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認得這位叔叔,但具體在家裏是個什麽‘關係圖’他卻不記得,隻知道是叔叔,而不是‘舅舅’。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小學的時候,這位叔叔跟家裏人聊天,王昃在一旁聽。


    突然王昃跟自己的母親小聲說道:“他是濫賭鬼。”


    本來那位叔叔在家裏口碑極好,王母自然不信。


    可過了幾年,就聽到他因為賭博輸錢,欠了一屁股債,媳婦孩子都跑了,剩下老哥一個,隻能跑到王昃的爺爺家混吃等死,這一待就是十幾年。


    王昃走到麻將桌旁邊,笑道:“那好吧,機會難得,我就來陪幾位叔叔玩一會。”


    那叔叔起身讓了位置,還爬到王昃的耳邊小聲說道:“那些‘大嬸’們讓人受不了吧?”


    王昃報以苦笑,隨後又點頭表示感謝。


    自己家裏人玩的都不大,五塊十塊的。


    但四九城時下最流行‘重慶麻將’,那裏麵說道就多了。


    比如‘重慶’人有一種打法,叫做‘血戰到底’,就是連續幾天隻看‘超級大牌’,小牌根本不胡,但隻要贏了一次,前麵所有輸的錢都能賺迴來。


    可見‘大牌’到底有多大。


    比如一百零八翻,便是一千八百塊。


    王昃喜滋滋的碼好牌,打了骰子就開始抓牌。


    女神大人伸手就要阻攔。


    王昃奇怪道:“怎麽了?”


    女神大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卻什麽都沒有說。


    其實……運氣極好的人,賭運偏生差的很。


    比如王昃將十三張牌全部抓在手裏,整個臉一下就綠了。


    ‘誰也不認識誰!’好一手爛牌。


    他看自己有六七萬,還有個九萬,想了想果斷把九萬打了出去,因為五八萬可以吃,也能‘連’上,這九萬就多餘了。


    又輪到他抓牌,拿起一看,臉又綠了。


    九萬?!


    看著桌子上被他扔出的九萬,他哭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有一次‘成雙’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


    他思考一下,覺得既然已經打出去一張九萬了,自己又摸來一張,下麵最多也就是再出兩張,這概率太小,所以果斷又把九萬扔了出來。


    其他三人一看,忍不住就想笑。


    又輪到王昃摸牌,他心道這次該來張好牌了,總是摸了就打……又不是聽牌。


    可是……


    九萬?!


    “我……”


    王昃差點忍不住就罵了髒話,一向順風順水的他,還真沒受過這麽大的‘調戲’。


    他摸九萬摸了好久,咬了咬牙,最終沒有把它打出去。


    他想既然能抓來,那就不如再抓一張九萬,湊成一個‘對子’也好。


    隨後,牌風漸好。


    王昃摸來很多張‘有用’的牌,漸漸他的‘長城’也有了看頭。


    一個幺雞抓了上來,王昃仔細看了看,猛然一愣,自己現在隻要打出那顆總也抓不上來的九萬,就聽牌了!


    他興奮異常,毫不猶豫的把九萬扔了出去。


    但是……


    “胡!十三幺!補花兩個,我看看我看看……”抓來最後四顆牌放在眼前一看,笑道:“哎呦,竟然對上一個,六十七翻~貪財貪財,我就等這顆絕張,沒想到還真給我出來了!今天好運真是擋不住啊~”


    王昃呆呆的看著那一副很好看的牌,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女神大人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說道:“我就說你不適合賭錢,現在知道了吧?”


    王昃無語道:“你又沒說……”


    他耍脾氣的把麵前的牌都推了出去,無賴道:“不玩了不玩了!太氣人了!”


    對麵胡牌的叔叔一陣搖頭,說道:“這孩子,牌品不行。”


    旁邊的叔叔又說道:“輸點就輸點吧,你爸爸那麽有錢,就當給我們這些窮親戚發福利了,是不是啊?哈哈哈~”


    這一下就把王昃說氣憤了。


    他交了錢,開始迅速的碼牌。


    嘟囔道:“我還就不信了,還就不能胡了?”


    一手牌又抓完,王昃無力的拍了拍腦門,還是誰也不認識誰。


    王父笑著站在他的身後,說道:“麻將講究技法,其中一條就是‘打連不打閑’。”


    王昃問道:“什麽意思?”


    “就是說,連在一起的兩張牌,比如三四萬,又有一張單獨的八萬,如果非要打出一張,就選擇三四萬其中之一,不要選八萬。”


    王昃疑惑道:“那不就更散了?”


    王父說道:“你小看麻將這門遊戲了,麻將一共一百零八張牌,沒人抓十三張,也就是說,一個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抓到相同的一副牌,概率就是這麽低,而那些口訣則是經由千年時光,人們通過‘模糊’的認識,慢慢總結出來的,就像‘x’光,明明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不影響用。”


    王昃恍然,隨後王父又交給他好幾句口訣,果然他手裏的牌漸漸‘漂亮’了一些。


    抓一張,是個‘條子’,又抓,還是個‘條子’。


    一不注意,竟然是清一色的牌麵!


