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底的那個人,是桑丘子睿麽?”

    淺夏搖搖頭,“不是!有些事,我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對你說。對桑丘子睿,雖然是我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對他,我絕對是沒有半分的情意的。他便是再名滿天下,再風華無雙,與我亦是沒有半分的關聯。或許前生我們有過什麽糾葛,可那也是前生之事,與今生無關。”

    穆流年的眸子閃了閃,與今生無關麽?的確如此麽?

    “淺淺,那能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麽?”頓了頓,穆流年語氣中又透著幾分苦澀道,“隨你吧,若是你不想說,便不說。”

    淺夏的身子晃了晃,能說麽?

    緊緊地抿了唇,兩手交握在了一起,右手的食指還在另一個上頭慢慢地撚搓著,不難看出她心底的糾結。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以前,我傷了他,還險些害他丟了性命。雖然最終我沒有連累他,可他到底也是因為我受了諸多的罪,是我對不起他。”

    “你對他覺得愧疚?”

    “不止。”淺夏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即便這實話有些傷人。

    果然,穆流年的臉色再度的陰鬱了幾分。

    “淺淺,你非要這樣說地這樣直白麽?”

    聽著穆流年的苦笑,還有那微微有些失落的聲音,淺夏的心底亦是一陣揪疼。

    “元初,我不想騙你。那個人,由始至終,沒有半分對不起我。倒是我,一直愧對於他。換言之,我總是傷害他,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我,配不上他。”

    “淺淺!”

    淺夏搖頭苦笑,“我說過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元初,這樣的我,你真地還要繼續喜歡麽?”

    “為什麽不?”

    “可是我剛剛說過了,我自己現在也不清楚與桑丘子睿之間到底是有著怎樣的糾葛,而且,在我的心底還藏了另外一個人,即便是我不會再願意主動去接近他了,可我卻是根本不可能忘掉他。元初,不要再輕易地說出你願意的話來。”

    淺夏眸光清澈地看向他,“我不是一個心裏純粹的人,我甚至是不能給你任何的承諾。所以,不要再輕易地說喜歡我,說願意等我,因為,我會當真。”

    最後一句,輕地仿佛就像是空氣一般,飄浮在了半空中。

    穆流年的眸光細細地在她的臉上描繪著,許久,才出聲道,“淺淺,我喜歡你。無論是當初

    使了心計想要離開盧家的你,還是現在已是一身秘術,脫離塵俗的你,我都喜歡。淺淺,我不在乎等你,隻是……”穆流年的眸色暗了暗,頓了頓,又道,“我不願意。”

    最後一個字落下,淺夏的睫毛隨之一顫,蔥白如玉的指尖,一下子便是連抖了幾抖。

    她沒有聽錯,他說他不願意!

    淺夏幾乎是能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晃了晃,五年了,每年一個月的相處,怎麽可能會讓她對眼前的這個男子一絲情分也無?

    正是因為知道了他對自己的心思,所以,淺夏這幾年來才沒有真的讓自己完全交付於秘術!

    所以淺夏即使是不敢再對愛情有任何的期待,可是對於穆流年,她卻始終是願意選擇相信的,這才從來沒有刻意地去約束自己的本心,一切宛若流水,順其自然便好。

    可是現在,她聽到了什麽?

    輕眨了一下眼,可是這樣的迴答才對,不是麽?

    淺夏心底泛起了一陣苦澀,自己有什麽資格跟別人索要愛情這兩個字?自己前世將徐澤遠害地還不夠倒黴麽?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愚蠢且心壞的人,有什麽資格來要求穆流年來等她?

    等她將這一些麻煩徹底地解決?等她將心底的那個影像徹底地模糊掉?

    她怎麽會有著這樣天真且愚蠢的想法?

    穆流年看到了她的眸子裏似是漫上了一層煙霧,水氣騰騰地,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輕啄一口。

    “淺淺,我不願意像是一棵樹一樣,就那樣停留在原地等你。我怕你走地太遠,會慢慢地忘了我。所以,無論你到哪裏,無論你想要做什麽,我都要陪在你的身側。不許你說不可以,不許你說不需要,不許你說讓我等。明白嗎?”

    不許你說不可以!

    不許你說不需要!

    不許你說讓我等!

    淺夏的眼前的影像突然就有些模糊了起來,朦朧中,腦子裏隻是在不停地重複著那幾個不許!

    什麽時候自己的小手被一片溫熱包裹?什麽時候自己跌入了一個厚實又溫暖的懷抱?

