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聽懂我們的話”董征蹲下身,他平視著異教徒碧色的眼睛,問道,“瘟疫是你們帶來的”異教徒發出嘲弄的笑聲,他張了張嘴,發出一串難以辨認的音節。見暫時無法從這人嘴裏問出什麽,董征隻得放棄,他不能在這裏耽誤時間,走廊上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他給維克多使了個眼神,兩人跑向董征跳窗的位置,將一時半會兒起不來的異教徒留在了原地。在兩人準備翻窗重新進入教堂時,黑霧撐起的盔甲也到了後門,看到倒在柱邊的異教徒,它雙眼的魂火跳躍著,揮起那把無比沉重的巨劍“臨海情況怎麽樣”維克多跟在董征身後快速前往董臨海藏身的暗室。“剛開始有點咳嗽,後來開始發燒,咯血,他病得很快,隻過了半個多小時就特別嚴重。”董征道,“我們曾在中殿的棺槨裏發現了瘟疫感染者留下的粘液,還有廚房裏感染者的屍體,臨海可能不小心接觸到了。”維克多皺起眉頭,他之前一直都在教堂後的墓地中調查,剛要進入教堂探索就遭遇了想要襲擊他的黑袍人,董征調查到的這些線索他都沒發現“你確定是瘟疫嗎”“除了這個外,我想不出別的。”維克多“但病毒傳入體內,入侵細胞,複製增殖都需要一定的時間,目前已知最烈性的病毒埃博拉從感染到發病也至少需要一到兩天,我們從進入盒子也才一個小時,這種感染速度不符合醫學規則。”董征也覺得實在太快了“有沒有可能是kether動了手腳”“先去看看臨海吧,如果是瘟疫反而還好辦,就怕是其他東西。”兩人用最快速度到了之前董臨海藏身的地方,董征找到開啟暗門的機關,伴隨著機括的運轉,暗門徐徐轉開。但暗室裏卻空無一人。“臨海”董征走進去,他四處找了圈,沒發現董臨海的蹤跡。地麵上有一攤血跡,彰顯著不詳訊息,倒立的耶穌和十字架安靜的在牆壁上,無法告訴他們任何曾發生在這裏的事情。董臨海會在已經病成那副樣子,還答應了董征要等他的情況下離開密室嗎答案不言而喻。臨海去哪裏了他沒有表現出來,但維克多仍然能感受到這一刻董征的慌亂,他抬手按上董征肩膀,低聲道“如果臨海是主動或者被迫離開的,肯定會想辦法為我們留下標記。”董征點頭,他深吸口氣,和維克多一起將不大的暗室搜索一番,很快,他們在靠近天花板的角落裏發現了一處機關。隨著機關被觸動,一條暗道出現在兩人麵前,暗道很窄,成年人要爬著才能通過,內裏一片漆黑。維克多變成貓,先去探查情況,兩分鍾後他跑出來,道“裏麵是封死的。”唯一的希望化為陽光下的泡沫,董征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他還清晰記得,二十分鍾前他的弟弟就坐在這裏,讓他放心地去,會在原地等他迴來。而他卻把臨海給弄丟了。董征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從未如此清晰的認清一個現實這是個一定會有皇後和繼承人參與的盒子,而在上一個被kether介入的盒子裏,他失去了艾倫。半晌後,維克多低聲道“去別的地方找找吧。”董征深吸口氣,臉上的烙印還在,盔甲不會停止對他的追殺,而除了臨海之外,他還有其他的同伴下落不明。他用力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悲傷和惶恐已然了無蹤跡。“走吧。”“咳咳咳”董臨海是被嘴裏湧出的血嗆醒的。他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已然變了副樣子。董征離開後,他燒得越發嚴重,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閉上眼,但董臨海仍然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咳出來的血中似乎還帶著些其他東西,董臨海艱難地環視四周,比起之前所在的暗室,這是一間不大卻也稍微寬敞些許的房間,一具身著神父長袍的屍體坐在他的麵前,從脖頸處的大部軀,已經出現墨綠色的腐爛。這是一間懺悔室。神父頸間掛著十字架的吊墜,粉紅色的天光從董臨海身後的窗戶投出,在地板上投下他的影子。怎麽會在這裏董臨海想要站起身離開這裏,卻完全使不上力氣,難以言喻地疼痛正折磨著他,就好像渾身的骨頭都要融化,和內髒一起化作血水般。他又開始咳嗽,咯出的血中帶著東西,董臨海盯著地板上的血跡看了半晌,終於恍然明白,那是他的內髒。好像已經不行了。意識逐漸模糊,董臨海不知道距離董征離開究竟過了多久,哥找到維克多迴去暗室,看見他不在,一定很擔心吧董臨海靠在牆上,月白長袍已然被血浸透,麵對神父死不瞑目的屍體,費力地一下下喘息著。空氣進入他的鼻腔,器官和肺部,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切割著脆弱的組織,帶出一片片的血水。董臨海可以想象,他現在就像一個布袋,皮膚裏兜著的是一灘模糊的血肉,一戳就破。太疼了。他從未想到,人類竟然可以忍受這樣的痛苦還不至於死去。雙手小臂上的護腕脫落,銀白的金屬在少年顫抖的手中慢慢變成了手槍的形狀,兩顆子彈被製成,裝填進彈夾。不記得是聽誰說過,如果要準備光榮彈一定要預備兩顆,反正照做就是了。做完這一切,他癱在那裏緩了半晌,他並未像那些文藝作品裏所說的一樣,迴想起生命中那些重要的場景,因為疼痛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神經。他握住槍,勉強將槍口塞進了嘴裏。用盡全身力氣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