    一看‘聽口’,三六九萬?


    王昃大喜!


    他一臉的激憤,每抓一張牌,他就恨不能把牌給揉碎了,特希望能有賭聖的能力,‘搓’個牌什麽的。


    突然摸到一片‘麻’,王昃神經一陣緊張。


    肯定是萬子,就是不知道是幾萬……


    正在這時,突然房門被推開,一個人慌張的衝了進來,噗通一下跪在王昃麵前,抱著他的大腿唿喊道:“沒了!都沒了!我弟弟,我弟妹,我那還沒滿周歲的侄子……先生啊,你作孽啊!”


    王昃看了眼手裏的牌,果然是九萬。


    他歎了口氣,將牌扣下,轉過身看著憋七。


    良久後,等他哭聲小了一些,才說道:“我說過你我私人機緣已盡,莫要再來找我,你今天是……”


    憋七喘息幾聲,平靜一些道:“今天出殯,但家裏人都不敢參加,他們……他們害怕啊!”


    他直接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王昃。


    原來,在王昃離開不到兩天之後,就出事了。


    憋七的弟妹,那個妻子,她剛考了駕照,就想多多練習。


    正好地下車庫需要倒車,她就主動請纓。


    丈夫在後麵指揮,她通過倒車鏡一點點的挪動,但……


    車子不聽話的向牆邊碰去,她下意識就想踩刹車,而且踩的還很‘狠’。


    結果卻踩中了油門。


    丈夫直接被車擠在了牆上,還從腰間蹭了過去,一陣‘吱吱’聲後,丈夫的身體直接截成兩半,鮮血和碎肉染了半麵牆壁。


    妻子聽到丈夫臨終前的慘叫,慌張的把頭伸出車門往後看去,結果正好卡在車窗前方,瞬間被車和牆壁擠得粉碎。


    頭骨鮮血腦漿仿佛水球般爆開,從車外直接飛到車裏。


    盡數噴灑在躺在後座‘嬰兒座’的小侄子臉上。


    碎肉堵住了鼻子,嬰孩掙紮很久,也窒息而亡。


    五個十小時後,外人才在專用車位處發現了這件慘事。


    而那死去的嬰孩,口鼻上都是碎肉和鮮血,那情形就像……他活生生吞噬父母一般!


    至此,所有憋七的家人都想起了王昃的話,一種莫名的恐懼深深將他們打倒,甚至親人的葬禮都不敢參加。


    王昃聽完搖了搖頭,歎道:“既然當事人都死了,就沒有事了,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也牽扯不到別人。”


    憋七突然吼道:“他們做了什麽咎由自取的事情?不親手殺掉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得罪了小先生你?!”


    王昃一愣,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憋七迴來找他,原來……他們竟是在懷疑,這場慘劇中有王昃的‘影子’。


    他苦笑著搖頭道:“先不說這種事情我能不能做到,即便做到了,我是一個因為被人罵幾句,就下這麽大功夫迫害人家的變態嗎?唉……現在的年輕人把打胎看得太簡單,太容易,年輕的放縱越發的無度,這是你弟妹的錯,怪不得別人吧?你弟弟倒是好人,不過人的天性就是自私,可以說自私就是人類應該去做的事情,你弟弟太大度了,自然當不成人,這是他的錯。嬰孩為了投胎,本也無錯,但它終是放不下心中怨恨,這便是大錯,所以三人都有取死之道,我隨你去了,是天道給他們最後的機會,他們沒有把握住,天道不可留。”


    憋七依舊滿臉的痛苦,他說道:“那……”


    才一個字,王昃就伸手製止,突然神色一冷,喝道:“注意身份!!這裏是我祖家,我們正在過年!”


    憋七滿臉的驚駭。


    王昃道:“去吧,下不為例。”


    憋七帶著滿心的不甘和懊悔離開了。


    王昃卻馬上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七嘴八舌好似無數蜜蜂在他腦袋旁邊盤旋。


    突然一個標準普通話,就像電視播音員一般的聲音吸引了王昃的注意力。


    “小昃,沒想到你還是個‘半仙’啊?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參加《奇幻世界》?我現在可是編導~”


    王昃一下子想起來這個阿姨是誰了。


    在輩分上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是他的堂姐,曾經當過電視台的主持人,不過在王昃之前最後一次迴爺爺家過年時,聽說她被人給‘刷下去了’,那時整天哭哭啼啼的。


    卻不想她竟然當上了《奇幻世界》的編導,這人生的境遇……真是沒法說啊。


    《奇幻世界》是時下最火的一檔電視節目,由一台在每周六晚八點黃金檔播出,兇猛的收視率讓央視徹底的在地方台上找迴了顏麵。


    據業內人士稱,這款節目造成的影響,都可以跟早年的《動物世界》相媲美,可見影響力之大。


    節目也很有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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