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城。


    所行之路不算繁華。


    虞念挺納悶的,問江年宴這麽晚了到底要去哪。


    江年宴神秘兮兮的也不告知,就是說,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來了一處餐廳。


    餐廳位於海邊,這個季節卻意外的沒有多少人。


    等車行進餐廳的範圍虞念才知道,不是這個季節沒人,而是餐廳所在的海域私隱非對外,隻有來餐廳用餐的客人才能享用私人海灘。


    但虞念也沒瞧見私人海灘上有客人。


    江年宴的車子駛入時,餐廳的工作人員已經早早在恭候了。


    餐廳門童負責泊車。


    江年宴就牽著虞念的手一路穿過花園式的小徑,前方帶路的餐廳經理一身施施然改良漢服,與這裏的古色古香相得益彰。


    虞念從沒見過這家餐廳,但瞧著工作人員對江年宴的態度,她就心知肚明了、


    她小聲問,“這是你們京圈經常用餐的地方?”


    京圈的人因為身份特殊,衣食住行很多方麵都不能大張旗鼓,相比其他圈層來說,在外的交際都盡量隱晦,所以像是有些小眾私隱的會所甚至餐廳可能反倒是他們的聚集地。


    江年宴笑說,“算是吧,不過他們經常過來,我這是第二次來,覺得環境和菜品都不錯。”


    虞念貼近他走,“那也不用包下整家餐廳這麽誇張吧。”


    江年宴輕聲說,“今晚全城熱搜,你不怕被打擾嗎?”


    虞念抿唇,果然是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呢。


    可要說他做好準備了吧,餐廳裏一切還如常。


    如常的意思是,虞念並沒在餐廳裏瞧見類似求婚現場的布置。


    甚至說她都沒看見鮮花。


    而江年宴呢,從接上她到來餐廳這一路,對網上公開求婚這件事隻字不提。


    他不主動提,虞念也不好意思直接問。


    好像多恨嫁似的。


    可不代表心裏不嘀咕。


    所以在上餐之前虞念的心思來反複橫跳。


    一會兒想著:在見麵會上那麽高調,而且對於記者們的提問事無巨細地迴答,眼下卻什麽都不說,是不是就隻想引來熱度,來轉移媒體記者對於他上位江氏主席一事?


    一會兒又想:轉移媒體注意力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選擇這麽一種驚天動地的方式,而且以江年宴的能力也沒必要這麽做。


    如果不是拿著這件事做手段的話,他怎麽隻字不提?


    可如果這件事隻是他對外的手段,那也該對她有個交代吧。


    心思就這麽反複拉扯。


    直到上了主餐。


    江年宴說,“這家廚師長的祖上幾代都是做禦膳的,廚藝相當了得,你嚐嚐看。”


    能被京圈的人盯上的餐廳,廚師不但是廚藝了得,就連出身也必然是有講究的。


    虞念決定撇開求婚一事不談,談起了江氏的現狀。


    “老太太現在用主席一職來換江年泰的平安無事,就不知道江年泰能不能咽下這口氣。”她理智分析現狀。


    江年宴笑說,“江年泰如果能消停,他就不是江年泰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視我為眼中釘,那時候他才剛進江氏沒多久就開始了步步為營,所以江氏對他而言是勢在必得,這次怕是權宜之計。”


    虞念思量著,“如果江年泰都認為這次的退讓隻是權宜之計,那董事會的那些董事們……”


    “他們自然也不會真心投誠。”江年宴不動聲色地說。


    虞念一激靈。


    是想到了。


    就像在病房裏她跟喬敏所擔憂的一樣。


    那個位置不是那麽好坐的。


    虞念眉間凝重,抬眼看他,“你打算怎麽做?”


    江年宴將切好的烤雞肉遞給虞念,“江年泰在那個位置上坐得太久了,一些利益自然就盤根錯節。識時務者為俊傑,董事會裏也未必那麽一條心,有嫌隙就有希望,董事會的這潭水總要攪一攪了。”


    虞念心頭惶惶,“你想大換血?”


    “一上任倒是不方便大換血,即使換也要慢慢來,但殺雞儆猴是需要的。”江年宴說。


    虞念眉間憂色。


    江年宴瞧出,微笑,“你在擔心什麽?”


    虞念將手中的餐具放下,輕聲說,“江氏內部情況特殊你不是不知道,剛上任就殺雞儆猴,會不會反倒失了人心?”


    江年宴示意她繼續吃,“放心吧,我有分寸。”


    虞念知道自己杞人憂天,點點頭,“那中勢那邊呢?”


    江年宴問她,“資金鏈鎖住了嗎?”


