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轉眼已經是第二年的三月。

    東院裏,已經挺著個大大的肚子的趙嫿坐在床上,威目嚴視著眼前的太醫,問道:“你診得沒錯,真的是雙胎?”

    跪在地上的太醫恭敬道:“迴娘娘,沒錯的,娘娘懷的的確是雙胞胎。”

    趙嫿對身邊的青盞使了使眼色,青盞點了點頭,過來扶起了太醫。

    趙嫿聲音溫和了幾分,繼續道:“我自然是相信太醫的醫術的,隻是不知太醫可診斷得出,我肚子裏的兩個孩子是男是女?”

    太醫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娘娘恕罪,微臣醫術不精,實在看不出兩位小殿下的性別。”

    趙嫿有些失望,轉而又不覺得意外。也是,古代醫術條件這麽落後,又沒有現代的b超這些儀器,怎麽可能看得出來。若真的摸脈就能看出裏麵是男是女,那可就真的神乎了。

    等送走了太醫之後,趙嫿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現在已經是六個月大,但因為懷的是雙胞胎,顯得尤其大了些,仿佛跟人八個月的肚子似的。

    趙嫿不由想起上輩子,上輩子趙嫿隻生了一兒一女,兒子是明年出生,女兒是三年後才出生,上輩子她不曾懷過雙胞胎。

    可是事情跟上輩子已經不一樣了,她本以為這一胎會是個兒子的,但沒想到裏麵竟然是兩個孩子。

    她早已清楚,許多事已經隨著蝴蝶效應變得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就比如說上輩子沒有徐鶯,但這輩子徐鶯卻是太子最寵愛的女人,而上輩子這個時候,江婉玉也應該懷孕了,但這一年以來,太子幾乎沒有再進過江婉玉的門,江婉玉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懷孕了。

    而她呢,肚子裏的這一對孩子,會是上輩子趙嫿的那一對孩子提前來到她的肚子嗎?

    若真是這樣,那就真是太好了。有兩個兒子雖好,但雙胎是兩子,在皇家一般視為不祥,若是生了兩個女兒,那就更要命了,唯有龍鳳胎,無論是在皇家還是在民間,都被視為是祥瑞。

    大齊開過到現在,皇家可還沒出現過一對龍鳳胎,若她能生下這龍鳳胎來,無論如何都會受到矚目吧。特別是她幾乎跟太子妃同時懷孕,太子妃生的是嫡出,兩個人同時生產,她的孩子的光芒必會被嫡出的孩子掩蓋,而如果是龍鳳胎就不一樣了。

    趙嫿第一次覺得,蝴蝶效應產生的變數,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她心裏已經十分篤定肚子裏的孩子就是

    一堆龍鳳胎,小心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噙著笑。徐鶯再得寵又如何,最終先生下兒子的人是她,能生下龍鳳胎的也是她,她未必不能爭得過她。

    趙嫿對身邊的青盞吩咐道:“去,將太醫說的話告訴太子。”

    青盞道是,然後出去了。

    過了一會,青心從外麵走了進來,悄聲對趙嫿道:“娘娘,四老爺已經迴到京裏了。”

    趙嫿聽了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朝中每三年便要舉行一次大的官員升遷調任,早先的時候,宣國公就說過要讓她的父親迴來,在京裏給他謀一個職位。宣國公府此舉也很明白,一來是抬舉她父親安她的心,二來則是將她的親生父母放在眼皮底下,用她的父母來拿捏她。

    隻是後麵發生了先太子妃的事,宣國公府要低調做人,則將這件事放了下來。如今正好遇上官員升遷調任之年,加上趙四老爺在四川十幾年,年年考績為優,宣國公倒是覺得是個機會,便將他父親運轉迴來了。

    青心又道:“娘娘,宣國公府傳了話來,說過幾日四夫人便會來探望您。”

    趙嫿點了點頭,然後道:“知道了,你傳話迴宣國公府,就說我許久不曾見過父親,十分想念,讓父親到時候也一起來。”

    無論是宣國公還是趙章氏皆不可信,她得另外培養自己的勢力,而作為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的趙四老爺無疑是最合適的。她最清楚,能在四川這樣窮鄉僻壤又山匪橫行的地方十幾年都考績為優,趙四老爺絕對不是無能之輩,他之所以十幾年呆在四川做個小小的縣令不升遷,不過是因為他自己不願意挪窩罷了。

