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姿又是梨花帶雨了一番,不知情的真會覺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江老太臉色挺難看,問那下人,“是親眼看見了?看得清楚?”


    下人不自覺地朝著江年宴的方向看了一眼,顯得戰戰兢兢的,但還是結巴地開口,“是、是。”


    江年宴饒有興致,“看見我的臉了?”


    “這……”下人支吾。


    江老太皺眉,“看到什麽就說什麽。”


    下人忙迴答,“我雖然沒看見三少爺的臉,但我清楚看見三少爺的背影了,我們做下人的,在江家待的年頭長,不會認錯人的。”


    虞念一聽這話,心裏狐疑了一下。


    江家男兒自身條件向來很好,像是過世的江老爺子,那麽大歲數了仍舊腰不彎背不駝的,風度翩翩得很。所以,江家三子都繼承了極好的基因。江年啟雖說比江年宴大上些歲數,但從背影上看極其相似,別說江年啟了,哪怕是江年泰,在光線不明的情況下都會認成是江年啟甚至江年宴。


    江擇心裏插著針,所以在這件事上沒什麽理智可言,他質問江年宴,“小叔,年夜那晚你到底在不在雜物房?”


    “不在。”江年宴在處理這件事的態度上始終淡淡。


    “下人都看見你了!”江擇近乎低吼。


    “他看見的隻是背影。”江年宴很是平靜。


    江擇指著下人,“別說是他們認我們了,就單說我認他們,光是看著背影都知道誰是誰!你覺得他能認錯?”


    江年宴看著他微微蹙眉,“江擇,你長點腦子。”


    江擇氣得眼珠子通紅的。


    唐慧質問,“如果不是你,年夜那晚你跟誰在一起?誰能給你證明?”


    語氣咄咄逼人。


    “他跟我在一起。”


    陡然,一道輕柔的嗓音揚起。


    一直平靜如水的江年宴麵色陡然一變,轉頭看著身邊的女人,眼神愕然。


    而其他人也看向了虞念,各個驚訝。


    虞念硬著頭皮迎上這些目光。


    內裏都懊惱極了。


    怎麽就一下沒忍住呢?


    或許在瞧見這幫人咄咄逼人後著實忍不住了。


    接下來呢?


    總不能跟大家說那晚江年宴始終待在她房裏吧?


    這不就間接地救了季姿嗎?從季姿偷情的矛盾轉移到她跟江家小叔行為不端的矛盾上了?


    江擇怔愣許久,再開口時語氣有了更明顯的質問和受傷,“念念,你剛才說什麽?你……”


    江老太看向虞念,“念丫頭?”


    “我能證明年夜那晚小叔沒去雜物房,因為我倆在一起。”虞念硬著頭皮說。


    豁出去了。


    之前話都說了,還能怎麽收?


    唐慧一下反應過來了,指著虞念,“好哇,你倆!你倆竟然幹出這麽傷風敗俗的事!”


    “我們沒有。”虞念覺得心虛,但聲調不小。


    “沒有?沒有的話那你倆怎麽會在一起?”唐慧可算抓到把柄。


    虞念攥攥手指,然後清晰感覺到江年宴也在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


    狗男人。


    她忍不住出手幫他,結果他就要看著她身陷囹圄嗎?


    “我們,在談工作。”她思量出一個聽著就蹩腳的理由。


    然後可想而知,沒人會相信。


    唐慧冷笑,“談工作?小叔和侄女大年夜不睡覺待在一個房間裏談工作?說出去你自己信嗎?”


    虞念正想反駁呢,就聽身邊男人淡淡開口了,“是侄女沒錯,但虞念同時也是我的助理,在一起談工作有什麽問題?”


    “深更半夜的談工作?”唐慧譏諷,不依不饒的。


    江年宴沒搭理唐慧的冷嘲熱諷,轉頭看向江老太,“是南州的項目,您也是知道那邊項目在趕進度,所有項目的負責人過年都沒休息,我是項目的總負責人,虞念又是特助,我們沒有手下人在拚命我們卻在享樂的理由。年夜那晚我們一直在視頻會議,相關的開會時間我都可以公布出來。”


    他說話不疾不徐,絲毫沒有狡辯的架勢,平靜得就跟說件稀疏平常事似的。


    江老太微微點頭,“南州項目的事我聽說了,的確進度很緊張。老大,這件事你也是清楚的吧。”


    江年泰點頭,“是的母親,我知道這件事。”


    “所以,”江年宴的視線落在唐慧身上,眼神轉冷,“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該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隨意給人扣帽子,大嫂,你說是嗎?”


    唐慧一臉不自在,嘟囔了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不叫人懷疑嗎?”


