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雖說看著沒什麽,甚至說還有點其樂融融的架勢,可虞念覺得心口發緊發堵,與此同時有種隱隱的不安在心底滋生。


    江老太說,“別看念念是個女孩子,但性子冷靜做事果決,這就勝過不少姑娘了。”


    這句話說得意有所指。


    湛川走上前跟虞念站在了一起,笑看著江老太,“江老夫人或許有所不知,念念有商骨,在學生時期表現得就很優秀。”


    江老太笑嗬嗬的,“聽說了,要不怎麽能是我的虞丫頭呢。哎呀,瞧瞧這兩個多般配,光是這麽站在一起就養眼的呢。”


    身旁長輩們連連附和。


    湛川當著眾人的麵拉過虞念的手,虞念微微一怔,沒料到他會有此動作,下意識想要掙脫。


    可沒等縮手,湛川就收緊了手,將她的手緊攥。她愕然,抬眼看他。


    他也笑看了她一眼,麵色風輕雲淡得很。


    隨即又看向江老太,“江老太太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念念。”他頓了頓,又補上句,“包括虞夫人,也請您放心。”


    虞念心裏一激靈,這湛川說話做事還真滴水不漏。


    江老太略感驚訝,“虞夫人也要迴江南?”


    “是。”虞倦洲輕聲說,“母親的情況目前很穩定,迴江南後會有專業的醫療團隊負責母親的身體。”


    江老太連連點頭,“這樣是最好不過的了。”


    “念念啊,過來,”江老太又朝著她一伸手。


    虞念走上前,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記住啊,不忙的時候就迴來看看奶奶,有任何困難也要記得跟奶奶講,奶奶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虞念喉頭有點堵,微微點頭。


    江欣冷不定問了句,“念念,這件事怎麽這麽突然啊?也沒聽你說。”


    虞念想說,是很突然,連她都是被安排的,可一旦這麽說了,無疑是把虞倦洲和湛川的心血付之東流。


    便微微扯出笑容,“欣姐,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江欣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江年宴,然後歎氣,“真是可惜呢。”


    虞念從她這句話品出些意味深長來。


    江欣並沒打算結束話題,目光突然落在湛川臉上,“我也多少聽說過湛檢的事,可謂是戰績赫赫,年輕有為啊。就不知道念念迴了江南,湛檢是怎麽打算的?小情侶長期兩地的話感情會受影響的吧。”


    湛川風輕雲淡,“工作調動,正好會在江南待上幾年。”他轉頭看向虞念,眼神柔和,“所以用不著兩地。”


    虞念愕然。


    江欣也是沒料到,少許笑說,“湛檢安排得還真是為天衣無縫,有多少人打破了頭想要往北市擠,湛檢倒好,一門心思往外調。”


    湛川微微一笑,“左右不過就是工作,在哪都一樣。”


    程允兒雖說是外人,但熱情得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她開口了,“念念你是馬上就要離開嗎?哎,好可惜啊,咱才剛見麵還沒好好相處呢。”她轉頭看向江年宴,嬌滴滴的,“宴哥哥,等念念他們走的時候咱們送送去吧,雖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念念,但我覺得好投緣。”


    江年宴沒理會程允兒,目光始終落在虞念臉上,鋒利冷冽。虞念不經意對視,心頭就會一緊。


    他淡淡開口,“虞念,跟我走。”


    虞念驀然心驚,沒料到事到如今他還能說這麽一句。


    直截了當,就像是湛川和虞倦洲做的林林種種都被他視作笑話,根本沒當真。


    這個時候虞念是萬萬不可能跟他走的。


    見她站著不動,江年宴皺了眉頭,大踏步上前。


    虞念暗自驚喘,眼瞧著江年宴朝著自己過來,緊跟著湛川的腳步不緊不慢一移,穩穩擋在了她前麵。


    與江年宴麵對麵,形成對峙的局麵。


    氣氛驀地緊張起來了。


    “據我所知,念念已經不是江總的特助了吧?”湛川說。


    江年宴根本不理會湛川,目光越過他看向虞念,嗓音很沉,“跟我迴家。”


    跟他,迴家。


    虞念的情緒險些崩裂。


    湛川悄然變了臉色,虞倦洲也皺了眉頭,在場的長輩們得臉色顯而易見了。


    可江年宴壓根就不在乎,也不去關心周遭人的反應,目光深沉,始終看著虞念,在等著她的迴應。


    虞念幾番透不過氣來,每唿吸一次心口就疼一下。


    他是個瘋子,他想過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嗎?