    她將趙四老爺扶植起來,以後才能慢慢擺脫宣國公府。

    趙嫿想著,又有些小小的遺憾,偏趙四老爺隻有她一個女兒,要是她能有幾個兄弟就好了,隻有一個趙四老爺難免獨木難支。想到這裏,她又有些埋怨趙薑氏,在趙四老爺身邊專寵十幾年,後院連個妾室都沒有,怎麽肚子就這麽不爭氣,隻生了趙嫿一個就沒動靜了。

    想到自身的情形,趙嫿又不由想到徐鶯。她這具身體的出身卑微,她若想抬高自己的身份,也會想要扶持自己的娘家的吧。聽聞她也沒有同母的兄弟,家中隻有兩個異母弟弟,一個是姨娘所出,一個是她繼母所出。

    都說蠍子的尾巴後娘的心,想來她那位繼母對她未必能有真心,她和繼母的關係多半是不好的,至於姨娘出的那位弟弟

    ,怕是更不用說了。不知徐鶯是否也麵臨著如她這樣無人可用的境況。

    而她又會怎麽做呢?是會緩和與繼母的關係,繼續扶持異母的弟弟,還是另外尋找助力?

    此時正被趙嫿揣度著的徐鶯坐在自己的院子裏打了一個噴嚏,梨香見了,連忙找了一件衣裳一邊給她披上,一邊說道:“娘娘,您該不是受涼了吧。”二三月的天氣,乍暖還寒的時候,最容易受涼。

    徐鶯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道:“我感覺不像,說不好是有人惦記我呢。不是說我母親和弟妹上京了嗎,肯定是他們半路上說起了我。”

    梨香道:“我讓廚房給您煮一碗薑湯吧,就算沒事,防著受涼也好。”

    徐鶯對這個倒是沒有所謂,於是點頭道:“行啊。”說完低頭去逗坐在嬰兒車裏的三郡主了。

    反正她和趙嫿已經各自知道底細,也沒什麽好隱藏的了。趙嫿“發明”出了奶瓶,等到三郡主大了之後,徐鶯就仿造現代的學步車,“發明”出了嬰兒車。這東西被她“發明”出來之後,還被太子讚了一句心思靈巧,讓她很是心虛,連忙跟太子說,這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東西。

    然後太子就含著笑問道:“你是在哪一本古籍上看到,將古籍拿來我看看,看看能不能發現出其他於民有利的物件來。”臉上的表情明明就是不信的。

    徐鶯說不出是在哪一本古籍上看的,太子就越發確信是徐鶯自己想出來的點子了,隻是因為謙虛,所以才扯了說是在哪本古籍上看的。

    反正誤會已經解釋不清了,徐鶯也隻好由著他誤會了。

    已經□□個月的三郡主正在是學走路和說話的階段,坐在嬰兒車上,溜溜的就能自己跑很遠。她愛跟雪球玩你追我趕的遊戲,常常是雪球在前麵跑,她坐在嬰兒車裏在後麵追著雪球跑,一邊追一邊笑,滿屋子都是喵叫聲和三郡主的笑聲。

    還有三郡主的嬰兒車上掛了幾個鈴鐺,三郡主很喜歡坐在嬰兒車上晃兩下,然後聽車上鈴鐺發出的“鈴鈴”聲。

    哦,對了,三郡主現在已經能發出一些像“吃”“打”“父”“母”這樣單音節的字了,隻是說得還有些含糊不清。三郡主說出的第一個字,居然不是“父”或“母”,而是“喵”。

    當時三郡主說得十分含糊不清,徐鶯聽成了“媽”,心裏還誇三郡主來著,明明沒人教她說這個字,但三郡主居然能無師自通最先說出這個字來,讓徐鶯既

    覺得幸福又覺得高興,感動得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覺得養個閨女真是沒養錯,看,多孝順啊。直到三郡主說完,坐在嬰兒車裏手伸向雪球的方向,一邊追著它跑她才明白過來,人家說的是“喵”不是“媽”。

    真是,白浪費她這麽多感情了。

    徐鶯立馬將眼睛差點要出來的眼淚忍了,輕輕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不滿道:“白養你了,養你這麽大,在你心裏我還沒隻貓重要。”然後徐鶯第一次產生,當初將雪球抱迴來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女兒的寵愛都被她搶走了。

    而這兩天雪球生病了,徐鶯沒讓人將它抱過來,免得小動物身上的病氣過到了孩子身上來。而三郡主沒了這個玩伴,這兩天倒是難得的安靜下來,坐在嬰兒車裏正在玩徐鶯隨手仍給她的一串九連環。

    三郡主照例先將它放在嘴裏咬一咬,證明這個是不能吃的時候,才開始低頭來研究這個新鮮的東西。

    這個時候,梨香從外麵走了進來,悄聲對徐鶯道:“娘娘,剛才趙娘娘那邊傳了太醫,聽說趙娘娘懷的很可能是雙胎。”

