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娶的是繼太子妃,但太子大婚,也不可謂不盛大。

    太子妃迎進了東宮,到了第二日,東宮的嬪妾連帶著東宮的孩子全要去正院拜見新的主母。

    而此時徐鶯和府裏的其他嬪妾一起坐在正院的偏廳裏,已經坐了兩盞茶的功夫。

    正院太子妃陪嫁來的宮女對她們很恭敬,上茶、上點心、上水果,沒有半點不周到的地方,隻是直至此時,她們仍還沒有見到太子妃這個正主。而在一盞茶功夫之前,太子妃身邊一個叫秋桐的貼身宮女便以太子妃想先見見府裏的各位小主子為由,令奶娘將府裏的兩位皇孫和兩位郡主帶進太子妃起居的內室去了。

    廳裏誰都知道這是新進門的太子妃在給她們下馬威,有人臉上帶上了不安,有人臉上帶上了不滿,也有人依舊波瀾不驚老定神閑。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穿一身大紅色衣裳的太子妃才在宮女太監的擁簇下姍姍來遲。

    雖然早已聞得其名,但這還是徐鶯第一次看見這位新太子妃,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是一位欺霜賽雪的美女。雖也是才十六歲的年紀,身量甚至有些嬌小,但這一點不妨礙她身上威嚴大氣的氣質。

    徐鶯將拿她和先太子妃來比,不得不說兩人的氣質其實是有很大不同的。先太子妃的氣質更多是賢良淑惠型的,性子更加圓潤和氣。而這個太子妃,看著除了端莊、大氣之外,更有一股威嚴的氣質,令人看著便不由心生緊張。

    等太子妃在上首坐下來之後,徐鶯跟隨這柳嬪和趙嫿等人一一上前去給她行禮,而太子妃對她們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未說任何話。

    直到所有的人都行完了禮重新坐下之後,太子妃才對自己的宮女秋紋使了使眼色,秋紋點了點頭,然後對身後的小宮女們揮了揮手,小宮女們各端著一個鋪著大紅錦緞的托盤魚貫而出,走到她們每一人的麵前,跪到地上將托盤高舉過頭頂。

    新進門的主母要給先進門的側室偏方賞賜,這幾乎都是不成文的規矩,隻是徐鶯發現,托盤上麵卻是清一色的鑲寶石蝶戲雙花如意簪,無論品質成色還是精致度,幾乎沒有半點不同,足以看出太子妃準備這份賞賜究竟有多敷衍。

    就是不知太子妃是故意來這一出做個下馬威,告訴她們無論她們份位高低得寵程度有何不同,在她眼裏都一樣隻不過是小妾而已,還是太子妃真的看不上她們,覺得她們不值得她去花費心思。

    對著這樣的賞賜,份位低的像劉

    淑女江婉玉這樣的沒什麽,但份位高的像是柳嬪這樣的卻是臉上直接表露出了不滿,就是一直氣定神閑的趙嫿在看到這份賞賜之時,也還是微微有些破功力的皺起了眉頭。

    太子妃道:“我雖是太子妃,但你們都是比我先進的門,我此時給你們道一聲幸苦了也不為過。這簪子是我在娘家時請了專人打的,雖算不得名貴,但也戴得出去,你們拿著戴吧。”

    徐鶯發現其實她的聲音頗為悅耳動聽,如珠玉落盤,清脆婉轉,隻是語氣威嚴,令人聽而生畏。

    太子妃又道:“既然大家進的是一家門,那以後便是自家姐妹,我希望各位姐妹以後能繼續和睦相處,與我同心協力好好伺候好殿下。再有,我雖年紀小,但眼裏容不下沙子,若是有誰壞了規矩破壞府裏和諧的,不管份位高低有無生下子嗣,我都會嚴懲不貸。”

    廳裏眾人聽得相互對視了一眼,卻是無人敢說話,便是像柳嬪這樣麵上帶上了不虞之色,但到底忍著沒敢出這個頭。

    太子妃對這樣的情形很是滿意,在心裏點了點頭,又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都退了吧,曦兒、昹兒、晅兒和景兒先留在我這裏,等我問過奶娘幾個孩子的情況,自然會讓人將他們送迴到你們身邊去。”

    孩子就是母親的命根子,柳嬪等人哪裏放心將孩子留在太子妃身邊。

    柳嬪最先站起來,對太子妃勉強笑道:“娘娘,晅兒一向粘我,我怕我一不在他便要吵鬧起來,反而要擾得娘娘不清淨,不如還是讓他跟著我先迴去吧。”

    江婉玉也慌得有些發抖,跟著附和道:“是,是,景兒也才兩個月大,最是會哭鬧的時候,而且,而且……”她說到這裏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繼續開口道:“而且她有些怕生人,娘娘還是讓她跟著妾迴去吧。”

    比起她們來,趙嫿倒是要鎮定許多,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卻什麽話也沒說,而是等著太子妃怎麽說。

    太子妃看了她們一眼,語氣淡淡的道:“你們放心,幾個孩子在我這裏適應得很好。他們剛才已經在內室呆了這麽久,你們可曾聽過他們哭鬧過。再則……”她頓了頓,意有所指的道:“我是孩子的嫡母,他們便是哭鬧起來,照顧安慰他們也是我的職責。”