    她抬眼看他,這一刻她從他看似幽靜的眼眸裏看出情緒來,宛若一頭困獸在蟄伏,遊走在即將墜入深淵的邊緣。


    使勁攥了攥手,良久後才壓下這一場翻天覆地的情緒。


    她輕聲說,“小叔,江家人才濟濟,中勢也是能人輩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虞家不同,阿洲就一個人在撐著,我作為虞家的女兒,阿洲的長姐,不能放虞家的事不管不問。”


    江年宴沒說話,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虞念深吸一口氣,與他視線相對,低聲說,“所以,讓我走吧。”


    江年宴微微眯眼,下巴繃著,弧度鋒利,看著虞念的眼神裏意味深長。


    程允兒走上前拉起虞念的手,“你說這世間事真奇妙,咱們兩家都算是世交,但你我今天才認識,以後要常聯係才是啊。”


    虞念對於太過熱情的人向來不大迎合,更何況這份熱情到底出幾分真誰能知道?她不動聲色地抽迴手,微微一笑,“好啊,常聯係。”


    江老太說話了,“虞家的生意的確該是虞家的兒女拉扛,老三,你再繼續押著念念不撒手,一心總想著把她往中勢裏扔可就不講理了,方遠還在呢。”


    薑還是老的辣,說話能一針見血地把對方的路給堵死。


    江年宴整個人都像是散發著寒涼似的,是能透進骨子裏的涼意,繼而也能影響到周邊人。


    至少虞念能感覺的到。


    良久後,卻見江年宴笑了。


    淡淡的。


    虞念試圖想從他這個笑容裏找出釋懷來,卻無濟於事,她無法判定他的意圖。薄唇微微抿著,上揚時笑不入眼。


    “好。”他說,“你是知道我的,從不強人所難。”


    虞念聽了這話,心頭縈繞著不詳。她壓了壓促緊的唿吸,“謝謝小叔。”


    之後的時間裏湛川和虞倦洲沒有在江家多待,連同虞念一起就走了,意圖十分明顯,就是來江家老宅接虞念。


    要說這裏麵的事沒人刻意去安排沒人相信。


    好端端的來老宅接什麽人呢?


    江老太主動送他們出了主宅,一路小聲叮囑。


    江年宴沒出主宅,甚至都沒迴頭看一眼,就坐在那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後背挺直又孤冷。


    出主宅順著小路拐彎時虞念下意識瞅了一眼。


    透過通透的玻璃窗和斑駁的光影,江年宴背影清晰可見,虞念心口微漲著疼,深吸一口氣,走了。


    等江老太再迴主廳的時候,江年宴一盞茶也喝完了。


    他起身,有要離開的架勢。


    江老太見狀攔下他,“上門都是客,允兒還在這呢。”


    “然後呢?”江年宴不解。


    “你個傻小子,什麽然後啊?然後你就多陪陪允兒,人允兒大老遠來的,今晚我們還請了允兒的父母。”江老太笑著斥責江年宴,又對程允兒說,“別怪老三,他就是個直性子。”


    程允兒嬌滴滴的,“沒關係的。”


    “中勢有事,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江年宴語氣淡淡的,很疏離。


    江老太真是頭疼江年宴這反應。


    程允兒大方,“宴哥哥,能帶我去中勢看看嗎?我也想去學習學習呢,或者去了解一下念念平時都在做什麽呢。”


    “公司又不是遊樂場,有什麽好看的?”江年宴皺眉不悅的,“還有,你跟虞念很熟嗎?”


    程允兒一怔。


    “既然不熟,那就禮貌地稱唿一聲虞小姐吧。”江年宴顯得薄涼,看向江老太,“我先走了。”


    “哎你——”


    “媽,”江欣趕忙上前打了圓場,“這兩天我陪著允兒轉轉。”


    -


    虞念坐在車裏仍覺得像是在做夢似的。


    不想喬敏也來了,但她沒進老宅,一直在車裏等著他們,見到虞念後抱了她好久,一個勁說,“我都緊張死了,就怕他倆帶你出不來。”


    “你們怎麽會去老宅?而且怎麽知道我也會去老宅?”等車子順著山路徐徐往下走時,虞念忍不住問了句。


    虞倦洲親自開車,喬敏坐在副駕上,很刻意地將後麵的空間給了湛川和虞念。


    湛川說,“倦洲有意跟江老太提這件事,是江老太告知今天的事,我和倦洲就打算來個順水推舟了。”


    江老太?


    不是個喜歡將自家事往外說的人。


    能提,隻能說明她是有心。


    虞念一激靈。


    這麽說,許多事江老太其實是看在眼裏的。


    “後麵的車開得好快。”喬敏說了句。


    虞念陡然一顫,下意識迴頭看。


    果然有車,不止一輛。


    湛川臉色微微一變,而虞倦洲也像是想到了什麽,跟大家說,“坐好了。”


    車子陡然加速。


    後麵的車子緊追不舍。


    這一段路是通往城區,馬上要出江宅的範圍。


    卻在前方岔路口的位置陡然又竄出兩輛車來,朝著他們的車就過來了,身後兩輛車沒減速,也一並衝過來了。


    前方的路被堵死,他們的車就被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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