    徐鶯很好奇自己聽了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而有一種果真是這樣的感覺。比起其他人來,趙嫿的肚子實在比別人要大上許多。不說其他的,太子妃跟她同時懷孕,太子妃還比她稍早一些,但太子妃隻是微微凸起,穿厚一點的衣裳肚子就看不出來。但趙嫿卻像是懷孕八個月一樣。

    梨香跟徐鶯感歎道:“趙娘娘的運氣可真好。”大齊開國以來,皇家可還沒出現雙胞胎,趙嬪這一胎無論是男是女,都會是皇家裏麵的頭一份。說著梨香又望向徐鶯,明明她們娘娘受寵最多,如今三郡主也□□個月了,她們娘娘怎麽不能再懷上一個啊,她們院子也得有個小皇孫才行。

    徐鶯自然看明白了梨香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會隻有三郡主一個孩子的,也想過要給三郡主再生幾個弟弟或妹妹。在皇家,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多了才能抱團不被人欺負了。但她卻並不著急,她生三郡主的時候才十六歲,她現在也才十七歲,年紀小生孩子實在是很虧身體的。

    反正隻要太子還寵愛她,而她的身體沒有出現問題,孩子總還是會來的。但她想的是,最好再過個一兩年,等她年紀再大一點,等這副身體發育得再好一些,到時候再懷孕生子比較安全一些。

    梨香也知道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便也沒有說。轉而開玩笑般的說起趙嫿和太子妃道:“娘娘,您說太子妃和趙娘娘同時懷孕,

    本來是太子妃更惹人關注一些的,現在趙娘娘懷的是雙胎,隻怕趙娘娘要搶了太子妃的風頭了,您說到時候生產的時候會如何?”

    若是太子妃生的是兒子,趙嬪生的是一雙女兒,更或者是太子妃生了兒子,趙嬪生的孩子裏麵有一個是兒子,這都沒什麽。最怕的是,太子妃生下的是女兒,但趙嬪卻生下有兒子,更或者是生下被稱為祥瑞的龍鳳胎,到時候太子妃隻怕要尷尬了。

    徐鶯嚴厲的瞪了她一眼,訓斥道:“太子妃和趙嬪也是你能編排的,還不快住嘴。”

    梨香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但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了。

    而在正院裏,聽到趙嫿懷了雙胞胎的宮人同樣十分擔心這樣的問題,反而太子妃十分鎮定的道:“若趙嬪真的能生下龍鳳胎,這便是東宮的祥瑞,這是好事啊,有什麽好值得擔心的。”

    譚麽麽怕她不知道其中的關竅,還想再說,張嘴喊了一聲:“娘娘……”

    太子妃卻舉起手阻止她再說。

    太子妃從來不怕趙嬪自己生下的孩子,就算生的龍鳳胎又能如何,除了名聲上好聽一點,也不過是一對庶出,嫡庶分明,他們也越不過她的孩子去。

    令太子妃感到威脅的,是趙嬪膝下養育的二皇孫。太子重嫡庶,不到萬一,太子是不會放棄二皇孫這個原配嫡出的。

    可是盡管這樣,太子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這一胎還是要生下兒子來才好,有了兒子才有競爭的資本。家族費了這麽多的功夫讓她嫁進東宮做了這個太子妃,可不是為了讓她隻是以後做皇後的,無論是她還是魏國公府,應該有更高的目標。

    做外戚,自然是做天子的外家才是最風光而又安全的。

    #####

    東宮府裏妃嬪們的小心思和小算盤,外人無人能得知。

    而此時在京城的城門處,十幾輛馬車從城樓下麵晃晃悠悠的駛進。

    戍城門的侍衛看到馬車上麵巨大的一個“孟”字,又見打頭的馬車頗為華麗,正是四品官員能坐的車駕。

    年輕的侍衛見了想要過來買個好,連忙走過來對著馬車拜見道:“不知道是車中是哪一位大人?”

