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手機那頭沉默了許久。


    久到虞念都誤以為他已經掛電話了。


    才聽他語氣沉沉地說,“虞念,我給你機會,現在乖乖迴來,所有的事我都不計較。”


    威脅和危險一並而來。


    哪怕隔著電波,虞念都能明顯感受到來自他的壓迫力,像是隻手似的掐著她的脖子,叫她一陣陣的唿吸困難。


    她說,“當初約定一年的時間,但是江年宴,我請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吧,我實在受不了了,咱們就到這吧。”


    “虞念,你當這是在菜市場可以討價還價?”江年宴的嗓音聽著更沉涼。


    虞念起身走到窗子前,看著最遙遠的天際,光亮得耀眼。可她感覺不到半點暖意。驚蟄了,萬物也開始複蘇,所以她勢必會滋生一種重生的欲望來。


    向陽而生,不想再苦苦困於泥沼之中。


    她輕聲說,“江年宴,在你心裏我跟件商品也沒什麽區別吧,或者說還不如商品,我對你來說不過就是廉價品。”


    江年宴冷笑,“你這是鐵了心要離開?”


    “是。”虞念說,“請宴少成全。”


    “對於你,我就沒有‘成全’這兩個字。”


    虞念搭在窗玻璃上的手死死按著,手指頭都按得生疼了,“那宴少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除非你死了,或者,”江年宴冷冷地說,“殺了我。”


    虞念唿吸一窒。


    “虞念,別妄生沒用的心思,虞倦洲就算迴了湛家又怎樣?你真當我拿你沒辦法?”江年宴嗤笑,語氣十分不客氣。


    虞念攥著手機,哪怕不用看的,都知道江年宴在說這番話時是什麽神情。


    良久後她說,“我隻問一句,一年後你會遵守約定放我走嗎?”


    手機那邊的嗓音冷冽,甚至還有點咬牙切齒,“虞念你別做夢了,這輩子我都不會放了你。”


    虞念聞言,一顆心不停往下墜,墜到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她努力繃著快要坍塌的情緒,譏諷,“所以,我憑什麽要繼續留你身邊任你踐踏?”


    江年宴冰冷的嗓音一個勁往她耳朵鑽,“怎麽,都被我糟蹋這麽多次了,現在才想著裝純潔聖女?虞念,你哪我沒玩過,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你想跟湛川雙宿雙飛?我偏不會讓你們如願。”


    疼痛順著耳根流入血液,虞念幾番透不過氣來。


    江年宴在那邊也壓了情緒,再開口時嗓音就平靜了很多,他說,“所以乖乖迴來,別逼著我動湛川。”


    虞念倒吸一口氣,“江年宴,你瘋了……”


    江年宴嗬笑,“他的命隻值錢在那身製服上,扒了他那層皮,他無非也就是隻螻蟻。”


    “你敢傷無辜,我一定會殺了你。”虞念一字一句說。


    江年宴笑了,笑聲卻是很冷,語氣也轉冷,“翅膀真是硬了。”


    虞念還要說什麽,手機就被人從身後奪了過來。她一怔,扭頭看去是湛川。


    湛川看著她眉眼溫和,似有寬慰之意,再拿起手機,嗓音卻是疏離深沉,“宴少現在怎麽連女人都威脅了?不像是你平時的作風。”


    虞念沒料到湛川會這麽做,一時間心裏更是惶惶不安。她倒不怪湛川擅自做主,她本就是在人家,而且剛才他出去的時候臥室的門也沒關。她隻是擔心如此一來會更加激怒江年宴,對方能做出什麽事來誰都不知道。


    江年宴在那邊說了什麽不清楚,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在麵對湛川時更不可能歇斯底裏。她觀察湛川的神色,卻見他麵色平靜,眸底深處都不見絲毫波瀾。


    隻是,在看見她擔憂的神情時他微微笑了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對著手機淡淡說了句,“隨時奉陪。”


    沒再說多餘的。


    結束通海後虞念說,“我了解江年宴,這口氣他咽不下去必然不會算完。我在你這躲著不是辦法,總要去麵對。”


    湛川看著她,目光深邃,卻有打量。


    她不知道他這種眼神是什麽意思。


    少許湛川抵靠在桌邊上,他身形高大,這麽矮身下來也就不顯得那麽高高在上了。他伸手來拉她,見她有躲閃的意思,他輕歎,“念念,我不會傷害你。”


    他將她拉到身前,看著她,“你真的了解江年宴嗎?”


    虞念微微一怔。


    “他曾經是你的保鏢,現在是江家的少爺,你以為你了解他的一切,實際上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湛川的嗓音低低的,看著她的眼神裏有柔和和縱容。


    他是拉著她的,但始終沒有逾拒的動作。


    麵色看著嚴肅,可對她更多的是耐性和包容。


    “江家財大勢大,為什麽會讓小少爺流落在外那麽多年?他被你父親帶迴虞家之前是在哪?離開了虞家之後又去了哪?這些問題你想過嗎?”


