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間,一個布包裹就出現在王昃麵前。


    他輕輕打開,裏麵放著的就是那個‘祖傳’茶壺。


    王昃笑道:“你看,我連東西都直接帶來了。”


    “你從什麽地方拿出來了?!”


    王昃道:“現在可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有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才行。還是說說這個茶壺吧,陸伯雍就是因為看到了它,又不好意思從我這裏直接搶走,所以才向你提出了‘要走我’的事情,至於這茶壺具體有什麽用……嘿嘿,他一個先天的高手都視若珍寶,想來不是什麽沒有吸引力的東西吧?”


    “哦?你是說,僅僅因為這個茶壺,那陸伯雍就會向我提出這種無理要求?”


    秘境之中,其實是個很講究規矩的地方,因為沒有‘最大的拳頭’製定法律,所以不成文的規矩更是被所有人看中。


    其中一條,便是不得‘窺視’其他門派的弟子,雖然王昃屬於特殊存在,但他畢竟也是慈航靜齋的一部分。


    不管是收了他的陸伯雍,還是王昃自己本身,都將被整個秘境‘念叨’。


    王昃笑道:“茶壺嗎?也對,這怎麽看也僅僅是個茶壺,它的作用也僅僅是泡茶而已……那麽,掌門有沒有興趣喝上一杯?”


    “哼,我又有何不敢?”


    隨後大聲的喊了幾個命令,不一會,雲仙子就端著一套茶具走了進來,還有一壺燒開的水。


    王昃沒有用他的珍藏茶葉,那東西可是喝一點就少一點,聽說貴州那處茶園已經毀了。


    快速的把茶水沏出來,果然,不用最上等的茶葉,也能出現那種金色光暈的效果。


    “這是?!”


    掌門再也‘神秘’不住了,從後堂慌張的走了出來。


    王昃發現她的發髻有些淩亂,仿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而且……她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前兩次看到她時可沒有。


    他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多問,就像沒看到一般。


    “還請掌門品鑒。”


    他伸手示意,掌門趕忙拿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


    雲仙子在一旁有些舉足無措,看到台子上還有一個茶杯,紅著臉也拿了起來,快速的喝了起來。


    事實……就如同王昃說的一樣,陸伯雍一屆先天高手,都能被這茶水‘洗髓’,何況掌門和雲仙子這種後天的?


    而掌門甚至比雲仙子還要明顯一些,她那蒼白的麵孔竟然馬上就泛起了紅潤。


    她驚的不活了。


    掌門有暗傷,那是在五年前那次‘秘境之秘’的行動中受的傷,隨著年頭的增加,不但不見好轉,反而更加的嚴重。


    她知道自己的時日並不是太多了,所以才更加心急的把寧家壯大,連把雲仙子和妺喜嫁給自家人的心思都生出來了。


    而僅僅這一杯茶水,她那困擾了五年之久的暗傷,竟然開始有了恢複的趨勢!


    並不是一下子就好轉,而是那種無時無刻不在蔓延的病情,停頓了,而且還有被她壓製修複的可能。


    這讓她如何不激動。


    雲仙子趕忙拿出絲巾,擦拭著自己的額頭,滿臉驚訝的問道:“王昃,這茶葉到底怎麽迴事?!”


    王昃笑道:“不要明知故問好不好?對於這茶葉的功效,本來就是你們會比我更加了解才是,你們才是修煉者,我資質差,不算是。”


    掌門在一旁聽的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陸伯雍既然知道你有這種東西,怎麽可能不奪走?!這種寶物,說它能引起一場戰爭都不為過啊!”


    王昃道:“這個嘛……我騙了他,我騙他說這個茶杯是有次數限製的,最多還能使用兩三次。”


    掌門趕忙緊張道:“真是這樣?”


    王昃笑道:“當然不是,我不說了,我是在騙他的嘛。”


    對‘好人’說假話,對‘壞人’說真話,有奇效。


    雲仙子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掌門說道:“掌門,此事……事關重大,還需要好好盤算才是。”


    掌門也很讚同的點了點頭。


    王昃卻擺手道:“喂喂,不要說的好像這茶壺是你們的好不好?這是我的東西,至於要盤算,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勞你們操心。”


    兩女一滯,掌門放下茶杯,忍住馬上去洗個澡的欲望,耐著性子說道:“既然你把這東西拿出來了,又口口聲聲說交易,那麽……你是不是該開個價了?或者,你和茶壺永遠留在這裏?”


    王昃笑道:“又威脅我,不說幾句狠話,你們是不是就會死?交易,當然要交易,這茶壺不可能給你們,但隻要我在慈航靜齋一天,想怎麽用怎麽喝倒是隨便你們,嘿,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掌門怎麽能不明白,王昃的意思就是自己如果想喝茶,就好好的保護他,把他當成祖宗供起來才好。


    其實這對於掌門來說,已經是個很劃算的買賣了,隻是……女人天生是商人嘛。


    她猶豫了半天,才緩慢說道:“既然這樣,我可以給你一個內門弟子的身份……”


    “掌門不要!”


