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此之前,她已經連著因為如意奶奶和莫爺爺而透支了一次精神力。


    這次,在治療到第三隻大雕的時候,她的精神就有點到達極限。


    阮秋秋咬著牙,隻是在累到極致的時候猛然覺得腦海裏好像凝聚出了什麽東西,她原本二階巔峰的瓶頸也猛地被衝破。


    精神和體力都好像在瞬間得到了補充,阮秋秋沒有選擇休息,而是繼續努力的凝聚治癒水珠。


    可她的異能還沒有強大到什麽樣的傷口都可以治癒,時間漸漸流逝,到最後,她還是有一隻雕沒能救迴來。


    那是一隻年歲很大的老雕,有一身火紅色的羽毛,還能依稀看出翅膀尖端、有許多燦金色的羽毛。


    他也是傷的最重的一隻,從外麵看似乎沒有受什麽傷,可內裏卻筋脈盡斷,血肉近乎融化,生命力消亡的速度比阮秋秋治癒的速度快上很多。


    在阮秋秋蒼白著麵頰,咬牙想要繼續努力一次的時候,從那隻大雕深色的喙裏傳來了一道嘶啞的聲音。


    「唿……(放手吧……小娃娃、謝謝你了。)」


    阮秋秋愣了下,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她眼底隱隱有些青黑,對時間概念都不那麽清楚了,甚至沒有發現淵訣早在半個多時辰前便已經站在了她身側。


    「夫人。」淵訣輕抿了下唇,漆黑的眉眼間掠過一絲猶豫,但再發現阮秋秋似乎是還想繼續硬撐著救雕,到底還是伸出了長臂,輕輕拉了拉阮秋秋的手腕,「休息吧。」


    阮秋秋神色間有些茫然,她下意識抬頭望向大灰狼先生。


    他狹長的眉眼之間少了幾分平時的凜冽,望向她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溫柔。


    他這樣的眼神,倒是讓阮秋秋冷靜了幾分,她看了眼躺在石床上的那隻大雕,又看了看她身後好幾個化成了人形的紅雕紅著眼睛,便也迴過了神,沒再繼續堅持。


    手腳瞬間放鬆了下來,阮秋秋被大灰狼先生抱在木製輪椅上。


    「咕……(是小狼崽麽?)」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嘶啞的聲音,阮秋秋明顯感覺到身側的大灰狼先生身體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阮秋秋沒有力氣轉過身,卻在被大灰狼先生帶離山洞前,聽到了好幾道滿是懊悔的聲音。


    那隻已經到達了生命終點的老雕,就像是迴光返照的老人一樣,絮絮叨叨的、好像在迴憶當年那些讓他愧疚萬分的事。


    他的聲音變得洪亮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的變得有些透亮,「唿……嗚……(崽啊,族長讓我來找你的,他已經把田嶽那幾個小子揍到求饒了,叔我拿著這麽多藥草,總不能讓我吃了吧?)」


    他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聲音又哽咽起來,「咕……(對不起啊,當初隻找了你一個晚上……你還活著麽……)」


    在離開山洞的前一刻,阮秋秋隻能聽到那隻雕不斷的重複著抱歉,一下一下,像柔軟的刀子刺在心底。


    阮秋秋有些緊張,下意識望向了大灰狼先生。


    她記得紅雕族同大灰狼先生之間發生的一些事——


    小灰狼先生曾因為順手救下了田秀,結果紅雕部落的一些雕當成壞狼揍了一頓,狼狽的逃跑了。但他挨揍這件事,許多妖、甚至連田秀也不知道。


    阮秋秋曾經還因為這個有一小段時間看田秀不太順眼,但她卻沒想到,當初的事情,竟然還有這樣的後續。


    第106章 一百零六頭狼


    山洞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夾雜著傷心的嗚咽聲,最終慢慢的消失在了一人一狼的耳邊。


    阮秋秋半靠在淵訣的肩上,精神依舊疲憊著,卻還是微撐起身體,握住了大灰狼先生的手掌。


    ——她不知道,當初那頭明明救了雕、卻被驅逐的小狼是怎樣的心情。也不知道如今的大狼先生,聽到這樣的後續後,會不會更加難過。


    身側的小妻子渾身都在散發著難過的情緒,淵某狼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他輕輕勾起唇,迴握住了阮秋秋略冰涼的手,簡單的調動了一些妖力,開始自動發熱。


    「……夫人在擔心狼?」淵訣安靜了幾秒,忽然低笑一聲,問她。


    某狼的尾音裏滿是促狹的愉悅,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阮秋秋「……」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淵訣的表情裏並沒有任何的悲傷和迴憶之色,當下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


    她這樣的反應,倒是讓某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灰狼先生將一顆三階左右的靈石塞到阮秋秋手裏,「夫人補充靈力。」


    他說完,略垂下了長睫,似乎是在迴憶當年的事,「其實,當年打狼的那些雕,今天都不在。」


    阮秋秋先是愣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淵訣在說什麽,她望向不遠處那些聚集在一起,趴在地上休息的傷亡慘重的雕們,心底漸漸爬上一個不太願意接受的消息。


    ——也許,那些曾經欺負過小灰狼先生、又被沙族族長揍得滿頭包的紅雕們,大都已經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暫且未知的災難中逝世了。


    「其實,跟後麵那些下死手的妖相比,他們動手算是很輕的。」淵訣俊美的麵頰上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很快這抹笑意就淡了下去,變成了阮秋秋熟悉的冷清。


    大灰狼先生似乎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她擔心,抬手擦了擦她還沾著一點兒血汙沒來得及洗幹淨的臉頰,薄唇彎起,眼角眉梢之間,「狼早就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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