    虞念想過,而且似乎從零星的線索裏得知一些,但更深層的東西她沒敢去想。


    “你……知道?”


    湛川看著她,眼神厚重。


    這一刻虞念就明白了,湛川對於江年宴的事或許是知情的,哪怕不知道全部,可能也知道不少內幕。


    說明什麽?


    她心頭隱隱一凜。


    他在查江年宴!


    虞念覺得氣息短了一截,“既然你知道他危險,為什麽還要鋌而走險?”


    “傻姑娘。”湛川微笑,“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離開江年宴,他的事不要牽扯其中。”


    -


    記者招待會設在晚上,連帶著是媒體招待晚宴。


    虞念沒去。


    也沒上網去看實時情況。


    從今晚之後虞倦洲正式迴歸湛家,作為湛家的二公子身份示人。


    湛家老爺子病重無法出席,湛家長子湛川和湛家的其他長輩們親自出席見麵會,可見此次的重視程度。


    作為當事人虞倦洲自然也得親臨現場,鎂光燈下西裝革履,身攜虞家和湛家雙重身份的他成了全場最矚目的男人。


    不僅是身份,還有他手中的權力。


    將會在迴歸湛家之後的數月裏盡快熟悉湛家事務,全力繼承和掌管湛家的商業部分,一時間身價翻倍。


    眾說紛紜,湛家的規劃相當明晰了。


    湛家長子走仕途,手不沾商場;


    湛家次子走商業,不插足政界。


    關於這點,現場記者們也得到了湛家長輩和長子湛川的確定。


    相比外麵的熱鬧,虞念整個人窩在貴妃椅上,就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窗子對著花園,這個季節不是百花齊放,有的是如星星點點的夜燈和萬束彩燈。這裏極為安靜,在她認為,是比江年宴的住所還要安靜。


    但警力相當森嚴。


    這裏的確更像是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可明明是安保能力這麽強的地方,虞念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不安。


    耳邊似乎總會盤旋著江年宴的那句話:我給你一次機會……


    所以,現在她是舍棄了機會吧。


    江年宴能做什麽她不得而知。


    總要麵對的。


    虞念先是用湛川的備用電話打給了療養院。


    母親的情況一切都好。


    院方說,“來了一些保鏢,是您弟弟派來的。”


    虞念問出什麽事了。


    院方說,也沒出什麽事,就是之前有些不明車輛出現在療養院附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虞念一激靈,問,“現在還有不明車輛嗎?”


    “倒是沒有了,自打保鏢們來了之後,療養院又跟從前一樣安靜。”


    結束通話,虞念的心髒跳得厲害。


    那些個不明車輛不用說,應該是江年宴的人。


    虞念想不通他要幹什麽,去療養院抓人?顯然不是,那動靜就鬧得太大。可不去抓人要做什麽呢?


    正想著手機響了,還是療養院那邊打來的。


    虞念隱隱泛起不祥預感,趕忙接了電話。


    院方說,“剛剛忘了跟虞小姐說了,江先生有來看過您母親。”


    虞念陡然一顫,“什麽時候?”


    “兩個小時前吧,您母親挺愛跟他聊天的,兩人聊了挺長時間呢。”


    虞念想了想,突然問道,“您現在看到的保鏢還是之前看到的那批嗎?”


    顯然院方沒理解她說的,遲疑,“沒仔細看過,因為他們也不進院裏,當時您弟弟說最近這一片有些不安定所以找人來看著,但絕不會打擾院裏的正常運轉,所以……”


    結束通話後,虞念的後背一陣陣發涼。


    一定不是虞倦洲派出去的那批保鏢了。那批保鏢就是防著江年宴的,如今他堂而皇之進了療養院,顯然那些保鏢都成了他的人。


    兩個小時前。


    虞念看了一眼時間,正是招待會開始之前的籌備階段,不管是湛川還是虞倦洲都在趕完會場準備。


    卻沒接到療養院那邊保鏢的消息!


    虞念急喘得厲害,大腦一陣陣眩暈。江年宴去了療養院卻沒做什麽,旨再告訴她,他要做的事輕而易舉,隻要他想。


    正想著就聽見房門有響動,虞念第一反應是湛川迴來了,可又覺得不對。湛川作為見麵會上最重要的人哪能這麽早迴來?


    隱隱的就泛起不詳的預感來。


    她從椅子上站起,毯子輕垂地毯之上。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輕車熟路般,甚至都沒破壞門鎖。


    男人走了進來,玄關之外站著幾名黑衣人。


    偌大的廳室被月光映冷,拉長了進屋的男人的身影。


    可哪怕是沒開燈,虞念還是結結實實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是江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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