    淺夏的眼淚宛若是斷了線的珠子,成串落下!

    穆流年的唇角卻是噙著笑,大手輕輕地攬著她的肩,“你連哭的樣子都是這麽美!你說我要不要哄你開心呢?若是你笑了,我豈不是就看不到如此梨花帶雨的美景了?”

    這樣的話,自然而然地

    便引得淺夏的破涕為笑!

    “你怎麽會這麽討厭?”

    穆流年含笑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拭去,“我說的都是真的。以後便是哭,也隻能在我的懷裏哭,不許哭給別人看!”

    淺夏臉上掛著淚,唇角卻是彎了起來,“好!那我以後就對著他們笑。”

    “不許!”

    一陣輕風拂過,吹起了兩人的衣衫,吹亂了兩的長發,亦是吹皺了兩人離地最近的心。

    這一晚,是穆流年的心思既雀躍又糾結的一晚。

    讓他覺得歡喜的是,淺夏終於可以正視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這份,一直有些曖昧的感情。

    可是讓他覺得有些悶氣的是,淺夏心底裏住的那個人,他仍然是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將來有一日,他們再度遇見,淺夏會不會拋下了他,投入了那個人的懷抱呢?

    穆流年越是覺得心中難安,環著淺夏的胳膊便越是收緊。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對淺夏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

    隻要是一想到了這世上還有那樣一個人的存在,他就覺得有幾分的害怕!他害怕那個人會毫無征兆地出現,奪走了他的淺夏,他害怕他的淺夏會最終抵不過心底的那抹執念,棄他而去。

    種種的種種,都讓穆流年在這一晚,真正地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失眠。

    看著床上淺夏嬌美的睡顏,穆流年卻是始終端坐於凳上,愛上了這樣的一個女子,到底是幸,或者不幸呢?

    天際漸漸泛紅,黎明將至,穆流年在想了一夜之後,終於也是展顏而笑!

    正如他所說,不會總是留在了原地等她,那不是他想要的愛情,更不是他想要的什麽承諾。他要的,就是實實在在地那種相伴、相知,以致以後的相守。

    穆流年輕聲推門出去,開始習武練劍。

    每一個招式,每挽了一個劍花,似乎是都是透出了他的幾分喜悅。

    他一直都知道淺夏是一個心事複雜的女孩子,無論是對於感情,還是對於其它,淺夏的思維都是與常人有些不同的。這也正是一直以來深深地吸引著他的地方。

    足尖輕點,一躍而上了那竹尖之後,穆流年看著寢室的方向,眸底一抹溫柔溢出,無論如何,自己的一顆心給了她,不後悔!

    既然她的心裏有秘密,那麽,自己就窮己一生來守護她,慢慢地來剖開她的心,直至百年。

    淺夏一行人在這裏小住了兩日之後,先前他們住的地方,果然就出事了。

    雲長安的神色還算是平靜,隻是語氣裏,已是透出了幾分的惱意。

    “他們還真是膽大!竟然是一點兒顧忌也沒有麽?若是我們死在了安陽城,他們就不怕給自己惹麻煩?”

    一大早,那邊兒就傳來了消息,昨晚上有一批黑衣人入內,在未找到他們的蹤跡的情況下,還算是仁慈,沒有傷害那裏的下人。

    淺夏挑挑眉,“依我看,對方根本就不在意這個。他們想要的,一是桑丘子睿死,二是雲長安死。”

    雲長安聽罷,斜眼兒睨她,“你怎麽就這麽確定?萬一是衝著你來的呢?”

    淺夏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說,你是笨蛋嗎?

    “別忘了,接連兩次,出入桑丘府的,都是你。救了他母親的是你,救了桑丘子睿本人的,也是你。”

    雲長安這會兒氣得隻能是在那兒幹瞪眼,“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幫著我出名成神醫呢,分明就是你這丫頭故意的!這下好了,我成了別人暗殺的對象了。你是不是就盼著我早點兒死呢?”

    “怎麽可能?放心吧,這些事,桑丘子睿自然是會處理好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他不能護你周全,豈非是太過無能了?這與他桑丘公子的名號,可是有些不符呢。”

    穆流年倒是聽出了幾分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要借著這次的事情,住進桑丘家?”

    “有何不可?”淺夏淡淡一笑,“反正,我們的目的,不也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

    “這倒也是。桑丘老夫人的壽辰也快到了吧?”

