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來一局!我就不信了……”


    光膀子男人叫囂的說著。


    王昃卻沒有動作,而是轉頭看了看其他人,笑道:“我見大家都有嚐試一次的意思,你還是讓了吧。”


    正要說話,光膀子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部一痛。


    然後整個人就被踹了出去。


    剛要發火,卻發現竟是玄冰女子,趕忙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從新擺好棋盤。


    又是……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具體多長?七步。


    還非得等王昃把她的‘帥’給吃掉,才寒著臉問道:“為什麽……你一個小小的‘砲’就能殺掉我的王?”


    這是要開始不講理了。


    王昃苦笑道:“這個棋盤上的規則是這樣,雖然每個棋子的能力不同,但大家的力量都是一樣,步過而殺,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王,一個砲,但實際上一個國家要有多少砲呐?但王,卻真的隻有一個。


    所以這一枚棋子,就代表著無數的石砲。


    至於前麵那個小卒子,一子……五萬精兵!”


    玄冰女子撇了撇嘴,嘟囔道:“哼,又不提前說明,簡直就是故意誤導。”


    王昃抹了抹冷汗,覺得這個女人還真是……太不講道理了。


    不過……也隻能報以苦笑。


    但雖然不講理,這女人倒是守規矩,輸了一局,就下了。


    老實的站在一旁,不停的琢磨著。


    其他人也依次上來,幾乎每個人都跟王昃下了盤。


    當然,各自輸的都很慘。


    也很快。


    直到第二輪的時候,王昃就明顯發現他們的棋藝變得好了一些。


    而且十分的明顯。


    古語有雲,二十歲不成國手,終生無望。


    所有棋類都是如此。


    完全是講求天分的。


    唯一不同的,是象棋往往要更複雜一些,區別於圍棋,明刀明槍的算計。


    而是可以在棋力中蘊含一些‘計謀’。


    也就在剛才,虛靈國大王子長驅直入,高高興興的跑到王昃的老將門前,正要打鬧一場,卻發現自己所有的棋子都被製衡。


    動一步,便失一子。


    環環相套,竟然沒有任何辦法解救。


    想動這個,發現那裏不對,想動那裏,發現又有一處被‘牽連’,再去看另一處,卻又發現最開始那枚棋子竟然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這汗……就下來了。


    第一局,因為還根本不懂,或者說死的太快,還沒有了解這種讓人揪心的東西。


    現在懂了,也真的開始鬧心了。


    呲牙咧嘴了好半天。


    他決定跟王昃的一個棋子換了!


    可王昃寧失一子,僅僅兩個棋子在對方陣營折騰,一步走過……


    虛靈國大王子發現自己的老帥竟然……動不了了!


    怎麽,都是死!


    不管他如何挪動自己棋盤上的棋子,都改變不了自己老帥掛掉的命運。


    瞪大了眼睛,呆呆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僅僅兩顆棋子,為什麽……比自己那麽多顆棋子的力量還要大?明明……說是每顆棋子的力量都是一樣的啊。


    但他並非笨人,已經發現了,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棋盤上幾個……不應該在那裏的棋子。


    可謂是搗亂的,助紂為虐的棋子!


    這……


    大王子臉色一青,心中大駭。


    這……這哪裏是一個小小的棋盤呐,這裏麵分明是有治國大道啊!


    而且他們現在這盤棋,不正是跟自己國家的現狀是一樣的嗎?


    自己表麵是很強勢。


    但……一個巨大勢力的大王子,作為國家的法定繼承人,竟然會親自來到這裏,在一個小國中奪寶?


    還不就是因為,國內並不是‘很太平’嘛。


    自己在外麵打拚,被人製住手腳,而自己的國家之內,卻又有很多不和諧的聲音釜底抽薪,尤其……他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弟弟!


    終於,大王子忍不住了,抬起頭,很認真的看了王昃一眼。


    問道:“請問……請問,這局勢,可有解救的辦法?”


    王昃輕輕一笑,仿佛在他眼睛裏麵看出了什麽,直接笑道:“你若與我對局,便是無解。”


    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他速速離開,換人了。


    這也是第一次,不用王昃把老帥真的‘敲死’,就勝利,其實這樣也好看一些。


    給個……自裁的機會嘛!


    大王子渾渾噩噩的想著方才的話語,突然一愣。


    是啊,與他對局……無解,但他沒有說,若是與他人對決,又會如何?


    或者……若是他帶我破局,結果又是如何?