    “那大嫂要看視頻會議的證據?就怕大嫂看不懂。”


    “你——”


    “小叔,你現在是在撇清自己嗎?當初你是怎麽說的?一旦出事你一定不會讓我單獨扛著!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季姿歇斯底裏的又是一通鬧。


    那嗓音尖銳得很,卻又帶著哭腔。


    演技也是絕了。


    生生把話題又給扯迴來了。


    虞念瞅著季姿,真是絕。


    她看向江老太,“奶奶,我能問下人個問題嗎?”


    季姿哭著瞅向虞念,雖說淚汪汪的,但明顯帶著警覺目光。


    江老太當然沒意見,“你問。”


    虞念看向下人,“你別緊張,我問你什麽你答什麽就好。”


    下人不緊張是假的,連連點頭,雙手不安地搓來搓去的。


    “你說你看到的是三少爺的背影,並沒有看到他的臉對吧?”虞念問。


    下人點頭。


    “子時之後老宅裏就暗了,你怎麽確定看到的人就是三少爺呢?僅憑著一個背影?”虞念問。


    下人的嘴巴張了張。


    唐慧開口說話,“剛才他也說了,在江家工作時間長的下人光是看背影也能分辨誰是誰!”


    “是嗎?”虞念微笑,卻是看向下人,“光線不明,如果身影相似呢?你也能那麽肯定誰是誰?”


    “這……”下人遲疑。


    “這樣吧,換個方式再問你。”虞念輕聲說,“你說季小姐給了你一筆封口費是吧?”


    下人點頭,“是……”說完又忙解釋,“我、我不是一定要收那筆錢的,我當然也挺害怕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別緊張。”虞念始終溫和寬慰,“那你能說一下當時季小姐給你錢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虞念!你什麽意思?”季姿憤憤不平盯著她。


    “你急什麽?”虞念不疾不徐的,“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並且都找到奶奶麵前了,又不想奶奶徇私,那這件事勢必要查清楚才對。”


    江老太沒容得季姿大唿小叫的,“念念,你接著問。”


    季姿見老太太都出聲了,就沒再敢多說什麽。


    下人緊張地咽了口水,“季小姐就是給了我筆錢,叮囑我別聲張,說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原話?”虞念挑眉問。


    下人點頭。


    季姿那邊暗地裏剛要鬆口氣,就聽下人說,“哦,季小姐還說一句,三少爺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兒子,這件事會氣到老太太,所以叫我不要聲張了,哪看哪了。”


    季姿的麵色一下變得緊張。


    虞念看著下人,問,“所以,季小姐主動提到了三少爺,對吧?”


    下人點頭。


    “胡說!你胡說!”季姿顯得挺激動,指著虞念,“你這是在故意引話呢!”


    “不引話怎麽能知道當時你對下人說了什麽?也隻有引了話才能讓這屋子裏的人知道你栽贓嫁禍。”虞念語氣森冷反擊。


    她看向江老太,“奶奶,年夜那晚我在老宅所以很清楚屋子裏的情況,子時之後晚輩們都各自迴房守夜了,所以宅子裏很暗,尤其是大廳。下人雖說對家裏人的情況了解,可那麽暗的光線下看錯背影很正常,而下人之所以認定那個背影是……小叔,就是因為季姿的那句話肯定了對方的想法。午夜那晚小叔跟幾位長輩談完事後就跟我在一起了,我們……一直在開視頻會議,這點都有時間證人,所以季姿在撒謊,跟她在雜物房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小叔。”


    江老太也能想明白這點,臉色更加沉涼。


    江年宴則看著虞念,眼底是捉摸不透的神色。


    一旁的丁婕冷笑,“季小姐,你這招玩得可真大膽啊。”


    季姿這次眼淚下來得更快,剛想嚎,就聽江擇憤憤問她,“到底是誰!你給我說清楚!”


    “我沒騙你們啊,我沒有……”


    “還不說實話嗎!”江年泰冷喝,“季姿,你現在還沒嫁進江家呢,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栽贓嫁禍?我看也未必是江家人吧,當晚留在老宅的男人可不少。”


    季姿哆哆嗦嗦的。


    “要我說季小姐撒謊成性,這肚子裏的孩子還真未必是江家的,大哥大嫂,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別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被人玩了仙人跳都不自知呢。”丁婕不疾不徐地說。


    季姿情緒激動,“孩子是江擇的,是他的!”


    “事到如今你讓我們還怎麽信你?”唐慧氣急敗壞的,“你現在就給我滾出江家!”


    季姿的眼淚啪嗒啪嗒掉,雙手緊緊攥著。


    丁婕開口說,“季小姐,江家也不是個沒理可講的地方,隻要你說實話,我們也不會委屈了你。”


    季姿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丁婕,“你是在火上澆油嗎?還是在幸災樂禍?那你又知不知道,跟我在雜物房裏偷情的人就是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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