    三人相視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了。

    當他們一行人再度出現在了小院兒門口的時候,果然發現了許多桑丘家的護衛,而桑丘子睿身邊的護衛長風,顯然已是等候多時了。

    雲長安救了桑丘子睿,卻是反倒因此而惹禍上身,如此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桑丘府上,倒是任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雲長安一度曾懷疑,那些夜闖別院的黑衣人,是不是穆流年派過去的!

    不然,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的事?正好淺夏想要接近桑丘子睿的時候,卻偏偏出了這等事?

    桑丘府不愧為百年世家,府邸內自是寬大奢華不說,便是那下人們的穿戴也都是極其講究的。

    幾等丫頭穿什麽料子,配什麽首飾,幾等的小廝穿什麽靴子,著什麽長褂,都是極為嚴苛,錯一丁點兒,亦是不成。

    幾人被安排住進了一處名為聽風居的院子。

    這處院子離桑丘子睿的院落最近,又是單獨僻開的一處三進的院子。

    雲長安和穆流年自然是住在外頭,而淺夏和三七則是住在了後院兒。如此安排,倒也穩妥中不失了人情。畢竟,幾人是頭一次住進桑丘府,在府上並無什麽熟人。

    如此一來,倒是免得幾人寂寞了。

    最妙的是,淺夏所居的後院兒,既不算是桑丘府上真正的內宅,又不算是外院,介乎兩者之間,反倒是方便了淺夏與桑丘子睿的見麵了,也不知,這是不是桑丘子睿別有用心,刻意如此的。

    穆流年既然是住了進來,自然是不能無名無姓,便隻說了自己的姓氏。以元初中的元字為姓,因其在府中行二,所以,便化了個假名,元二。

    “我記得你是長子呀?怎麽會行二了?”雲長安不解道。

    “我原本是有一位兄長的,隻是在我還未出生之前,便夭折了。雖說是不足周歲,可到底也是穆家的血脈,且是嫡長子。母親心裏頭自然是悲痛萬分。父親為此,也顧不得族人阻撓,堅持在家廟宗祠裏為兄長立了牌位。”

    淺夏挑眉,看向了穆流年的眸光裏,似是又多了幾分的心疼。

    “明日二皇子便要抵達安陽城了。淺淺,你還是要迴避為妙,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最好就隻在你的院子裏待著,這桑丘府,怕是會因為二皇子的到來,再掀波瀾了。”

    “嗯,我明白。”

    “二皇子乃是皇後嫡出,聽聞其才華一般,不過卻是極其孝順。”雲長安根據自己得來的情報分析道,“聽聞一年皇後病重,這位二皇子竟然是衣不解帶,親自照料了數日,待皇後終於鳳體康健之時,他自己卻是病倒了。”

    穆流年輕嗤一聲,“不過就是做給旁人看地罷了!這樣的侍疾,若是我,不要也罷。”

    淺夏輕笑,“何必說地這樣直接?身處那個位置,也是不易。”

    “你倒是先向著他說話了。”

    “桑丘子睿傷地並不重,而且,從他的傷口來看,控製地極其巧妙。不深不淺,既能讓他看起來血流如注,又不會真地傷其性命。”雲長安意味深長道。

    穆流年手扶著下巴,“他原本就是故意的!隻是,他

    沒有算到人家會在兵器上下了毒。這個桑丘子睿,果然是不可小覷呢。”

    “二皇子一來,怕是桑丘家的幾位小姐們要芳心萌動了。”淺夏笑吟吟道,“聽聞二皇子亦是生得俊美非凡,隻是未曾見過,倒不知與桑丘公子比起來,究竟孰高孰低了。”

    “淺淺,我覺得我也算是美男的,要不,你多看我兩眼?”

    雲長安一時沒忍住,剛入喉的茶,直接就噴了出來。

    “你還可以更惡心一點!”

    穆流年十分鄙夷地瞪著雲長安,“喂!我怎麽惡心了?倒是你,怎麽就這麽不講究衛生呢?嘖嘖,髒死了。”

    淺夏搖搖頭,“別鬧了。如今我們也如願住進來了。而且,目前來看,桑丘子赫這個嫡長孫,對桑丘子睿的確是有些嫉妒的。最主要的是,現在桑丘家的家主還是桑丘老太爺,如果一旦換成了桑丘弘,那麽,桑丘子赫的動作,怕是就要加快了。”

    “沒錯!如今桑丘子赫還能算是桑丘家族的嫡係一脈,若是桑丘弘一旦承了家業,成為桑丘家族的家主,那麽,桑丘業一家就要搬出府去了。”

    穆流年說完,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你說,桑丘業就沒有一些那樣的心思麽?說實話,我瞧著那個桑丘業跟桑丘弘比起來,倒是更為決斷!比他更適合成為桑丘家的家主。”

    “許就是因為當年那位得道高人所批的命格,所以,老太爺才會更偏重於桑丘弘了。再說,畢竟他是長房。一般來說,也都是由長房來承襲家業的。”

    雲長安說完,三七便掀了簾子進來,“啟稟小姐,桑丘家的幾位小姐想要過來和您說說話,您看?”