    馬車裏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掀了簾子露出頭來,對侍衛道:“這是鄖陽知府孟大人的車駕,我們大人迴京述職。”

    侍衛並不知道孟大人是哪一號人物,但憑一個四品知府的名號也能唬住人,何況天

    子腳下貴人多,但這小廝卻能在這樣的地方底氣這麽足,看來這位孟大人是位了不得的人物。說不好就是趁著這次官員調遣,要升官的。

    侍衛的小心思在心裏繞了兩圈,然後馬上對著馬車道:“原來是孟大人,早就聽聞過大人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小的張之山,見過孟大人。”說著彎腰拜了下去,眼睛卻悄悄的去瞧簾子裏麵坐著的男子。

    隻見那男子不過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穿一身石青色衣裳,氣質儒雅,麵容郎秀,正在閉目養神。

    小廝心知那侍衛是睜眼在說瞎話,心裏必是不知道他們大人是哪一號人物的,但能看出他們大人的不凡來,覺得這侍衛也還算有可取之處。

    小廝放下簾子重新坐迴馬車,車子便又緩緩的往城裏使進去。

    小廝對馬車裏閉著眼睛的男子道:“大人,已經到京城了。”

    那位男子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過了會才點了點頭。

    馬車又一路走,一直到了城西的一處宅子前,這才停下。那宅子的橫梁,寫著大大的“孟府”二字。

    早在門前等著的管事和家丁早已迎了過來,在馬車上麵放了小腳凳,然後掀開了簾子。馬車上小廝先下了來,接著迴過神來看著自家大人。而孟文頫從馬車裏鑽出來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腳凳,避開腳凳直接跳了下來。

    而後麵馬車裏的女眷也已經被人扶了下來,打頭的是一個穿著豆綠色衣裙的貴婦人,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紀,跟在她身後的奶娘牽著兩個小姑娘,大的七八歲的年紀,小的才四五歲左右。而奶娘的後麵,還跟著一個挽著婦人發髻的女子,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柳眉杏眼,模樣出挑。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個才半歲大的小公子,十分本份的跟在貴婦的後麵,看樣子應該是妾室姨娘一類的。

    貴婦走過來對孟文頫道:“有五六年沒迴來了,我都差點忘記京城是什麽模樣了。”

    說話的貴婦是孟文頫的正頭娘子,出身崇安侯府的宋氏女,孟宋氏。

    孟文頫沒有說話,眼睛往她後麵看了一眼。然後便看到從另外兩輛馬車下來的一行人正慢慢向她走來。那一行人中,有個年長的男子,兩個年長的婦人,身後還跟著三個孩子。

    而這幾人,正是徐鶯的娘家人,徐秀才和徐田氏、李姨娘,並徐寶、徐鸞和徐鴒三兄妹。

    幾人走到了孟文頫的跟前,徐田氏對著孟文頫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大人護送我們一家

    子上京。”

    孟文頫溫聲道:“不過是兩邊搭在一起順個路而已,徐夫人不用多謝。”說著又邀請道:“徐先生、徐夫人並幾位公子少爺還沒落腳的地方吧,不如在我府上將就幾天,等打點好了落腳的地方再搬出去。”

    孟宋氏聽得皺了皺眉,將眼睛看向了別處。徐秀才正要開口答應下來,但卻被徐田氏用眼角瞪了一眼,然後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徐田氏轉頭對孟文頫道:“多謝大人誠邀,隻是這一路上已經給大人添得夠多麻煩了,實在不敢再多打擾大人。我們先去客棧住幾天就好,等過兩日見了鶯兒,我們再作打算。”

    孟文頫見她確實無心住下來,便也不多勉強。便又道:“我讓小廝送你們過去吧,另外拿著我的名帖,無論是住店還是讓人去東宮遞話,都會方便一些。”

    徐田氏也知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有孟大人的名帖實在會方便許多,便沒有拒絕,感激道:“那就多謝大人了。”

    孟文頫道了一句“徐夫人不用客氣”,然後便去吩咐小廝拿著他的名帖將徐田氏等人送到離東宮最近的一家客棧去。

    小廝將他們送到了客棧,又打點好了住所,替他們付了半個月的房錢,又拿了孟文頫的名帖給掌櫃看過讓好好招待,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小廝才將名帖交給徐田氏,這才離開。

    徐田氏隻讓要了兩間房,徐秀才、李姨娘和徐寶一間,徐田氏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住一間。

    客房的條件不算簡陋,但徐鸞還是皺了皺眉頭,問徐田氏道:“娘,剛剛孟大人邀請我們去他家中住,幹嘛不答應,客棧哪裏有孟大人的府上好。”

    徐田氏正在算自己身上帶來的銀錢,聞言瞪了她一眼,道:“人家跟我們非親非故的,幹嘛要住到人家府上去,沒得跟人家添麻煩。”

    徐鸞撇了撇嘴,反正這一路上都添了這麽多了,還怕這多添一會。更何況,她瞧那位孟大人十分喜歡她們來添麻煩呢。

    其實徐田氏倒也不是真的排斥住到孟府上去,就像徐鸞想的那樣,反正這一路上都已經添了這麽多了,還怕這多添一會,最多等過後將人情還上去就是。隻是她也瞧出來,那位孟夫人對他們這一家並不歡迎。在路上的時候,孟夫人礙於教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但態度卻也十分疏離不熱絡。剛剛孟大人邀請的時候,她也是皺了一會眉頭,心裏十分不喜的模樣。

    女主人不歡迎,他們怎麽還能再湊上去。

    正在房間裏拿著一把木劍耍來耍去的徐鴒這時候走過來,坐到徐田氏身邊道:“娘,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到大姐姐?”

