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被卡住了”維克多從駕駛艙探出頭喊道,“我加不了速”“我去清理”崔左荊聞言立刻道,他脫掉外套和鞋子,準備下水。其他人一聽就要阻止他這簡直就是不要命的行為,崔左荊在他們開口之前飛快道,“我會暫停時間,這段時間裏你們動作快一點清理一下甲板上的東西,如果不小心被弄傷一定要立刻讓叔叔治療,我懷疑這些玩意有劇毒。汪雀幫我探一下大概的方位。”意識層麵的交流平台被董征建立,方便汪雀為崔左荊指引方向,這種情況下,董征幫不了其他的忙,隻能道“一定要注意安全。”“放心吧”崔左荊對他笑了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俏皮地點在額角。他深吸口氣,飛快地跑過甲板。一隻章魚想要趁此時機攀上他腳踝,卻被銀白的箭矢刺穿,牢牢釘在了甲板上。董征手持弩箭,瞄準崔左荊腳下,迷霧和黑夜幹擾了他的視線,但聲音,味道和空氣的流動在內核中勾勒出另一幅清晰的圖景,所有生物的行動路線在他眼中都被清楚預判,又是兩箭射出,徹底為崔左荊掃清了一切可能的麻煩。崔左荊跑到船邊,他爬上欄杆,跳了下去。☆、幽靈船隻撲通入水的那刻耳朵裏咕咚一聲,被海水封死, 刺骨的寒冷轉瞬間將崔左荊整個包裹, 他打了個寒戰, 渾身都發起抖來,時間緊急,他下水之前沒來得及做好拉伸,如果不留神很容易抽筋。頭燈照亮海底的情況,無數章魚潛伏在海麵下,正接連不斷地上去,手腕內側的封印發出光芒,時間在這一刻停止海水停止了流動, 章魚的觸手靜止, 一切聲音都隨之消失,崔左荊從密密麻麻的章魚群中穿過,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碰到那些可能含有致命毒素的柔軟肢體,汪雀的聲音響在他腦中,“在船尾部分, 應該是章魚卡住的螺旋槳。”崔左荊唇角冒出一串細小的氣泡, 他跳船的位置就是船尾,稍微找了下便尋到了螺旋槳的位置, 十幾隻章魚完全將槳葉卡死, 讓其就算在柴油機的催動下也難以動彈,崔左荊攥緊匕首,將那些軟體動物一隻隻的切開。藍色的血逸散在海水中, 章魚頭部的眼睛隨著支離破碎的軀體緩緩沉入深海。崔左荊的刀很快,幾下就將螺旋槳清理幹淨,他用力踩水,浮上海麵用力緩了口氣。船上眾人正快速清理著甲板上的章魚,章魚被扔進水中的撲通聲不絕於耳,崔左荊短暫地休息了一下,接著深吸口氣,再度沉入了水中。封印隻解除了一段,他不能將時間暫停太長時間,崔左荊在附近遊了一圈,他想要找到突然冒出如此之多章魚的緣由,最終卻一無所獲。冰冷刺骨的海水加劇了體力地消耗,這次他很快再度浮上水麵,早就收到消息的董征站在船舷邊,伸出手將他拽上來。驟然出水,崔左荊冷得整個人都在打寒戰,董征立刻幫他脫下身上濕透的上衣,用外套將他包住,崔左荊抹了把臉上的水,聲音打著顫問“怎麽樣”“差不多了。”甲板上的入侵者在眾人的瘋狂清理下隻剩下零星的一些,董征推著崔左荊去內艙,“快先去換一身衣服再出來。”“有叔叔在不用擔心會生病。”崔左荊卻沒有董征那般在意,他重新拿起唐刀,趕在時間停滯結束之前,抓緊時間清理。噠。董征腕上的手表分針再一次輕輕跳動,崔左荊身子搖晃一下,趕忙伸手撐住艙壁,因為寒冷而蒼白的臉麵色又難看了幾分,維克多立刻抓住他胳膊,盡力緩解崔左荊的虛弱。一條章魚沒有被清理幹淨,還試圖幹點壞事,被董臨海一魚叉挑飛,時間重新流逝,螺旋槳飛快旋轉驅動著船隻向前,加速離開這片危險海域。但那些潛伏在海麵下的,或是剛剛被扔下去的章魚再度攀上船體,重新爬上欄杆和甲板,再度帶來源源不斷的麻煩。夏瓊雲拉住汪雀讓她後退,她盯著霧氣中扭曲的陰影片刻,突然高聲道“它們怕鹽水用放了鹽的水就能把它們趕走”汪雀詫異地看向她,隨即明白了一切,附和道“對用鹽水”其實這話稍微用點腦子就會知道不可能,章魚作為海洋生物,生活在含有多種鹽分的海水中,怎麽可能會怕鹽水。但這話是夏瓊雲說的。“我去弄鹽水過來”距離船艙最近的藺航之立刻折返到廚房,他用盆接了水,從櫃子裏找到了兩大包鹽,拆開一包,直接到了四分之一在裏麵,手伸進去隨便攪了幾下,藺航之端著盆跑出船艙,對著甲板上那群興風作浪的生物一潑嘩啦一聲,在言靈的作用下,章魚們就像蛞蝓一樣,融化在了高濃度的鹽水中原本就催眠自己對此抱有強烈信念的藺航之沒有驚訝,他借著又往船舷上潑了一下,讓那些正要爬上來的生物扭曲著掉進海中。