    “這麽快?”淺夏一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我以為,她們還會再驕傲幾日呢。”

    “怎麽迴事?”雲長安不明所以道。

    穆流年搖搖頭,“淺淺這幾日所撫的曲子,你沒聽到?”

    雲長安一愣,“聽到了,那又如何?她不是每日都有練習麽?”

    穆流年迴了他一記白眼兒,“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話落,不再理會他,倒是看向了淺夏,“你要見她們?”

    “這裏可是桑丘府,到底,人家也是主人,自然是不能不見的。”

    穆流年會意,直接一把就將雲長安給拉了起來,“走吧,我們去院子裏比比劍。”

    雲長安還有些糊塗呢,“喂!等一下。到底怎麽迴事?總要

    將話說清楚吧?”

    “笨死了!都說了明日二皇子會來了。而淺淺的琴聲那般地別致清雅,你怎麽就不知道動動腦子?”

    雲長安這才明白過來,怔了怔,點頭道,“是了!二皇子出身皇家,自小受到的便是最好的教導。這琴之一道,更是頗有見地,若是他一入桑丘府,便聽到了妹妹的琴聲,怕是?”

    “所以說,桑丘家的幾位姑娘才會急著來會一會淺淺了。不然你以為咱們住進來了兩日了,為何她們遲遲沒有動靜?”

    “定然是威脅妹妹一番,警告她日後不許再撫琴了!”雲長安脫口而出,“那不成!豈不是讓妹妹受了委屈?”

    說著,雲長安轉身便要迴去,一把被穆流年又拉了迴來。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這等的內宅之事,需要你我插手麽?別忘了淺淺是什麽人?她雖然不會武,可也不是任人欺淩的弱女子!等著看好戲就是。”

    他兩人前腳剛走,淺夏吩咐人去煮了茶,茶還沏好,便聞得一陣香風,淺夏忍了好幾忍,總算是才沒有打出噴嚏來,否則,當真就是要給桑丘家的幾位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幾位小姐過來,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噓寒問暖,畢竟身為主人家,待客之道,還是要謹記一二的。

    淺夏始終是含笑應答,不卑不亢,既不過分地與她們親厚,也未曾表現出疏離之感。

    而這樣的淺夏,卻是讓這幾位小姐有些頭疼了。

    原本幾位小姐是商量好了,過來要對這位雲小姐敲打一二的,可是幾句話交談下來,她們卻是實在張不開這個嘴了!

    淺夏自住進了桑丘府,始終是未曾出過這聽風居的大門的。

    就連與這幾位小姐,也是初次相見。

    人家隻不過是撫個琴,礙著她們什麽事兒了?能說不許人家在此做客時撫琴麽?

    桑丘家的位小姐麵麵相覷,自然是誰也不願意先當這個惡人了!

    淺夏對於她們的眉目暗示,恍若未覺,仍然是十分自在地喝著茶。

    終於,桑丘家的三小姐,也便是二房桑丘業的長女桑丘華先出聲了,“雲小姐的琴聲,讓人隻覺得耳明腦清,實在是讓人不舍得停下。不知雲小姐曾師承何人?”

    “讓大小姐見笑了。我這琴技也不過就是勉強不會汙了耳朵罷了。”淺夏淡淡道。

    桑丘桃聽罷,則是輕笑,“雲姐姐何必如

    此自謙?我自小便習琴,原以為自己已是得了這琴道的精髓了,可是這兩日聽著姐姐的琴聲,才知道我先前也不過就是井底之蛙罷了。”

    淺夏轉頭看向了這位嬌小姐,這是桑丘子睿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亦是桑丘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這話才是過謙了。誰人不知桑丘家的小姐們個個才貌雙全?特別是五小姐更是一手琵琶彈得可謂是有著出神入化之效!”

