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是先將人放著平躺下,有事出去商議吧。陳雲醉打破了兩人的僵持,沉著聲提議道。


    幾人頓時神情慚愧,先後退了出去。


    隨著門輕輕合上,禦醫們也紛紛告辭,帶著藥童離去了。門口,隻剩下了樊吉三人。


    樊吉的銀鎧身影實在過於高大魁梧,比之陳雲醉猶高了小半個頭,幾人站在一起,獨獨聶鄒顯得極為不稱。


    陳雲醉看向聶鄒,道:三殿下,我覺得樊吉所言不錯,平日裏你本就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況且皇上還將處理後續事宜交付給你,以後,就讓樊吉來吧。


    這聶鄒還是覺得有些古怪,可是既然陳雲醉都開口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而且有雲劍候說的很多,他確實還有一大堆讓人焦頭爛額的事情等著去做,那好吧,過會我讓人去給陳候送些補益品吧,我觀你此番治療對於身體傷害頗大。


    陳雲醉搖頭謝絕了,作為四大武侯,他哪裏缺什麽補益品。


    唉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


    看著聶鄒的身影消失在宮閣門口,樊吉也準備告辭,卻被陳雲醉叫住。


    這麽多日不見,樊將軍不想與我聊聊麽?陳雲醉微微一笑,接著朝一旁守候的婢女揮揮手,都下去吧。


    話音落去,那些婢女魚貫而出。


    樊吉眸光深邃地瞥向陳雲醉,平靜問道:我與陳候的交情不算深吧,讓人迴避,陳候到底打算聊些什麽?


    陳雲醉也收起了笑容,毫不示弱地對上樊吉的目光,反問道:聊什麽樊將軍難道不比我清楚?


    樊吉瞥了眼側後方的房間,眼神中露出一絲波瀾,看來陳侯爺也看出來了?


    陳雲醉淡淡一笑,說道: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我雲劍候裏的劍字也差不多該去掉了。


    你無非就是想要將他招入你之天虎軍中吧


    樊吉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樊將軍意為天虎軍錦上添花,這點自然沒有錯,但是,我想問樊將軍一句,隻憑現在的他,固然劍道絕世,可是,他當真能將之實力充分發揮嗎?


    這一句,將樊吉問住了,讓他陷入了沉思。


    是啊,蕭於辰現在固然劍道極強,甚至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可若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必然是極其竭力的,隻要對方不給他出劍的機會,那麽蕭於辰甚至連自己如何死的都可能不曉得。


    劍道到了他這個境界,估計七重天及至以下的人都可以輕鬆應對,可是,若是八重天甚至九重天,恐怕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普通人隻曉得這天逐國的渡氣境強者不過千人,可真正了解的,卻是明白,說之有萬人都不足為過,其中的七重天以上的高手,也不在少數。


    事實上,他們想得沒有錯,蕭於辰與屠七星打的時候,便是險象環生,而他還自以為隻是自己身法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固步自封。


    陳雲醉繼續道:樊將軍應該不會想不到,他未來成就必是不凡,但前提是活下來。


    那依陳侯爺意思,我不該插手,眼睜睜看著一位絕世的苗子從手底下溜走?


    樊吉聲音中帶著一絲寒意,現在三國都處在非常微妙的邊緣,很可能不久之後就會爆發戰爭,這個時候,出現了這麽一位絕世天才,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對於樊吉的想法,陳雲醉早是心領神會,他道:樊將軍不想一想,今日蕭於辰救了我等,更是救了皇上,那麽,皇上就不會產生招攬之心麽?


    樊吉恍然一悟,陳雲醉所說沒錯,他們可是很了解聶君合的,江湖上傳的那句天下最明主,山河好君王一直都不是傳言,聶君合廣納賢才是出了名的,自己確實是有些因為心急而多此一舉了。


    那陳候爺意思是等皇上親自下諭令?


    陳雲醉搖搖頭,轉身看向房間,我們不該在一個人毫無意識的時候,來貿然決定他的去留,但是,我們也不該放棄讓這樣一個好的人才流失,所以


    他頓了頓,轉過身,看向樊吉,續道:所以,我想在其恢複之後,將之帶迴我的府上,傾盡全力來助他在武道上邁開步子。


    你要收他為徒?樊吉不禁遲疑了一下,那為何我不可以來教他?


    陳雲醉搖頭一笑,樊將軍並不懂劍,也不懂劍客,每一個劍客的心裏都存著一份驕傲,這一份驕傲,不是用劍之人體會不到,讓我來教導他,或許他更易接受,而且,我並非是要做他的師傅,我隻是報答他罷了。


    樊吉深吸口氣,終是泄了氣,滿心無語道:罷了罷了,於情於理你貌似都比我更勝任,我便不爭了吧,不過稍後我會派人給你帶去一樣東西,也算是我對他的謝意,謝他救我天逐國君。


    那我先替蕭於辰謝過樊將軍的好意了!陳雲醉拱手道,嘴角泛起笑意。


    哼!


