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董臨海立刻將手抽出來,東西往地上一撂,忍無可忍地拽下手上血唿啦次的繃帶,在牆上蹭掉胳膊上的碎肉,後退好幾步遠離被他掏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屏息兩秒鍾後,低頭對著牆角劇烈嘔吐起來。董征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少年說的沒錯,在這個連自身都難保的地方,臨海不可能隻依賴別人的保護,越快成長起來對他越好。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阻止崔左荊去刺激臨海。董征拾起地上的物件,用護林員的衣服擦去上麵的血汙,這是個國際象棋中“士兵”形狀的小東西,有小拇指粗細,帶著一條細繩,也表明了曾經是個掛墜。“這就應該是護身符了,不過還不清楚有什麽作用,護林員為了不弄丟它或是被別人奪走,直接吞到了肚子裏。”他說著將東西收起來。而另一邊,董臨海也吐得差不多了,正用水漱口,整個人都顯得懨懨的。董征“這不是個好地方,再休息一會兒,我們就準備出發。”休息了四五分鍾,正在閉目養神的崔左荊突然睜開眼睛。有東西過來了。咚咚這下兩兄弟也都感受到大地的震顫,戰馬的嘶叫穿透夜色,好似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像他們走來,每一步都無比沉重,以至於房頂上都簌簌落下許多灰塵。“不是吧,還來”臨海哀嚎一聲。董征當機立斷將護林員的記事本放進口袋,一揮手,低聲道“走翻牆出去。”“你們先走。”崔左荊卻說道,他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有兩點猩紅正漸漸靠近,“我把它收拾掉就跟上。”董征點點頭,沒有再說廢話,這個意外召喚而來的囚徒實力已經不需要他懷疑了,至少現在不需要,“擬南芥”既然能從那東西手中全身而退一次,就代表能有第二次。他們更需要擔心的,還是自己。兄弟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後門的庭院中,臨海還順走了一個煤油燈。崔左荊進廚房拿了筷子勺子還有唯一的餐刀,算是將自己武裝起來。“該做個了結了。”他喃喃說著,輕輕踢開護林員破敗的屍體,推開血跡斑斑的門,信步走出小屋。☆、第5章 暫時掉線崔左荊走進前院,亨利的身影從迷霧中隱現,騎士的戰馬和它自己全副武裝,鎧甲和長劍的鏽跡全都脫落。劍上粘著新鮮血肉,想來剛剛才殺掉了哪個倒黴蛋。它沒有雙腿,整個人從臀部以下仿佛長在了馬背上,於是顯得很不協調。頭盔下隱約可以看到男人麵孔的輪廓,但除了那雙猩紅的眼外,並不清晰。空洞胸腔中心的髒在一下下跳動,三重鐵箍碎掉最外麵一層後,亨利從的僵屍騎士變得有了人的樣子,也僅僅是有了樣子而已。崔左荊隱約還記得他原本長得什麽模樣。亨利是個德國男人,是崔左荊最早來到純白地界時遇到的人之一,他和傅哲一起,在崔左荊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了他最初的教導。後來他死了。在崔左荊認識他剛剛一個月的時候死了。在那個盒子中,他們沒能找到亨利的屍體,但現在崔左荊知道了他的死法被腰斬。戰馬發出好鬥的嘶鳴,四蹄踏著地麵,激起沉悶的聲響,騎士並未輕舉妄動,他單手提劍,似乎在忌憚麵前的少年,又或是在尋找能夠突破的薄弱口,將其一擊必殺。崔左荊沒工夫在這裏陪它浪費時間,不管過去怎麽樣,亨利都已經變成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他還得抓緊時間從這個盒子裏出來和維克多匯合呢。於是他率先發動了攻擊。崔左荊左腳猛然踏地,迎著亨利向前飛竄出去。與此同時長劍當頭斬來,他抬手用勺子柄一擋,隨著“乒”的一聲脆響,長劍上崩出了豁口,勺子應聲碎成無數碎塊,而崔左荊借著巨大的衝擊力,再次縱身一躍,一手抓上了戰馬的籠頭很難相信一個略顯單薄的少年身上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五指生生扣進馬的頭盔,在鋼鐵甲片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同時揮出了手中的筷子但亨利擋住了。長劍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橫在胸前,擋住那一顆被黑氣纏繞的心髒,躲過了崔左荊的致命一擊。筷子順著劍麵滑到一邊,餘下的力道隻撬開了數片甲胄,崔左荊落地,看了眼自己被劃破了一道口子的右手,血正順著手背緩緩流下。這是被飛濺的甲胄劃到的。他盯著騎士,深吸口氣。越長的武器就越難以迅速收迴,這是所有有過戰鬥經驗的人都清楚的事情,這麽長的劍,能在一瞬間收迴並作出有效的抵抗,速度絕對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亨利變強了。禁錮著心髒的鐵箍似乎是封印一樣的存在,每崩開一道,它的力量都會變強。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崔左荊抽出一根筷子,攥緊,再一次衝上去。這次他將目標對準了麵部,除了心髒之外,亨利身上唯二沒有盔甲保護的地方。二十多厘米長的筷子在崔左荊手中化作了足以令人發抖的絕世兇器,少年雙手持筷,在接近亨利的那刻,將左手中的筷子徑直插進了戰馬眼中筷子像是戳豆腐一樣戳破了堅實的頭盔,刺破皮肉穿過腐爛的大腦,戰馬撕心裂肺地嚎叫一聲,在劇痛之下,兩隻前蹄猛然抬起,整隻馬站立起來,幾乎發了狂如果不是和馬長在一起,亨利絕對會被直接甩飛出去,而崔左荊趁此時機,右手狠狠一劃,沒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隻見少年一腳蹬在馬側腹,一擊之後即刻退開。撤迴攻勢,崔左荊站在一邊平複唿吸,太久時間沒有進行這樣強度的戰鬥,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迴過去的節奏。戰馬依然在為劇痛而嘶叫,無論亨利怎樣訓斥都無動於衷。手中的筷子化作齏粉,然而似乎並未在騎士身上造成什麽傷勢。但三秒鍾後,亨利的左臂和軀幹的交界處緩緩出現了一條平滑的裂縫,黑氣如血一樣瘋狂噴灑出來,被齊根斬斷的整隻胳膊就這樣掉在了地上。而斷肢掉落壓碎枯葉的響動,成了最後一根稻草。騎士憤怒地仰天長嘯一聲,心髒的跳動瘋狂到幾乎帶出陣陣殘影,急促如接連不斷的鼓點,第二層鐵箍瞬間就被震得粉碎,戰馬發出哀鳴,終於安靜下來,筷子造成的傷口隨著封印的破碎飛速愈合。但並不隻是如此,又少了一層束縛,心跳再次快到了新的程度,金屬碎裂的哢哢聲響伴隨其中,最後那層鐵箍也爆裂開來,讓心髒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