    桑丘桃聽到她如此稱讚自己,臉色忍不住一紅,小聲道,“哪有的事?若說這絲竹之聲,當屬哥哥的簫吹地最好。隻是哥哥極少在家。即便是在家,也是很少吹。”

    淺夏莞爾,剛剛她的話裏,不難聽出了幾分的遺憾和期許。

    七小姐桑丘美實在是忍不住了,笑道,“明日府上將有貴客臨門,雲小姐,雖然是咱們姐妹都以為您的琴聲還是不錯的,可到底也非仙人神曲。明日貴客的身分之重,怕不是雲小姐所能企及的,所以,還望雲小姐能暫時休息幾日。”

    這話說的已很是無禮了!

    三七的臉色有幾分的冷硬,這幾年跟在了小姐身邊,雖說出山的時候極少,可是小姐是什麽人?豈能容許她們這些個庸脂俗粉來挑釁?

    察覺到了三七身上的幾分冷冽氣息,淺夏淡淡一笑,“有勞七小姐提醒了。既然是有貴客登門,那我便靜上幾日,不再撫琴便是。”

    桑丘桃剜了桑丘美一眼,“七妹妹怎麽能這麽說?雲姐姐的琴聲宛若天籟,又非魔音,何來驚擾之說?”

    桑丘華臉上的線條僵硬了一下,這個桑丘桃是她的庶妹,都是二房的人,嚴格說來,這裏還當是大房的人當家作主才是。

    女子本就是心細,有些愛胡思亂想的,如今桑丘桃這一責怪,不免讓桑丘華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覺得這個五妹妹,是故意想讓二房難堪了。

    “五小姐過譽了。七小姐所言極是,既是有貴客登門,萬一並不喜琴呢?”

    此話一出,三位小姐俱是一驚,特別是桑丘華,眸底似乎是有什麽東西閃了閃,很快便逝去,起身又說了幾句後,便引著她二人同去了。

    “小姐,您剛剛為何不讓奴婢出言教訓她們幾句?哼!真以為是世家小姐,便可以如此地目中無人麽?若是她們得知了小姐的身分,怕是哭都來不及!”

    “行了!我有什麽身分?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罷了。你且小心著些,說不定一會兒,那位三小姐便會

    又折了迴來。”

    三七微愣,這人才走,一會兒還迴來?不嫌麻煩麽?

    果然,不過才一刻鍾,那位三小姐便又去而複返了。

    “不知三小姐還有何見教?”淺夏眉眼盈盈,笑容婉約,當真是讓人挑不出半分的錯處。

    桑丘華有些呆怔地看著她,一時之間,也被她身上的這種出塵氣質所惑,竟然是有了幾分的恍惚了。

    淺夏看她的眼神有些呆,也不催她,隻是微微低了頭,繼續撫弄著一盆牡丹的花瓣。

    桑丘華快速迴神,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心中已是有了幾分的懊惱,如今看對方似乎是並未察覺到,心下稍安。

    “雲小姐的琴技的確是讓人佩服。不知,可否請雲小姐指點一二?”

    此話一出,三七立馬就明白了。

    這是想著讓小姐能為她指點一二,好在二皇子來了之後,讓她一展琴技吧?這是想著攀附二皇子了?

    三七撇撇嘴,有些不屑,而淺夏則是眯了眯眼,抬頭笑道,“三小姐這是何意?誰人不知桑丘家的家教甚嚴,特別是幾位小姐的琴師亦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聽說,還有的是出自宮裏頭的樂工局。三小姐還是莫要在此取笑民女了。”

    桑丘華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反應自然是極快,“琴之一道,亦非是隻要勤學苦練便可的!同理,亦非是隻要有名師指點便可參悟。今日聞雲小姐一曲,我突有茅塞頓開之感。若是雲小姐不介意,煩請再撫一曲如何?”

    淺夏的眸中閃過了一抹狡黠,唇角微微地彎起,“三小姐果真要聽?”

    “自然!”桑丘華怕她不信,還輕點了點頭。

    “也罷,隻是,我撫琴時,不喜身旁有人打擾。”淺夏說著,看了一眼她的身後。

    桑丘華會意,撫琴時需靜氣寧神,許多琴師都會有這個習慣,不喜歡有人在一旁服侍。揮揮手,讓丫環下去,自己與她相對而坐,準備洗耳恭聽了。

    三七將琴取來後,也退了出去。

    屋內一下子便清靜了下來。

    桑丘華的眼底有幾分的雀躍和興奮,她自詡琴技高超,多年來,一直是未曾遇到過能將她的風頭壓下去之人。她是世家小姐,外頭的什麽牡丹會,她自然是不能出麵參加的,可是在安陽的貴族圈兒內,誰人不知道她的琴藝之高?

    可是這兩日,她在淺夏的琴聲中發現,她的琴聲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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