    看他這副神情,樊吉莫名來氣,索性也不迴禮,隻見身後赤焰般的披風驀然一甩,就闊步而去。


    陳雲醉望著他的背影許久,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個牛鼻子給說服了,真是費了他好大的心力。


    最後看了一眼蕭於辰所在的房間,他不禁捂了捂胸口,體內微微刺痛,看來個中內傷還需迴去療養一番,於是不再多留,轉身離開了宮閣,出宮閣之時讓門口守著的婢女都進去,自己則是往宮中大道上揚長而去。


    ————————————————


    此時,皇宮大殿,兩側陳列著無數的席位,席位前各有紅木長桌,上麵擺放著誘人不已的山珍海味,更有青玉所製的三足酒盞,內中盛著香醇的美酒,各種各樣的香氣在空中彌漫,而每一個席位上,都跪坐著一名官員,有的靜默不語,有的談笑風生。


    喂,師兄,怎麽還不開始啊?


    一處席位上,寧綺兒眼睛死死盯著麵前桌上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大大咧咧地發問。旁邊的章易滿頭黑線,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時,一道金袍身影從側邊的雨簾後走了出來,來到大殿上方的皇座上坐下。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大臣們全部站起身來,朝聶君合躬身禮拜。章易連拉帶扯,才把寧綺兒弄起來,寧綺兒鼓了鼓臉,顯得很不開心。


    聶君合俯視下方,聲音明朗地道:諸位,今日中午發生的事情,想必都還曆曆在目,你們中有向朕出手的,但也有護朕之安危的。雖然祭天已經完成,朕與皇後也無大礙,可是,朕痛失了一百二十九名忠肝義膽的將士,朕不想再去計較那些迫不得已向朕出手之人都有誰,可是,朕一定要讓你們知道,那一百二十九名忠肝義膽的將士都是誰!


    接著,隻見一旁靜候的近侍朗聲開口:萬煌禁衛第十四隊,曹三元,楊光祥,趙家路


    所有人都靜靜聽著,約莫半刻,那名近侍讀完了所有的名字,其中有萬煌禁衛中人,有皇宮內衛,也有幾名武官。


    朕會命人在皇宮門口前設忠義牆,將他們的名字用純金雕嵌在上麵,讓朕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朕會一直對他們的忠魂心懷感激!


    聶君合慷慨著說完,接著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又道:不過,朕也不會放過那逼迫朕之臣子的歹人!今天,朕要在這大宴上,來將那八個熾火殿之人問斬!


    熾火殿?


    所有人眼神一驚,接著有一人忙跪下,惶恐萬分地道:皇上,不可啊!您的壽誕大宴,可不宜見血啊!


    哼!朕今日見得血還少嗎?聶君合冷聲質問,接著道:你且起來吧,朕意已決,朕一定要用這幾人的命來祭我天逐英魂!


    那大臣麵色焦急,仍是堅持道:不可啊,皇上!皇上若執意如此,臣便不起了!


    聶君合一擺手,神情決然道:那你便跪著吧!來人,把那八個賊子給朕拖上來!


    馬上,有金甲霍霍的內衛將那八個人以鎖鏈拖了上來,那八個人的腿皆以被鋸斷,手臂軟綿綿的,其中骨頭估計已被完全敲斷,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猩紅的痕跡。


    八個人恐懼萬分地被拖著,身體不成人形,滿是血痕的臉上,表情生不如死,口中舌頭也被割掉,嘴裏淌著血,顯然已經受到了極其嚴酷的刑法。


    有人背脊發涼,有人麵露痛恨,各個大臣都望著這八人,那跪著的大臣也轉頭看去,眼神更加惶然與無奈。章易直感頭皮發麻,忙遮住了寧綺兒的眼睛,寧綺兒拍掉他的手,當看到之後,頓感腹中翻滾,臉色發白,不禁捂住了嘴,眼神駭然地看著那八人。


    她是第一次下山,如今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平日裏喊著打打殺殺,可是當真正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隻感到腦海一片空白。


    八個人被十六名內衛分別駕著,八人旁邊各有一內衛,手裏拖著金色的大砍刀,刀頭寬闊十分,刀尖上彎,直刺到刀背,微彎的刀刃上閃爍著寒芒。


    斬鬼刀!


    不少大臣心驚不已,斬鬼刀,刀如其名,隻斬人形惡鬼,乃是用來斬去各種極兇極惡之徒的刀,刀上忘魂無數,想不到皇上竟然會讓人用斬鬼刀來斬這八人。


    聶君合眼神憤怒地注視著那八個人,咬咬牙關,口中道:今日,就以這賊子之首,祭我天逐忠魂!


    聞聲,那拿刀內衛驀然舉起大刀,抬上頭頂,冷冷盯著那八人的脖頸。


    斬!


    聶君合一聲冷喝,所有內衛的大刀便驀然落下,劃破空氣,準確無誤地劈在那八人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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