    虞念如實相告,“確實是鎖了一部分的資金,不是長久之計。”


    江年宴抿唇淺笑的,“明天集團的法律顧問會來家裏,你在文件上簽名就行。”


    “什麽文件?”虞念遲疑。


    江年宴笑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隻是提醒她用餐。


    “這家的小雞肉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虞念心裏嘀咕著,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更何況是關係到虞氏的事。


    但盤中小雞肉確實做得味道可口,她就埋頭幹飯。


    吃差不多的時候,主廚那邊端了玫瑰水過來。


    香香甜甜的。


    芬芳馥鬱。


    這時江年宴才接過之前的話題,“文件的事本來不想跟你細說,但想著依你的性子,不跟你說明白,這個名你不會輕易簽,所以倒不如就明說了。”


    虞念聞言,放下玫瑰水,“你說。”


    “是股份轉讓合同。”


    虞念愕然,“什麽?”


    “被虞氏吸納的那部分股份就屬於虞氏的,確切來說是屬於你的,明天的合同裏會標明都是轉到你名下的。”江年宴清風徐來的,“至於虞氏被鎖的那部分資金你也不用著急,我會撥資金過去,不會影響虞氏的正常運轉。”


    信息量一下給的太多,虞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等等……”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中勢的股份我從來沒覬覦過,之前隻是配合你打翻身仗而已,現在你贏了,中勢的股份自然也該歸還。另外,你說你會撥資金來鬆虞氏的資金鏈,你哪來那麽多的資金?江氏的位置你還沒坐穩,不可能輕易調動資金,中勢目前可沒那麽多錢。”


    江年宴被她的反應逗笑,“第一個問題呢,我一會兒跟你解釋,至於第二個問題,資金的問題,是我自掏腰包,不從公司的賬麵上撥款,所以你別像一副我打算貪汙的樣子來看著我。”


    虞念愣愣地瞅著他,好半天才找迴聲音,“你……自掏腰包?”頓了頓又道,“江年宴,你清楚虞氏吸納了中勢多少股份的吧?”


    “當然知道。”


    虞念深吸一口氣,又問,“自掏腰包?”


    “是。”


    虞念咽了一下口水,“你到底有多少錢?”


    江年宴被她逗笑,“給了你這一筆,我就差不多毛幹爪淨了。”


    虞念盯著他,還是不死心問了句,“你怎麽會有那麽多錢?”


    是上市公司老總不假,可私人賬戶裏那麽多錢?


    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以對公來說正常。


    但他想以私對接。


    一時間虞念都替他肉疼。


    江年宴笑,“你當我那麽多年在東南亞白混的?再說了,我能殺迴江家,又接手了中勢,沒點底子我哪敢?”


    虞念好半天感歎,“你的錢還是好好留在錢包裏吧,我不需要中勢的股份。”


    江年宴微微挑眉,“不要聘禮了?”


    虞念手裏的杯子差點沒拿穩摔了,及時攥緊,這才防止玫瑰水濺出來。


    “啊?”


    她這反應讓江年宴很受傷,“直播不會沒看吧?”


    談到這個話題了!


    虞念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看……看了,但、但是……”她竟結巴了,“江年宴,大庭廣眾之下那麽說不好。”


    “怎麽不好呢?”江年宴一臉認真地問。


    “就是,”虞念剛才還一肚子埋怨呢,還有點怨懟他始終不碰觸這個話題,現在他一提到,她反而緊張了。


    “我以為那隻是你的……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你真這麽想的?”江年宴挑眉淺笑。


    虞念抿唇,死鴨子嘴扁,嗯了一聲。


    江年宴歎氣,被氣笑了。


    探身胳膊一伸,就給她彈了個腦瓜崩。


    “哎你,疼啊。”虞念捂著額頭。


    江年宴忍笑,起了身,朝著她一伸手。


    虞念不明就裏,將手交給了他。


    他卻拉著她起身,牽著她的手從餐廳偏門出去。


    偏門外也是一條長長的花路,直抵私人海灘。


    從剛剛他們落座用餐的位置就能瞧見大片海域。


    雖說是晚上,可整個海岸線並不陰暗。


    有無數彩燈燃亮了海域。


    其中較遠的一處更是華光溢彩。


    江年宴就跟她十指相扣,一路朝著那片華光走去。


    虞念不敢往深了想。


    可心底還是隱隱有預感的。


    離得那片光亮越近,虞念的心跳就越強烈。


    漸漸的,離得越來越近。


    看得也清楚了。


    是用白色重瓣玫瑰花圍成的巨大的愛心,有光亮也因為有數不清的燭光。


    半空之中用小型熱氣球懸浮著大團花束和燭光,這一幕倒是美輪美奐。


    江年宴將虞念拉進了玫瑰花海,那燭光就映得她容顏菲菲。


    虞念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


    脫口而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來——


    你、你不會是想求婚吧?這個求婚現場有點……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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