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已經陷入了昏迷,連眼睛都睜不開,意識卻很清醒。


    從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他似乎還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時刻,孤獨、寂寥、寧靜、悲涼……


    一直以來他都在修煉,提升實力,哪怕在始皇陵裏的二十多年都沒有荒廢過,似乎大佬在他體內覺醒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就隻有前進,不斷地前進。


    可是現在,他失去了前進的力量。


    害怕麽,並不。


    這時候的他應該有無數種思緒,想起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但現在的他平靜的可怕,腦海裏一片清明。


    最多是有一絲挫敗感吧。


    明明他很努力了,沒有絲毫懈怠,可是麵對將臣時毫無還手之力,即使是女媧的分身都能將他輕易打敗。


    這種感覺,很無奈啊。


    以他現在的實力,何時才能勝過天人,何時才能拯救那些被困的族人呢?


    如何彌補如溝壑一般的差距,這是擺在他麵前最大的問題。


    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縱使他能順利度過這次危機,也是枉然。


    看起來馮一信心十足,實際上他心底有種深深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來自於實力的羸弱,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很少和天人交手,唯一的一次還是麵對將臣。


    將臣絕不是天人裏最強的,比他還要厲害的不在少數,連將臣都可以輕易揉捏他,他將如何麵對更多更強的對手呢?


    最可悲的不是實力相當稍遜半籌,而是當學渣麵對學霸時再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的差距。


    當然,馮一並沒有失去自信,他依然鬥誌昂揚,這個看似棘手的問題他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但瑣事繁雜,沒辦法深究,這次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的優勢是什麽?”


    馮一仔細想了下,發現他的優勢並不明顯,以他現在的實力無法跟天人抗衡,雖說體內有諸多先人的種子,但這些先人一開始都是普通人,哪怕最後渡劫成功,為後人留下了種子,可骨子裏麵對天人時還是恐懼的。


    剛才他和女媧石像對抗時,種子開始的時候是盡心盡力幫他的,但是在女媧意誌暴漲後,他們還是不可避免的生出怯弱之心,導致馮一功虧一簣,遭遇慘敗。


    說到底,還是不夠自信。


    若是這樣的話,縱使馮一慢慢將所有種子都完美吸收,也未必能將其徹底釋放,還是有些隱患的。


    白起交給他的戰術,同樣有此問題,饒是白起殺神威名顯赫,終是停留在人的境界,哪怕殺意盎然,一往無前,可差距還是有的。


    這便是等級固化的最大弊端。


    一開始就自覺低人一等,有了心理壓力,再怎麽表現都差了些意思。


    想來想去,最靠譜的還是僵屍本源氣息,這是大佬荒留給他的。


    女媧和將臣這些先人同屬僵屍,他們的本源氣息一致,並無高下之分,戰鬥的時候就不需要顧慮太多。


    可是他現階段隻能借用本源氣息,難以融會貫通,到底是“別人”的,總會有點隔閡。


    再加上荒當年被眾神圍攻,不幸隕落,本源氣息更是散落的到處都是,留在馮一體內的氣息遠沒有達到巔峰狀態,自然無法跟將臣與女媧抗衡了。


    想到這馮一心底落寞的歎了口氣,自從上次一別,他找不到任何跟荒有關的信息,實在是讓人惋惜。


    無力感湧上心頭,馮一的鬥誌在緩緩消散,似乎連求生的信念都在搖擺。


    恍惚間,馮一默默睡了過去。


    ……


    不知過去多久,有個遙遠的聲音響起,又似乎是在他耳邊輕聲詢問:“馮一,你放棄了麽?”


    “放棄?”


    馮一半夢半醒間道:“我一直沒認輸,何談放棄。”


    “那為何你的求生意誌在渙散?”


    對方又問道。


    “拜托,我現在這副模樣,位於海底最深處,周圍的生靈都被清掃一空,可以說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告訴我該如何求生?


    哪怕我求生意誌再強烈,誰又能來救我離開?”


    馮一很無語的迴答道:“我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死不了,所以放空自己,盡量延長自己的生命,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


    還有,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意識裏?”


    這說的並不是氣話,包括七星龍淵劍在內,小七可是戰鬥在一線的,當女媧意誌爆發的時候小七最先被攻擊到,傷勢不比馮一的輕,想來現在也在養傷。


    所以馮一才說延長自己的生命,因為當前的他沒辦法和小七取得感應。


    他們這對難兄難弟都得熬。


    “你剛才還在想我,現在卻問我是誰?”


    對方略帶調侃的笑道。


    “大佬,是你麽?你迴來了?”


    馮一的意識出現了極為劇烈的波動。


    “好,我看出來了,你的求生欲望確實很強。”


    大佬哈哈大笑道:“什麽叫我迴來了,我一直都未走遠,因為我能感應到你的存在。”


    “什麽?”


    馮一愣了下:“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我從未覺察到你?”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嘍。”


    大佬緩緩說道,語氣裏多了幾分難明的味道。


    “不是,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麵對大佬的迴歸馮一驚喜不已,從對方的語氣裏他就能發現對方改變了許多,之前的大佬一開口便是憤怒和怨氣,哪怕在平緩的語氣都能聽出話裏的不甘。


    但眼前的大佬樂觀風趣了不少,似乎解開了心結,讓他好奇不已。


    難道在他們分開之後,大佬身上也出現了奇遇?


    “好了,不跟你玩神秘了,也該告訴你實情了,當然,這也是你自己要求的。”


    大佬又說了句讓馮一莫名的話。


    當大佬再次出現在意識裏後馮一依然感慨不已,這是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就好像在照鏡子,卻又比鏡子真實的多。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有什麽想法?”


    大佬微笑著問道。


    “就像看自己一樣。”


    馮一如實說道。


    “是啊,之前在你身體裏的時候我也經常有這樣的感覺。”


    大佬說到這頓了頓突然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為什麽是同一張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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