    柳嬪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太子妃卻先開口打斷她道:“好了,我想我要照顧孩子,應該無需非經過你們的同意。”

    柳嬪隻能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但心裏卻恨得要死。

    江婉玉轉過頭來求助般的看向徐鶯,想要讓她幫她說幾句話。這裏最得太子寵的是徐鶯,現在又懷著身孕,她幫著說幾句話,太子妃或許會顧及太子給她幾分麵子。

    隻是徐鶯對她雖有些同情,但情分還不到讓她為了她得罪太子妃的地步,何況看太子妃這個架勢,為的就是想要先發製人壓製住她們這一群妾室,就是她出言求情,太子妃為了自己的權威怕也不會給她麵子的,反而她可能被誤會恃寵生嬌。所以對江婉玉的求助眼神,她也隻好裝作沒看見。

    太子妃看了徐鶯一眼,對她的沉默很是滿意,若她真的出言求情,她雖不會給她麵子,但她初初進門,卻也忐忑會因此惹惱了太子,如今她能獨善其身保持沉默,無論對她還是對她都好。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嫿,見她臉色平淡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心裏不由道,不是親生的到底不是親生的,像柳嬪和江淑女,雖知道她並不能將孩子如何,但聽到她留下孩子卻免不了要擔心幾分,哪裏能保持趙嬪這樣的鎮定。

    劉淑女一向沒有什麽存在感,太子妃直接將她略過了,轉而又看向楊選侍,卻看得楊選侍臉上隱隱露出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太子妃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楊選侍,聽說你經書抄得好,正好這個月我要給菩薩供兩卷經書卻無時間抄寫,你幫我抄寫如何。”

    楊選侍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起來,好半天之後,對著冷目看著她的太子妃,才不得已開口道:“娘娘吩咐,自然不能不從。”

    太子妃點了點頭,最後道:“好了,你們退吧。”說著吩咐身邊的秋紋道:“你帶幾個人跟著柳嬪一起去,然後將賬冊和對牌都搬迴來。”

    柳嬪自然知道既然太子妃進了門,管事的事遲早都是要交給她的,隻是她這樣不將她看在眼裏,甚至對她連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就直接讓宮女去她院子裏般賬冊和對牌,再加上剛剛太子妃將她的晅兒留下的事,柳嬪心裏將怒氣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迴過頭彎了彎嘴角對太子妃道:“娘娘是東宮的主母,按理妾是該主動將管家的事交還給娘娘的,隻是當初殿下鄭重的將東宮的事情交給了我,如今不跟殿下說一聲,妾卻不好將賬冊和對牌叫給娘娘。”

    太子妃聽了也不生氣,點了點頭,道:“嗯,小心些總沒大錯,那便等殿下迴來再說吧。”

    柳嬪怔了一下,沒想到太子妃竟然同意了她的話,但緊接著她又聽太子妃吩咐秋紋道:“那你無需去了,令人去將偏殿打

    掃出來吧。晅兒虎頭虎腦我喜愛得緊,等殿下迴來,我順便問一問殿下,不如將晅兒養在我院裏吧。”

    柳嬪聽得直握緊了拳頭,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徐鶯見這裏硝煙如此濃烈,不想引火上身,幹淨對太子妃屈了屈膝先溜了,劉淑女和楊選侍等人也跟著走了,接著是仍是鎮定如常的趙嫿,江婉玉雖慌得臉色蒼白,但看了一眼太子妃再看一眼柳嬪,最終也失落的跟著離開了。柳嬪看了一眼閉目養神仿佛不想說話的太子妃,終是黑著臉無奈轉身,準備先迴去再做計較。

    迴到西院之後,徐鶯跟身邊的杏香歎道:“我們這位新太子妃也是厲害的。”甚至比先太子妃也無不如。

    杏香笑著道:“任她厲害又如何,娘娘隻要好好籠絡住了殿下,她也不能奈娘娘如何。”她今天可是看清楚了,這位太子妃無論是對趙嬪、柳嬪、江淑女還是楊選侍,皆給了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對趙嬪、柳嬪和江淑女是用孩子,對楊選侍是用將她當下人使喚,唯有對她們才人和劉淑女是輕輕放過的。

    劉淑女是透明人不值得太子妃費心,而對她們才人,太子妃還是顧及太子不敢動作罷了。在皇家的後院裏,有時候身份子嗣都比不上男人的寵愛重要。

    徐鶯也隻是這麽一說罷了,感慨過了也就完了,而此時南院裏卻沒有這麽平靜了。

    柳嬪一迴來之後便黑著臉摔碎了一個花瓶,氣道:“小毛丫頭,我進東宮的時候你還在奶娘懷裏要抱呢,在這裏裝什麽威風。”

    玉柳聽得差點要上去捂住柳嬪的嘴巴,急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柳嬪喪氣的坐到了椅子上,妻妾之分,一字之差,身份卻是千差萬別,因為是正室,就能拿捏著身份壓製她們,甚至隨時可以留下甚至抱走她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明明她比她還先進的門,但這些在她眼裏都不算什麽,憑什麽這樣的不公平。

    柳嬪低頭沉默了一會,最終歎了口氣,吩咐玉柳道:“你去將賬冊和對牌找出來,等一下與我一起送到太子妃院裏去。”

    賬冊對牌和孩子,無論如何她都隻能選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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