    徐田氏笑道:“怎麽,想你大姐姐了?”

    徐鴒道:“自然啊,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徐田氏道:“快了快了,等明日我就去東宮遞帖子,倒時候讓你大姐姐接我們過去。”徐田氏頓了頓,臉上也頗為想念兩年沒見的女兒,道:“也不知道你大姐姐在東宮過得怎麽樣了。”

    徐鶯進了東宮這幾年,也是有書信寄迴來的,她書信裏都寫她日子過得很滋潤,太子對她很好,衣食無憂使奴喚婢日子過得好不快活,還道她還給她生了一位小外孫女,等她上京就抱給她看之類的等等。信中描述得雖好,她就怕她是報喜不報憂。

    徐鸞看著徐田氏和徐鴒的模樣,撇了撇嘴,自己坐到旁邊的榻上生氣去了。明明是她的親娘和親弟弟,卻個個都隻想著她,還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了。

    徐田氏坐在椅子上懷念了一會女兒,然後對徐鴒道:“好了,你下去問掌櫃的討些好的筆墨紙張來,我們來給你姐姐寫帖子,也好讓你姐姐看看你的字長進了沒有。”說著嘴上又喃喃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就是麻煩,進門前還非得先寫帖子,就不能像她們那樣帶了東西直接進門。”

    徐鴒抱拳對著徐田氏道了一聲“遵命”,然後飛溜著下樓去了。

    而另一間房間裏,李姨娘也正在跟兒子敦敦教導:“兒子,夫人過兩日肯定是要去東宮找你大姐姐的,你呢,這兩日就到她跟前去,多多討好她,等她去東宮的時候你一樣要跟著去。你姐姐現在不一樣了,她是娘娘了,她現在可是嫁給了太子。你知不知道太子是誰,太子是這天下第二大的官。到時候見了你姐姐,嘴巴甜一點,討好了她,讓她給你娶個好媳婦,然後讓你姐夫給你個官做做,那你這輩子就威風了……”

    徐寶因為在家中得父母寵愛,如今長成了一個大胖墩,十六歲的年紀,身上的肉全是橫著長的,整個人看著十分喜慶。

    他對李姨娘的話十分不耐煩的道:“我知道了,姨娘,你都說了幾百遍了。討好夫人,跟著進東宮,討好大姐姐,讓大姐姐給我娶個好媳婦,讓姐夫給我個大官做做,你聽,我都記住了。”

    李姨娘心情十分好,跟丈夫兒子感慨道:“真沒想到,我們家竟然有福氣能出這麽一位貴人,簡直是祖墳冒青煙了。我當日就說啊,我們大小姐長

    得有福相,以後肯定是個出息的,你看,我果然沒說錯吧。”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態度都恨不得徐鶯是自己的親女兒了,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背著人罵過徐鶯是個掃把星,還曾將人差點賣了給人做妾。

    坐在椅子上的徐寶展望了一下自己娶了好媳婦,做了大官的未來,然後嗬嗬的笑起來,問李姨娘道:“姨娘,你說大姐姐會給我娶個什麽樣的媳婦,姐夫會給我做多大的官?”

    李姨娘想了一下,道:“這個嘛,你可是娘娘的弟弟,怎麽都得娶個尚書或侍郎的千金吧,我聽說尚書和侍郎是挺大的官,他們家的女兒才配得上你。至於官兒,做個知府知州之類的吧。你看今日的孟大人不就是知府,看他多威風啊……”

    於是,母子兩人一起展望美好未來,說了以後要納幾個小妾,用幾個丫鬟,要生幾個兒子。以收禮要收多少錢,若是錢多了花不完怎麽辦……

    徐秀才看了他們一眼,默默的轉過頭去。他雖然人有些糊塗,但好歹是念過書有秀才功名的,對朝廷的事情知道一些,所以可不像他們那樣盲目樂觀。

    尚書侍郎的千金,那都可以去當王妃了,怎麽可能給他一個庶子當媳婦。還有知府知州之類的官兒,還是心裏想想就行了,真的別太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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