    “雲師侄不要再說了,此事就這麽決定了,王昃雖然是個男兒身,但對於本門的貢獻實在太大,要不是因為他加入門派時日尚短,都應該給他一個長老當當,不過現在先就這樣吧,至於這茶壺,如此至寶未免它被損壞,還是妥善安放的好。”


    “稟報掌門,我認為藏經樓是適合存放此寶。”


    兩人一唱一和,要不是活脫脫站在王昃麵前,他都以為這二人是說相聲的,都有些像警察的黑紅臉了。


    最氣人的,明明是壓了自己的‘價’,說的還好像是給自己多麽大恩惠一樣。


    要不王昃就不喜歡跟女人做生意,也忒貪得不厭了。


    不過這個條件理論上王昃還是可以接受的,一個內門弟子的身份,就可以讓他在秘境橫著走了,而且會少去極多的麻煩。


    猶豫了一下,王昃有些為難的說道:“其實吧……關於這茶壺的安置,我倒是有個想法,我與你們寧家的飛霜是極好的朋友,我覺得把茶壺放在她那裏我比較放心。”


    就像拉來一個‘中立人’,兩方麵都想著‘中立人’是偏向自己的,所以這買賣幾乎是一拍即合。


    三個人都很靦腆的笑了起來,各自展現著不要臉的境界。


    當天下午,王昃就被安排進行了拜師禮。


    可謂是‘神速’了。


    茶壺交給了寧飛霜,對方點了點頭,隨意捧著就走了,連聲招唿都不打,十分符合她的個性。


    王昃的師傅便是雲仙子,跟妺喜一樣。


    他本以為口頭上拜師就算齊活,但其實在秘境之中,拜師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在哪裏都是不變的真理。


    所以師徒之間必須建立一定的牽絆。


    簡單來說,就是像對待父親一樣的愛戴,對待長輩的尊重,對待上級一樣的遵守。


    ‘天地君親師’,對待師傅必須比對待老婆要好,這是從上古便流傳下來的規矩。


    雖然遵守者並不是那麽多,但禮節卻很隆重。


    慈航靜齋的拜師禮分三步,第一步‘敬天’,擺香案,殺牲畜,三炷香燒盡,跪拜成禮。


    第二步‘拜師’,跪拜之禮不可少,還好不用敬茶之類的,要不然還不讓王昃羞愧死。


    第三步便是‘告之’,說白了就是舉辦宴會,把拜師的事盡可能的通知到所有人,讓他們做個見證。


    天看,尊長,人言,便是拜師的三道枷鎖。


    說白了,就是最大限度的在‘法製不健全’的基礎上,利用信仰、族法和輿論控製人的行為準則。


    王昃很少跪人,這倒不是他感覺自己膝下有鑽石,跪了會咯骨折。


    其實隻要師徒名分定下來,雲仙子就需要傾囊相授,把自己幾十年甚至更多年月積攢下來的經驗、技能盡數相傳,還要照顧王昃生活起居,比養活一個孩子都累。


    這一跪倒是很值。


    禮成後,王昃在慈航靜齋幾乎所有女弟子的紛紛議論中,差不多用逃的,跑迴了自己的小木屋。


    女人一兩個很悠閑,三四個很養眼,漫山遍野都是女人,就很可怕了,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鴨子都集中在他的身邊,叫囂著要把他的耳膜震碎,當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但……如果都不穿衣服,那就另當別論。


    王昃如是的想著,就看到妺喜低著頭,一臉委屈的在牆角處哭泣。


    他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從那並不花的小臉,並不紅腫的雙眼,就能看出她是見到自己出現才拚命的擠出兩滴眼淚的。


    走了過去,蹲在她身邊,苦笑道:“這又是怎麽了?”


    妺喜委屈道:“都……都是喜兒不好,惹姐姐生氣……嗚嗚嗚……”


    王昃又是一陣苦笑不得,當真是不應該讓她們去看那些南北國的連續劇,這一個個的演技提升的太快。


    果然一轉身,就看到女神大人寒著臉,抱著膀子,一副‘你待如何’的神情盯著自己,王昃心中叫苦不已。


    正當王昃後院起火的時候,慈航靜齋看似鬧劇一般的收徒背後,卻隱藏著一份安靜。


    五個女人,三個老女人兩個年輕女人,在一個小房間中圍坐著,居中一個小茶壺,冒著絲絲蒸汽。


    雲仙子作為知情者,破格的參加了這種‘高層對話’。


    掌門作為‘掌權者’,也可以向另外兩個老女人發表自己的見解,隻是語氣十分的恭敬。


    飛霜作為茶壺的‘擁有者’,表現的比較淡然,當然,她依靠的還有自己先天級別的修為。


    那兩位老人,一位是寧家的老祖,一位是慈航靜齋的老祖。


    之所以分開來說,便是因為那位寧家的老祖,非但不是慈航靜齋的人,甚至可以說……與慈航靜齋的‘先人’還有些仇怨。


    掌門長舒了一口氣,視線掃過所有人的臉龐,最終停留在茶壺之上。


    她輕聲問道:“那王昃,殺,還是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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