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董征醒了,崔左荊腳步頓了下,旋即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道“怕你們餓死,早飯我弄了點,在廚房裏。”臨海也醒了,隨便套了件什麽衣服就光著腳跑出來,往廚房裏探頭探腦地看,維克多提醒道,“臨海,我建議你在吃東西之前先清洗一下自己。”臨海昨晚睡時直接和衣,半夜被腰帶硌醒渾身不舒服,半夢半醒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但床單和被子已經徹底被他的衣服弄髒了。“好吧”董臨海聞言收迴正要端麵條的手,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抓緊時間搶在董征之前衝進浴室,飛快地開始洗澡。董征到廚房看了眼,灶台上擺了兩大碗水煮麵,還有熟出來的肉醬,訝然問道“你做的”“不是我難不成還能是維克多嗎”崔左荊將陽台窗戶打開,清晨的風吹進來,他迴頭對正端著碗出來的董征道,“看你們兩個都不像會做飯的樣子,就隨便弄了點。”“謝了。”董征把麵條放在餐桌上,將地上自己的衣服拎起扔進洗衣機。崔左荊說的不錯,臨海從小到大沒進過廚房,而他隻會隨便應付一點最簡單的食物。剛好這時董臨海洗完澡濕噠噠地從浴室裏跑出來,渾身上下隻套了條大褲衩,一屁股坐在桌前,一句廢話沒有,悶頭開吃。董征則趁現在去洗漱,等他拾掇好自己出來時,臨海已經撐得仰在椅子上,撫著肚子,一臉舒爽,連起都起不來了。崔左荊做了飯,但他自己並沒有出現在餐桌上,董征吃完收拾了碗筷,迴到客廳,崔左荊正聽董臨海和維克多講他們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當時在森林裏我突然感覺有東西趴在我背上,要把我脖子咬斷,我迴過頭,結果發現桐桐也變成了小鬼,當時真的嚇得快原地去世了。”想起在森林裏看到的幻象,臨海仍舊驚魂甫定,他盡量簡略地找重點說,“然後維克多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老虎吼了一聲,所有的鬼怪就全都消失,就好像被淨化了一樣。”聽到這裏崔左荊和猛然抬起頭的維克多對視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沒有打斷董臨海。“後來維克多讓我醒來,我睜開眼睛,才發現剛才都是假的,接著維克多叫我盡快去前麵的小屋,我和他說了兩句話,突然意識到這也是一層幻境,那根本不是維克多,就像盜夢空間裏一樣,幻覺一層嵌套一層。”“被我識破之後,假的維克多就變成了一隻柴郡貓,柴郡貓,就是愛麗絲夢遊仙境電影裏的那種,你們能懂我的意思嗎”臨海盡力比劃著問道。崔左荊“能,繼續,然後呢”“然後柴郡貓問了我一句愛麗絲原著裏麵的話,就消散了,我再一次醒來,在鹿小姐的木屋裏,後來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維克多都知道。”臨海見崔左荊麵色並不輕鬆,試探著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崔左荊搖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他看向在他身邊坐下的董征,問,“你呢在我迴到你身邊之前,和艾倫有沒有遇見過什麽有些奇怪的事情”董征仔細想了想,迴道“沒有,唯一稱得上奇怪的就是那點沒入我身體的光,你都清楚的。”崔左荊“好,那這個盒子就暫時到這裏了,積分獎勵和獲得的道具都不錯,車票也拿到了,新手區域裏沒什麽探索的必要,再休整兩天,我們就動身去下一個區域。”董臨海“所以呢聽我們講完之後,有什麽結論沒”“結論就是,敵人已經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了。”崔左荊伸了個懶腰,麵朝著陽光明媚的窗外眯了眯眼,唔了一聲,輕聲道,“今晚就是血夜了吧。”董征給了他確定的迴複“嗯,今天八號。”崔左荊擺擺手,從桌子下的抽屜裏抽出張白紙,道“沒事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記住,今晚千萬不要隨便出門。”臨海滿心疑惑,但又實在不想在崔左荊那裏觸黴頭,終究什麽都沒問,迴臥室補覺了。董征看崔左荊在紙上畫出幾個不規則的圖形,在左下角的位置畫了個實心圓圈,問“做什麽”“地圖,我們現在在這裏。”崔左荊用筆尖點點實心圓,又在地圖的最中央畫了個五角星,“而最終朝聖的目的地,在這裏。”“按照理想的發展,先使用車票進入區,然後到巨樹之巔,5區,橫穿迭代迴廊,進入kether的管理區,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到達神的後花園,找到皇後。”線條隨著崔左荊的話出現在紙上,略有曲折,將圓圈和五角星串聯起來。董征對這些一點也不了解,純白地界的地理布局新手手冊上根本沒寫,與之相關的隻有一句話要想獲得更多有關的重要情報,請盡快前往下一區域,在交易所中獲取。“暫時由你決定吧。”董征也隻能這樣說道。“當然,這隻不過最理想的狀況,朝聖之旅要走到最後,大概需要三四年吧,或者更久。”崔左荊將筆放下,簡略到不能更簡略的地圖折了兩折,塞進董征上衣口袋裏。少年站起身,徑直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扭頭對董征道,“我出去一下,到晚上迴來。”沒等董征發表意見,關門的聲響便將他所有話堵在了唇邊。董征好吧,他應該盡快習慣。不過這性格也的確有點太糟糕了吧。平淡無奇的一天就這樣過去,剛剛經曆過一場驚險盒子的兩兄弟誰也沒有出門,癱在家裏休養生息。一直到傍晚,崔左荊才從外麵迴來,他並未進家,而是一直走到筒子樓的最高層,爬豎梯上了天台。日頭西斜,東邊隱約透出月亮的輪廓,崔左荊將懷中的箱子放下,咚的一聲悶響,顯然分量不輕。他坐在天台正中間,從口袋裏拿出張撲克牌,沉默不語地將箱子的膠帶割開,掏出一聽啤酒。與此同時,董征正在純白地界a上查閱著囚徒和血契的相關消息,在和崔左荊血契完成後,原本的囚徒牌便幻化成了一個紋章,附著在他左手手背上。這是血契囚徒特有的,普通囚徒和主人的牽連完全在囚徒牌上,奪取也非常容易,隻要牌在誰手中,誰就有資格屈從其中封印的囚徒。a上有個專供朝聖者交流的論壇,用戶的等級隨著所在區域劃分,董征在裏麵搜索了很多關於新手盒子中獲得的囚徒牌信息,無一例外,帖子裏那些囚徒牌召喚出來,全都是很弱的囚徒。腿腳不便的老年人,胡鬧的孩子,像老媽一樣絮絮叨叨地中年婦女甚至有人召喚出了一隻成精的拖鞋,估計作用隻有拍打蟑螂吧。也不知道拖鞋是怎麽成為囚徒的。董征思來想去,都不覺得那張牌可以召喚出崔左荊這種等級的囚徒,少年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的出現,已經打破了很多純白地界的故有規律。這一切就隻能隨著逐漸深入的了解慢慢探索了。最讓董征在意的是他學到的很多關於操縱囚徒的方法,喚出召迴,精準定位,感官共享,還有目前來說對他很重要的一點太陽已經徹底沉入了城市的地平線下,巨大的圓月安靜地高懸空中,但仔細看去,能夠發現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縫正緩緩出現在月亮上,逐漸生發成長,仿佛正在碎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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