範錦瑤在夫家的所作所為。”


    “以她的惡毒,想來也不會和那些妾室相處融洽,對原配子女隻怕也沒有慈愛之心。”


    範錦瑤找人推宋元曲的事,不宜鬧大。


    縱然趙胤對範錦瑤無意,但範錦瑤的癡纏,還是會敗壞趙胤的名聲。


    趙望舒要懲治範錦瑤,就得另尋她的罪證。


    “是,姑娘。”蕎娘子點頭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趙望舒繼續畫她的設計圖,她足足畫了七天,改了三版,才滿意,命婢女往公主府送了帖子。


    次日,她拿著設計圖,去公主府找姚山梔。


    姚山梔帶著滿身的香氣,把她迎進府中,“月兒,你真厲害,這麽快就畫好呀。”


    “來,看看吧。”趙望舒微笑著把圖展開,“這是一層,入門處.”


    她詳細地解釋了每一個區域的設計理念,包括花架的位置、裝飾性隔斷的樣式,以及她對於店鋪整體氛圍的期待。


    姚山梔聽得入神,不時點頭表示讚同,“月兒,我覺得這個美妝館一定會超過玉顏齋,成為京中最有名的脂粉店。”


    趙望舒被她的話逗笑了,“梔子,你就這麽有信心?”


    “必須的。”姚山梔看著她,眼神堅定,“我光聽你,就感覺我會在店裏流連往返,再加上那些古方配出來的脂粉,我們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趙望舒被她的樂觀所感染,心中的忐忑也消散了大半,對美妝館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這是作坊做的脂粉、香膏、胰子。”姚山梔拿了一堆東西給趙望舒。


    趙望舒想起現代化妝品裏那些霜啊水的,歎氣,早知道她該學化學專業的。


    接下來的日子,她們開始忙碌起來。


    趙望舒忙著完善設計圖、找工匠修繕店鋪。


    姚山梔忙著督促脂娘們,做胭脂、香粉、胰子等貨品。


    就在這期間,那家冒用姚山梔之名的脂粉店被查封了,原因挺簡單,老板看別人有靠山,做起生意來,順風順水,還能做獨市生意。


    至於為何冒用姚山梔之名,而不是其他權貴之名,原因仍然簡單,“小的舅姥爺是姚府的二管家。”


    但姚府的二管家,不承認有這麽一個外孫,“我沒有姐妹,何來外孫?”


    老板卻道:“小的是您二嫂的姐姐的小姑子的外孫。”


    姚府的二管家聽了,一臉的黑線,這關係拐得也太遠了些。


    好在老板賣得脂粉還不錯,姚山梔也沒想追究,隻讓老板去別處開店,不許再冒用她的名義,就放過了老板。


    過了幾天,姚山梔約趙望舒去奴市,買幾個女奴,“還是簽死契的下人用著放心。”


    “出什麽事了?”趙望舒聽話聽音。


    “有人出重金挖作坊裏的脂娘,差一點,口脂的方子就泄露出去了。”姚山梔惱火地道。


    “誰啊?膽子這麽大。”


    “徐五。”姚山梔咬了咬牙,“就是幾年前被我掌摑的,趕出京城的徐浣浣。”


    “你為什麽掌摑她?”趙望舒好奇地問道。


    姚山梔猶豫了一下,道:“她給我大哥下藥,想成就好事,沒成功,被我發現了。”


    趙望舒嘴角微抽,“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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