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攤位經過,發現這些攤位賣的大多是些普通的手工藝品,零食飲料倒是不多,此時國家困難,物資不豐,那些都屬於稀罕東西,還有些則是打著經茅山高人施過法的寶貝對外售賣,聽得馮一失笑不已。


    茅山還能對菩薩和佛施法麽?


    誰要是信了,怕不是個棒槌,活該被騙。


    好在這些東西賣的都不貴,馮一也懶得管,造假這玩意,隻要有利益就不會消除,想來門內弟子也是意識到實在難以徹底管控隻得聽之任之了。


    任珠珠倒是很高興,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問個不停,攤主們都很高興,也很熱情,結果這位漂亮的女孩隻是簡單問問,絲毫沒有掏錢的意思。


    “這麽多東西也沒有看上眼的麽?”


    任婷婷看的好笑,忍不住低聲問道。


    “我是喜歡熱鬧,可我不傻呀婷婷姐,這些東西買來能做什麽?”


    任珠珠笑吟吟的說道。


    “就你聰明。”


    任婷婷虛點了她幾下笑道。


    來到茅山,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笑容都增加了不少。


    “好了,不要打擾別人做生意了,該上山了。”


    馮一見逛得差不多了提醒道。


    “嗯,走吧姐夫。”


    任珠珠乖巧的說道。


    幾人裏任靜靜的心情不太一樣,臉上也沒什麽笑容,眼睛不時向山上看去,既期待又不敢的樣子。


    “一休大師圓寂於此,死的壯烈,死得其所,你身為他的徒弟,不要有這麽大的心理負擔。”


    馮一猜到後走上前輕聲勸道。


    任靜靜幽幽一歎:“我這個做徒弟的這麽多年都沒來祭拜過他老人家,心裏愧疚的很。”


    “有些事不需要做,心裏有就好。我知道你從未忘記過,一休大師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怪你。”


    馮一緩緩道:“當年我沒能參加那次戰鬥,連他們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到,我又有何麵目迴來呢?”


    “嗯。”


    任靜靜點點頭,情緒好轉了些。


    在馮一的帶領下,幾人來到茅山山腳,昔日這裏大門緊閉,不讓任何人進出,今時今日卻敞開大門,任由遊客遊玩。


    這是一種改變,也是一種海納百川的心胸。


    不過山腳下依然有兩名弟子在維持秩序,看身上的道服,連鶴字輩都不是。


    看來茅山又納新了。


    兩名小道士早已注意到馮一這個小群體,無他,男帥女靚,氣度不凡,而且馮一還穿著白色長袍,微風吹過,好似仙人一般。


    “師兄,這個人好像有點麵熟呢。”


    一位瘦點的小道士湊到另一個小道士耳邊說道。


    “我也覺得他麵熟,沒想到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高一點的小道士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臉色微變:“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像大殿裏掛著的那個人?”


    “誰?”


    瘦小道士又仔細看了下馮一驚道:“他,他就是咱們掌教啊!”


    “掌教?”


    高小道士扭過頭後也是張大嘴巴:“真的是掌教,掌教迴來啦!”


    他們兩人都是新加入的小道士,未曾見過馮一的真麵目,但馮一的畫像可是擺在大殿裏的,日日觀看,自然都覺得眼熟。


    兩人趕忙走上前幾步恭敬行禮道:“弟子鍾塔、鍾亭,拜見掌教師公。”


    “嗯?”


    馮一有些愕然,被認出來不稀奇,沒想到自己都成師公了!


    “馮一,論年齡,你現在可是快六十歲的老頭子了,當師公很正常。”


    任婷婷在後麵抿嘴小聲提醒道。


    “知道了,你個五十歲的老太婆。”


    馮一故意調侃了任婷婷一句,見她一臉嗔怒後趕忙扭過頭正色道:“你們是鍾字輩的弟子?”


    對方沒否認,那就說明沒看錯,兩個鍾字輩的小道士都是長舒一口氣,鍾塔拱手道:“掌教師公,鶴來是我們的師父。”


    “嗯。”


    馮一點點頭,再次感慨時光的無情,當年初見鶴來時他還是個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的年輕道士,現在也開始收徒了。


    似乎隻有他們幾人沒有收到時光的侵蝕。


    但也注定,他們要看著這些人一批又一批的先他們離開。


    心裏默默歎了口氣,馮一開口道:“副掌教在麽?”


    “在,除了鶴丙師叔帶著弟子外出,其他人都在教內。”


    “好。”


    馮一作勢邁步向上走,鍾塔先一步道:“掌教請慢行,弟子先上去稟報。”


    “不必……”


    話沒說完,鍾塔已經匆匆的邁著台階向上跑起來了,看著他矯健的背影馮一滿意的點點頭,這一批新弟子的資質不錯,看得出來基本功也很紮實,沒有他,茅山派依然運轉的很順利啊。


    “掌教師公迴來啦,掌教師公迴來啦!”


    剛邁了沒兩個台階,上麵傳來鍾塔中氣十足滿是興奮的聲音,引得登山的遊客紛紛側目,可是看完一圈後也沒有符合他們心目中形象的得道高人。


    他們的掌教總不能是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吧?


    這可是傳承千年的茅山派,開什麽玩笑!


    “你在此繼續巡邏吧,做的不錯。”


    馮一誇獎了鍾亭一句,鍾亭忙不迭行禮道:“多謝掌教師公誇獎。”


    “走,咱們也上去吧。”


    馮一本想悄無聲息地迴來,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是破滅了,到時候怕是所有弟子都傾巢出動,恭迎他們。


    “嗯。”


    幾年未迴,茅山派比之當年是大變樣了,那些殘破的石塊換成了新的,被毀掉的植被也重新栽種迴來,處處鳥語花香,空氣清新,很有馮一第一次迴茅山時的盛況。


    不過,那些犧牲的人,那些被清理幹淨的血跡,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和茅山同在。


    走到四分之三的位置,馮一突然停住,轉過身對任靜靜道:“當年,一休大師是在這裏圓寂的,旁邊則是四目師叔,他們兩鬥了一輩子,死的時候也沒分開,怕是要一直糾纏下去了。”


    任靜靜聞言瞬間紅了眼睛,當即跪倒在地泣聲道:“師父,弟子不孝,今日才來看您,您在天有靈,不要責怪弟子。”


    任婷婷和任珠珠跟著跪在了任靜靜旁邊,流淚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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