    這種想法仿佛野草一樣,在大王子的心中紮了根,怎麽都不能剔除。


    第二輪結束。


    又開始了第三輪。


    每一次,他們真的都有一些進步。


    但有了進步,他們卻越發的能看出自己與王昃的差距。


    因為之前的兩局,他們當真是新手到……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就死了,自己還以為……是‘就差一步’‘隻差一點’而已呐。


    無知,無知的顯得有些愚蠢。


    於是,本來好玩的心情,變得越發的不甘心。


    又是……第四輪。


    這一輪開始,漸漸他們支撐的時間變長了,思考的時間也變長了。


    也通過這好幾十局的對戰,慢慢學會了一些王昃的下棋習慣。


    比如……他第一手就把砲放在中間,若自己是動了一下卒子,那結果就是……在兩步之後,自己的車就沒了,還捎帶兩個兵。


    而當王昃隻把那個砲挪動一步,就意味著那個砲要衝出來,直接麵對千軍萬馬,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讓你做一個到底是要馬還是要車的選擇題。


    很多人……看不起象棋。


    因為中原人把這種‘玩具’,玩成了固定的套路。


    七種開局,一萬八千中盤走法,九百六十殘局。


    把一個最是自由,最講究計謀戰術的的棋……玩成了數學。


    正如中原人把音樂當成數學題來做一樣。


    而麵對這些超級聰明的新手,前幾次,還能一些‘耍懶’的套路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但漸漸的,卻必須使用一些計謀,跟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上了。


    這一下,王昃那種天馬行空的頭腦,也就真的發揮開來了!


    時而坦蕩蕩,時而羚羊掛角。


    又是大開大擴,又是路走偏鋒。


    每個人的性格……甚至他都已經掌握,用棋的優缺點,他也漸漸明了,所以針對施為,當真是……殺的淋漓盡興!


    而對方輸,也是輸的暢快。


    雖然一個個臉上都很氣憤,很鬱悶,但卻開始爭搶要來下一局,漸漸的,之前的順序也被打破,按照棋力高低從新編排。


    而至於高低的評判……就是用王昃思考的時間,還有皺眉的次數來定。


    小棋盤,大智慧。


    裏麵有治國之法,戰爭之妙。


    而事實上真的能把這種棋藝精神用到實際中去的,寥寥無幾。


    大多曆史中出名的戰役,其實分解來看,不過是一係列的以多勝少罷,以強勝弱罷了。


    也就隻有向諸葛之流,孫武之輩,才可算得上奇謀斷生死。


    可惜,他們縱橫天下之時,倒是沒有這象棋的遊戲。


    但放在治國之上,這裏麵能夠使用的就太多了。


    比如一直站在王昃身邊,一臉驕傲的海國公主就問:“為什麽……你每次第一步總要去動那個砲呐?”


    王昃嗬嗬一笑,說道:“砲,為‘陣’,是最難移動,最難‘瞄準’的一個棋子,但卻威力無窮,好比兩軍打仗,砲就是打擊力最大的武器,它要先擺出來,放好,不但是殺陣,更是震懾力,砲之前方,不容宵小躲藏。


    放在比武之中,就是釋放自己的氣勢,擺出造型,祭出殺手。”


    他是解釋給公主聽,但其他人當然也聽到了,並且……低著頭不停的去思考。


    這一下……就從九陽高照一直下到了第二次九陽齊亮。


    這裏的人都是修行者,即便不是,身體也強於常人,別說一天一夜,就算幾天幾夜,也沒有太大妨礙,一個哈欠都不會打。


    更何況,他們都已經陷入這小小棋盤的大世界之中,越發的……不可自拔。


    下到第九個輪轉時,那南之洪莽的光膀子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從來都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才智最出眾的人,本以為你這棋力之精,是因為長期磨練而至,但現在看來……嗬嗬,你真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家夥。”


    王昃卻嗬嗬一笑,搖了搖頭。


    說道:“真別說,你還真的猜對了,我並不比你聰明多少,但……你們對智慧的理解稍顯偏頗而已,雖然下棋……我也下的不多,但看到的聽到的各種事跡,卻是太多太多,智慧,三分天賦,七分見識,你們不過是見識少了一些罷了。”


    這麽一說,光膀子非但沒有心情好一點,反而是更加鬱悶了。


    這不但是說他‘無智’,更是說他‘無知’!


    心中憤恨的想道:“老子一定要贏你一局!然後把棋子丟在你的臉上,讓你神氣!”


    有點小孩子氣了。


    但說實話,他卻是動了歪心。


    曾經那恐怖而讓人尊敬的大夫人說過,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在某個方麵最強,更不可能在所有的方麵都強大,所以……才有了大家,有了國家。


    一個人可以成為無能者,但決不能成為‘嫉能者’,若是遇到人才,盡量往洪莽領領,別讓天下人總是笑我們‘南蠻’。


    光膀子抬起頭,偷偷的看了王昃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很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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