但這時,董征和崔左荊猛然迴頭,兩人同時感覺到了霧氣中某種隱藏的危險,遠方指引著他們方向的豆大燈光依然亮著,漁船的照明裝置和他們戴著的頭燈都無法驅散迷霧帶來的影響。在濃厚的霧氣中,有什麽正暗中蟄伏著,想要做那螳螂捕蟬的黃雀。崔左荊反手甩出匕首,刀尖穿破霧瘴,徑直刺透,卻沒有受到絲毫阻隔,直直飛出很遠,最後落入海中。董征懷中的鈴鐺隱隱發熱,他立刻反應過來,在通訊頻道中道“有靈體”夏瓊雲再次高聲道“船上的霧散了,它們逃不過我們的眼睛”隨著她話音的落下,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拂過,以船隻為中心的方圓百米,迷霧無聲無息地消散,於是這片海麵的景象,全都一覽無餘地展現在眾人眼前。十數個人形靈體漂浮在他們身後,他們打扮像是常見出海的漁民或海員,那是數年來,葬身在無盡之海中的幽魂們,怨氣讓他們以另一種形式存活著,等待著將更多人變為它們中的一員。在血夜遭遇過午夜後,董征就斥巨資為隊伍中每個人都配備了一把能做攻擊用途的法器。藺航之換上紅色的子彈,舉起霰彈槍,扣動扳機。火藥炸開,這把又被叫做“噴子”的槍口中噴射出上百發細小的霰彈,被擊中的靈體發出痛苦的嚎叫,意識到已被發現,不再潛伏,朝著眾人撲來董臨海貼在雙臂上的金屬護腕最內側的一圈脫落,金屬環改變形狀,被套在五指上成了一套指虎,董臨海一拳過去,直接將最近撲麵而來的鬼魂錘飛這是董征用手弩製作剩下的材料給他專屬定做的武器,考慮到董臨海操縱金屬的能力,武器平日裏隻是一對稀鬆平常的護腕,但隻要董臨海腦中能構造出具體的結構,護腕就可以隨時變成任何形態的武器。汪雀隨時監察著海麵下低等生物們的動向,隨著漁船的全速前進,他們逐漸離開了變異章魚聚集的海域,爬上甲板越來越少,就算有,也逃不過被藺航之融化在鹽水中的命運。根本沒有用崔左荊和董征出手,埋伏的靈體就全都被解決掉,漁船劫後餘生,為了節省燃油也慢慢地減速到了正常的行進速度,言靈的作用消失,霧氣又再度填滿了每一寸空氣,但這次,已經暫時不存在危險了。一番驚險地迎戰過後,眾人都萬分疲憊,維克多挨個給他們檢查確定沒有受傷,崔左荊裹著董征的衣服,再次打了個寒戰,雖然叔叔能確保他不會感冒,但冷還是真的冷。“應該不會再遇到什麽意外狀況了吧。”藺航之一手拿槍,一手拎盆,警惕地四處望著,剛才的幾番射殺消耗了不少積累的運氣,他有點擔心自己從來都不甚靠譜的能力。見四下沒了危險,藺航之鬆了口氣,就要把盆放迴廚房,但潑了水的甲板格外濕滑,藺航之腳下一個不穩,麵朝下“啪嘰”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藺航之艸某種植物。汪雀一臉的不忍,她唇角上揚又被壓下,上揚又被壓下,最終笑出了聲,伸手把藺航之拉起來。“先迴艙內吧。”崔左荊凍得不行了,他要趕快迴去換身衣服,董征道,“我去燒點水,應該能洗個澡。”崔左荊放心地讓董征去安排,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永遠相信董征。夏瓊雲舒了口氣,一次性使用了兩個不弱的言靈,她也有些疲憊。夏瓊雲一直相信茨威格在描寫法國皇後瑪麗安托瓦內特時的那句話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言靈的使用不可能沒有任何負麵的反噬,隻不過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罷了。如果不是萬分緊急,夏瓊雲是不會輕易使用能力的。但這次,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在隊伍中缺少大範圍傷害手段時,變異章魚的數量遠不是靠他們幾個人的能力能解決的,加上濃霧造成了太多的障礙,由她出手是當下最好的解決方案。她迴到船艙,就要去繼續休息,突然聽到了董臨海的一聲驚唿“那是什麽”夏瓊雲停住腳步迴首望去,在濃霧之中,輪船巨大的輪廓猶如一隻蟄伏的巨獸,正朝著他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